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十二年洛阳
三月的洛阳,春寒料峭。
一轮满月伏在云间,投下清冷的光,洒遍洛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盘膝坐在木床上,平缓地一呼一吸间,身体起伏,连绵不绝。流光从微微敞开的窗户缝里溜进来,照在少年的身上。
他周身覆盖着一层白莹莹的光芒,不知是不是月光。给安静的客栈平添一丝宁静。
“喵!”一只花猫通过窗户钻了进来,它冷得瑟瑟发抖。猫儿摇着尾巴,蹿上了床,爬进被子里蜷成一团,根本没有发现身边端坐着的人,它抖了抖耳朵,沉沉的睡去。
李云水缓缓的睁开双眼,漆黑的瞳仁里闪过一抹金光,在这格外安静的夜里,显得十分耀眼。看了看身旁的猫儿,他无声的笑了笑。
不知不觉间,李云水已经在这小客栈里蛰伏了半年有余,这半年来,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惶,不断有城市被攻克的消息从南方传来。
大乾帝国在滁州的胜利并没有换来太平,白莲教主韩山童的死,激起了数十万白莲教众的愤怒。教首彭莹玉率众扶持徐寿文辉,义以烈火燎原之势,攻下数座城池。
动荡的局势给了李云水时间,白骨禅法共有三个阶段:离生入死、死而复生、生死无二。此时的他,禅法运转之时,在其他生物眼中,如同一具死去的枯骨,行走之间悄无声息。即使是最敏感的猫儿,也安然的躺在他身边呼呼大睡。
他站起身,身体轻轻一抖,循环缓慢的血液瞬间快速流转,汗毛根根竖起。
悄悄摸到后厨,肉案子上一把剔肉刀明晃晃冒着寒光。他拿起这把刀,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刀身。
“叮”清脆的声音传来。
“就你了!咱俩在这洛阳城中唱出大戏。”说罢转身走出客栈。
三更时分,宵禁后的洛阳格外安静,空旷的街道回荡着打更人的梆子声。
“梆——梆梆!平安无事!”打更的老者吆喝着,拿起腰间的酒壶灌了一口酒,摇摇摆摆的朝城东走去。
忽然,他感到身后好像有人于自己擦肩而过,回头看时,却空无一人。想起来说书先生书中的鬼魅,无影无形。他不禁打了寒战,哆哆嗦嗦的跑回家去。
李云水拎着刀,朝洛阳官府走去,月色下的他与月光融为一体,他的影子也仿佛变得白莹莹的。他在城市中穿梭,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凝视着这座府邸,它在宵禁的洛阳城中显得与众不同,门外张灯结彩,门内歌舞升平。
府邸中,一个魁梧的男人光着上身,站在院子中央,怀中抱着酒坛子狂饮,酒液顺着脖子流到他的身上,可他却毫不在乎。他的脚下踩着一个美丽的女孩,红色的嫁衣,精致的妆容,却无法掩饰她的痛苦。
男人喝完了坛子里的酒,把坛子摔在一边。周围的大乾士兵纷纷吹起口哨,欢呼着。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拽着少女的头发,说完不管她的惨叫,拖着她朝屋里走去。
“洛阳知府,何然,何计道。欺人妻女,鱼肉百姓,可谓罪恶滔天。”一个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众目睽睽之下,一具骷髅拎着一把剔肉刀,朝着孛罗妥茶走来。
“你的命!今天我收了!”正当何记道要拔出腰刀之时,锋利的剔骨刀在他的手腕脚腕上划过。
“啊啊啊!”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洛阳。
那惨白色的白骨不知何时出现在何记道的身后,瞬间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他瘫坐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周围的卫兵不知在何时在身后被雪白的刀尖穿了个透心凉。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生命的珍贵在一刹那间消失不见。锋利的半月弯刀斩在白骨上,产生一层涟漪,随后那柄被血染红的尖刀便会透体而出。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不!这不能称之为战斗,只是单方面的杀戮而已。苍白的骨手对着剔骨刀用力一弹,震落了上面的鲜血,他瞥了一眼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的洛阳知府,又看看那双目之中逐渐恢复神彩的少女。
“当”剔骨刀被丢到少女面前,它又恢复了嗜血之前的模样,明晃晃的,闪着寒芒。
“他还活着,你自己来吧!”骷髅指了指何记道,转身离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声音渐行渐远,少女拿起刀,走到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男人面前,冲他笑了笑,这一笑里仿佛藏着全世界的美好,藏着她曾经的快乐。
“啊啊啊啊!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咯咯咯咯咯!”
这场黑夜中的血腥舞曲在少女娇笑声与哀嚎中结束。
次日清晨,洛阳府前人山人海,一位娇艳的少女穿着深红的嫁衣,趴在一堆血肉模糊地肉块上,心脏处插着一柄尖刀,嘴角翘着,仿佛在死之前还在笑着。整个院子中央尸体摞得一人高,血液凝固在地上,像一幅死亡的涂鸦。
“那不是张铁匠的闺女吗?听说三天前小妮子出阁那天何大人带着亲兵,一刀砍死她的丈夫,将她带到府中日日凌辱,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依我说,这是天神震怒,我可听说昨天打更的老李见着鬼了!八成是勾魂的吧!”
百姓们在大街上议论纷纷,有的暗自高兴,有的私下嘀咕。
“嗨!我说。老少爷们,快看这墙上!”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无意中转到官府后门。他定神一看,发现这墙上竟然有字,马上大喊一声。
“十万冤魂无寻处,一纸诉状到酆都。
阎王一怒来唤我,吾乃白骨小人屠。”
一个破落书生大声的念着。
“报应啊!报应!”“阎罗王显灵了!快拜啊!”
整个洛阳乱成一团,城中大小恶吏被屠杀殆尽。后来,有好事者以“白骨阴神临凡世,拯救黎民与众生。”为理由建了一座酆都白骨阴神庙。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而此时的始作俑者,正躺在洛阳城外一颗大树上,翘着二郎腿,静静注视着洛阳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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