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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德裔犹太人，冯·侯赛因自认为自己遭遇到了自二战结束以来德国科学家所能遭遇的最大的耻辱。
他现在坐在云岭医院的贵宾休息室，就在刚刚，一群“土匪”强迫他完成了入职体检，手段粗暴丝毫不顾及他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年人。
对了，他是怎么从德国慕尼黑老家划过大半个地球飞到陌生的云岭的？
呵呵——那简直是科学界的笑话。
一个笑脸耸动眉眼鸡贼的小胖子瞄上了他珍藏于卧室多年的发电机。
一个头发短翘绵里藏针的IT女瞄上了他花费一辈子积蓄创造的实验室。
一个看上去面相温和但其实心比铁石的老家伙瞄上了他的脑袋，美其名曰借来一用，要么将头和躯体一起带走，要么只带他的脑袋走。
慈悲的上帝啊，你赶紧下来评评理，这些都是人干的事儿？
高利贷分子姑且只要他的钱，而这群“土匪”，不仅要他的钱，还要他的人，甚至连他家都想搬过来。
还有什么事情是比驱狼引虎更悲催的？
我拿你们当救命稻草，你却拿我当钓鱼浮漂。
“冯博士，我已经让人在实验室顶楼清出了一个大房间，那里不论光线还是视野都可好了，等你的实验设备一到，就能立即开展工作啦。当然了，都是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空运可能会有一定损耗，但没关系，你缺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我现在是你的临时助理。如果你对我不满意，我还可以帮你向灵研院申请配备更专业的助理给你，男生女生帅气的漂亮的都有。”
伊珊静扶扶眼镜，笑容甜美，却融化不了冯·侯赛因心里的气愤。
这哪是什么助理，这就是一个可移动的智能监视器，薄学这个老混蛋，早知会有今天，当年在麻省就应该给他多打几次不及格。
“猴老大，住处已经给你搞定了，高级人才公寓，120平精装小洋房，全欧式风格，包你满意。另外，公寓附近超市、咖啡厅、西餐厅、电影院应有尽有，如果你身体吃得消，洗浴桑拿也是个好去处。如果你身体吃不消……嘿嘿，云岭医院也是个好去处……你刚才进来也看到了，医院的护士美眉们……嗯哼，保证包你满意。”
伊珊静一巴掌盖向他后脑。
欧诺灵活躲开，还用手拍拍冯·侯赛因的肩膀，笑容一度十分憨厚，却令冯·侯赛因恶心。
“薄学呢，我要见他。”冯·侯赛因早就坐不住了。
“老薄啊，他在给你申请最后一个检查项目，应该快了吧。”伊珊静回答他。
还有检查项目？冯·侯赛因只觉自己要被这群人榨干最后一滴油。
没几分钟，薄教授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表示一切准备就绪，让欧诺和伊珊静先回实验室，他自己拉着侯赛因师兄坐上了开往后山的车。
薄教授知道侯赛因师兄对他几乎是被绑架来云岭很有意见，但他同样手握极具诱惑力的交换条件。
“你不是一直想见识见识原生灵族人和灵神吗？我现在就带你去。”薄教授说。
“见一面就想让我为你办事？你可真会做交易。”冯·侯赛因不满。
“我看过你的实验室记录，我知道你在偷偷研究什么——”
“What?”冯·侯赛因突然奋起，情绪激动，“你偷看我的研究成果？！”
薄教授连忙摆手，“不不不，不小心看到的。我想说的是，你现在研究的新电磁动力系统，灵研院十年前就已经实现了，你再继续下去，纯粹是浪费时间。时代变了，现在是个开放的世界，闭门造车只会让人与时代脱节，我不妨告诉你，灵研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正在牵头组建以灵力为主要推进动力的星舰发动机，想想看，那是一种能够让航天器以光速的千分之一到百分之一甚至更高的速度飞行的全新动力系统……如果你帮我，我会向族长申请，把你推荐过去。”
对于全世界科研工作者而言，灵族灵神本就具有极大的吸引力，而有机会参与研制能达到光速百分之一的灵力发动机……那跟被上帝狠狠亲了一口没什么差别。
冯·侯赛因心里虽早已乐开了花，但嘴上仍旧不乐意，想到当年在麻省的落败，喜欢的女生又被薄老头撬走，现在又被这老匹夫呼来抢去，他作为天才物理学家的尊严往哪儿搁？他不要面子的啊？
薄教授忽而抓住冯·侯赛因的双手，双目拧出两朵老泪，“师兄，当年在美国，是我做的不好，我在这里向你诚挚的道歉。请你看在我们共同的理想信念上，帮我一把。帮帮我吧。”
冯·侯赛因心想，如果当年他有薄老头这般的厚颜无耻，他也不会经历这失落的十几年。
时光矣矣，可悲可叹啊。
“行，可我有个条件，我要做项目组组长，你们都要听我的。”冯·侯赛因翻身农奴做主人般抬起头。
薄教授一愣，心想弄啥呀，你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就要做组长？这可是我苦心经营多年的项目欸，我把系灵人项目当亲儿子，你一来就要做亲爹，不带这么霸道的吧？
“不乐意啊，那就免谈。”冯·侯赛因傲娇地甩过头。
“行行行，你当组长，往后实验室的事情你说了算。”薄教授是目的明确之人，以结果论成败，至于谁当项目负责人并不重要，只要能成功创造出系灵人，有没有荣誉都无所谓。
“还有，你得保证把我的贷款还上，我可不想某天回去之后家没了。”
薄教授一愣，“我不是给你还了五万欧了么？”
“那只是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冯·侯赛因阴阴一笑，老奸巨猾起来丝毫不比师弟差。
薄教授懵了，感觉这辈子都可能要为这老家伙打工，“你到底欠了多少？”
“不多，”冯·侯赛因伸出五个指头，“没仔细算，大概五十万欧左右吧。但我都买了设备和材料，你的人也都拉过来了，理应算你的。”
我呸！
薄教授当下真想飞出一脚将他踹出去，求人办事就求人办事，咋还求来了个无底洞？
“你不吭声，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冯·侯赛因会心一笑，情绪舒展地拍拍他的肩，“师弟，你真棒，我现在去哪里？”
“去见你大爷！”
“谁？”冯·侯赛因没听清。
兴致全无的薄教授机械般改口，“去见一个人，做记忆筛查，判断你是不是间谍。”
“我怎么可能是间谍？”
“这是规矩，所有进灵研院实验室的人都要做记忆筛查。”
“谁来筛查？族长吗？我听说灵族族长非常年轻且非常漂亮。”冯·侯赛因突然欧诺上身。
薄教授僵尸一笑，让司机停车，将冯·侯赛因推出车门。
“到了吗？”冯·侯赛因趴在车窗边问。
“到了。”
“族长呢？”
薄教授指向他后方，冯·侯赛因缓缓转身，心里想着该怎么和年轻漂亮的灵族族长打招呼，结果眼前出现一座身材崔嵬毛发葱茏的大山，抬眼一看——
妈呀！
山一样高大的猿猴！还咧开牙齿向他招手！
冯·侯赛因两眼一抹黑，当场昏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