“出云祭？今年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吗？”离寒侧过头去，有些惊讶。
“每年都是这是这个时候啊，十七区的进修人员定下来的时候就差不多开始出云祭。真是的，小寒也来这里好几年了麻烦也对身边的事情多留心点啊。”糯米朝她吐吐舌头。
今天是6月17日，也就是离浅出发去十七区的第二日，也就是今天离寒和楚子阳在提前进行结业考试，现在正是他们军事政治考试结束后。
“嘛，毕竟以前也没参加过只是听说过这个祭典，说起来这个祭典为什么叫出云祭呢？”
“因为每年到了六月份的时候六十四区上空就会出现很厚的云层，一直持续一个星期左右都不会消散，小寒以前就没有觉得每年夏天的时候偶尔会看到很奇怪的天空吗？”
“有这么个让人操心的哥哥我还哪有心情体验生活察觉到身边的变化啊。”离寒回过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楚子阳，狡黠地扬起嘴角。
“是是，让你操心真是对不起了。”楚子阳盯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回答。
“说起来哥哥真的没问题吗？我是说军政考试，感觉你整场考试都在流冷汗。”
“流汗是因为现在是夏天啊，放心啦这门课及格分还是没问题的。”
“楚子阳同学没问题的，因为平时上课还是有偶尔听课的。”糯米笑道。
“明明很努力在学……”楚子阳心想你居然还在上课回看我。其实平时上课他也只是听着，眼睛基本都在看着窗外的风景，等听进去多少纯看和知识的缘分。
“对了，晚上的实践考试用的是实弹哦哥哥可别害怕。”
“啊好可怕我怕死了。”楚子阳希望可以做出死鱼眼来回应可惜看起来只是眼白翻不回来。
“既然出云祭是明天就开始的话我们应该还有机会参加吧。毕竟出发去十七区的时间是四天后。”离寒弹了下楚子阳的额头把他刚说完话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注意力抓回来，“我说哥哥你有听我说吗？我们前几年都没有去出云祭吧，今年可是我们可以参加的最后一次了，不去玩玩吗？”
“祭典才不是让你去玩的……”
“和玩也差不了多少啦，真正的祭典什么的是大人们的事情，我们只要吃吃喝喝就行了，一些小规矩什么的说一下就会了。”糯米说着勾住离寒的手臂，“呐呐怎么样楚子阳同学，没参加过出云祭的话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六十四区生活过哦。”
“呀糯米酱这样好热的……”
楚子阳看着离寒，后者忙着和糯米交谈没有注意到。
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呢……楚子阳心想。
“我知道了啦，我会晚上就开始准备的，还麻烦糯米和我说一下出云祭要注意的事情啦。”他呼了口气，然后睁开眼。
虽然还能看到湛蓝的天空，不过似乎真的有做都在向这里聚集的感觉。
“那就约定好了。”糯米轻声说。
初中实践课的考试很简单。把十五发子弹压进弹夹里，然后朝着把子打过去。一共五个绩点，压子弹两个，射击三个，前一个环节计算时间，后一个计算射击环数。
楚子阳慌乱地抓着一把子弹，手不停地颤抖。他的力气很小，把实弹压进弹夹里这件事情几乎要用全力。
考场里每个学生都用防弹的玻璃隔开，因为听说有人在考试，有不少的学生站在考场后方的高处看热闹。
离寒已经全部填装完成了，而楚子阳还有两发子弹留在手上。他看得到离寒的考试情况，更加慌乱起来，手上机械式的动作突然走形，子弹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身后传来嗤笑声，即使已经习惯了，楚子阳依旧不喜欢这样的笑声。
同离浅和宏言不一样，楚子阳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差，即使和他相比离浅更加挑食，即使每天吃的食物营养很均衡了，即使宏言每个周末都强制他出去运动。楚子阳柔弱地想是个女孩子，无论是身体素质上还是性格上。
对于这个时代的男孩子来说，体格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千统联军的教育观念中是这样教导的，因此大部分人也就看重这一点。即使联军重视这方面的素质教育是为了将来把一批人送上战场。
当然，军事政治的教育也是联军重视的一环节，这是为了培养以后的军官，但是这门课楚子阳也只是游离在及格的边缘。
他也没什么特长，没有什么值得向别人骄傲说出的事情，他的童年几乎全部是在四处奔走中度过的。
在这个战争还没有真正结束的年代，只有强大的一方可以继续生存下去，人们能看到的也只有活下来的人。同任何一个战乱的时代一样，人们不会去歌颂你的善良，如果你不能靠着它活下去的话。联军的法律可以保护弱者在联军的土地上生存下去，但是不能改变别人的看法。
在别人眼中的你有没有尊严，这是任何法律都无法强制规定的事。
枪声震得楚子阳有些耳鸣，手腕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楚子阳控制不住这把枪的后坐力，被往后弹开两三步才稳住身体。那发子弹也不知道打到哪里，总之是脱靶了。
身后的笑声更大了，考官回过头去大吼了一声“闭上嘴，不要影响考试！”
可恶……楚子阳咬紧牙关，强忍着再次扣动扳机。
枪口拉出偏离正前方很远的火光，子弹与金属墙壁擦出火花。考官都被吓得颤抖了一下。楚子阳更是直接被后坐力推倒在地上，枪从他的手中脱落。
这次考官也控制不住，不用谁来带头，大家都笑了起来。还有人像是在表达自己很无聊一样说起无关的话题来，像是外面好像下起雨了。不过这不是楚子阳该担心的问题他带了伞。楚子阳有些惶恐地看了眼考官，对方几乎是在用眼神责问他“你是第一次碰枪吗？这几年来学校都学了什么啊。”
可是楚子阳真的是第一次碰到实弹，而且他平时用的枪是宏言调整过弹簧硬度的，今天考试用的枪对他来说是在是太暴力了。
“哥哥……”离寒皱起眉头。
“继续考试。”考官冷漠地说。这样的情况他不是没有见过，楚子阳这一类的学生如果笔试的结业成绩不够就不能毕业，复读一年后还是不能毕业的话就只能辍学，大部分这样的人一辈子都生活在社会的底层。
离寒没有收回目光，她只是看着楚子阳慢慢捡起枪，从地上爬起来。
他还没有放弃，双手持枪重新瞄准。离寒看的很清楚，他的手在颤抖，准星不断从靶子中央偏差。他深深地吸气，尽量把颤抖幅度减小。
“还有三十秒。”考官用一陈不变的声音说。离寒不得不把精神集中回自己的考试上，稳定地打出一枪又一枪，虽然连续发射让她的手有点麻木，但还在可以稳定控制住这把枪的程度。
平稳的火光拉了出来，楚子阳后退两步稳住身体，靶子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弹孔。
两环，击中了。楚子阳马上做出瞄准的动作，时间不多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打出几枪，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拿到一点几个绩点。
“还有十秒，九……”考官看向计时器。
脱靶，脱靶，一环，四环……
楚子阳一直很讨厌枪械啊，他不喜欢别人拿到政府发放的枪械时脸上兴奋的表情。不喜欢人们都它去杀人。
他不喜欢这种只会伤害别人的东西。
他有些不理解，既然人们都说奥利哈钢是足够影响整个世界的东西，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那为什么还要士兵拿起枪去冲锋。
宏言说他不觉得奥利哈钢就是战争的一切，他想参军的理由就是想改变所有人对于地位低下的下等兵的看法。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觉悟啊，但是每个人受到的教育的内容都是在把这个人变成士兵或者军官。
每个人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在准备被牺牲，只有有能力有价值的人才能长久活下去。
而且必须是被这个时代所认可的价值。
楚子阳的手也渐渐麻木，终于控制不住后坐力，这把枪再一次脱手。
“四，三……”
整个考场突然变得通红，那是警报灯的光在闪烁。
“怎么了？”楚子阳愣愣地看向旁边考场的离寒，离寒也在看着她希望得到答案。
“所有学生到防空洞集中！不是演习！”考官突然大吼起来起来，但他的声音在警报声中是如此微不足道。
楚子阳突然想起来了，这是他在演习的时候听过很多次的，空袭警报。
“全体师生快速到防空洞避难！重复一遍，全体师生快速……”校内广播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不对也不是消失了，而是因为轰炸开始了，大地都在颤抖，一切声音都被吞噬。到处可以见到冲天的硝烟，灰黑的云在肆意扩散，云层间飞行着金属外壳的影子，引擎的声音高亢回响。城市的外貌在逐渐改变，慢慢地变成黑色的焦土。
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了，完全没有看到地对空导弹发射，也没有看到联军的任何一架战斗机升空作战，就像这里是完全不设防的一般。
一发炸弹在学校上爆炸，把教学楼夷为平地。学生都躲在地下的掩体里，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灯光很暗，可能是发电系统也受到了影响，楚子阳躲在一个角落里，整个人都埋在黑暗中。
离寒坐在他的身旁。她的哥哥一直都很胆小，像个小女孩，姐姐和宏言哥又很少有时间陪他，所以从很早的时候开始都是她握着哥哥的手。
“不要怕，虽然是前线的城市，但掩体里还是很安全的，同盟会被联军的士兵阻挡前进的脚步，他们的飞机也炸不到位于地下的这里。”糯米也在他的身边轻声说，但楚子阳觉得她也只是在勉强自己不哭出来。
不只是糯米，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们躲在这里很安全，但不是所有人都刚好能找到一个防空洞躲进去，那些人里就有自己的家人。他们怎么样了？还活着吗？还是说已经变成了战火的灰烬？
好想哭啊，可是如果自己哭出来，只会让别人也忍不住哭出来吧……所以自己的悲伤和不安，只要自己来承受就够了。
“各班班主任点一下人数，确认一下有没有少人。”校长清了下嗓子发出了指令。
看得出老师们也很不安，有些人不停走来走去，还有人索性拔出枪反复上膛退膛最后枪管烫得可以直接点烟。
“我没事……只是可能要让姐姐担心了。”楚子阳深呼吸了一会后，让自己可以发出声音。
“这也没有办法呢，所以我们更要走到十七区去好让姐姐放心呢。”离寒也露出勉强的笑容。
“嗯。”楚子阳点点头，他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头顶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所有人都听到了，人们抬起头来，露出惊恐的眼神。
楚子阳突然反应过来，他大吼起来：“离寒！”
“趴下！”老师也反应过来，对着周围大喊。
巨大的火光冲天，一瞬间把整个地下掩体淹没，高温高热如同红莲绽放，像是要毁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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