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背叛？”
望着梅尔蒂亚脸上的复杂神情，易凡的幻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脸上也是跟着露出了难以相信的表情。
关于许多年前的那场变故，他想过无数种的可能性，或许是龙族再次发生了内乱，或许是哪位强者走上了堕落之路，又或许是奥丁所率领的安特拉苏恩的势力介入了这个世界……
但是直到梅尔蒂亚给出最后的答案之前，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里面居然还存在着人类的背叛！
没错，明明前一刻都还展示出了无比的勇气，甚至在那种绝境之下前进成长起来的人类，怎么可能会背叛他人，背叛将魔法教给了他们的龙族！
这不可能！
易凡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呐喊，但梅尔蒂亚就仿佛是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一般，只是望着他轻轻苦笑了两声，跟着就又继续说道：“没错，我们被人类背叛了，当人类得到了足以与龙族战斗的力量之后，他们当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就如同曾经仇视人类的那些龙族一般，转而将我们当作了敌人，即使就在前一刻我们都还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说到这里，梅尔蒂亚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落寞的神情，她朝着自己的周围看了一眼，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同样也隐藏着人类用来困住她的封印。
下一刻，她跟着就又继续开口说道：“然后，新的战争再一次开始了，在我们前脚刚刚掩埋了同伴的尸体之后，那些人类再次对着我们伸出了屠刀，而作为第一个提议将魔法教给人类的笨蛋，我自然也是被同伴视作了背叛者，然后在被同伴放逐之后，被……”
“被我封印了起来吗？”望着梅尔蒂亚脸上的犹豫神情，易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鬼使神差一般，突然就又开口说道。
易凡的话音刚落，梅尔蒂亚的脸上立刻就是露出了一副凝重的神情，就如同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下意识就又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在易凡身上。
“已经被你察觉了吗？”她微微沉吟了一下，随即继续开口道：“果然，就算是失去记忆，关于自己曾经所做过的事情，你也仍旧不会彻底忘记，毕竟这就是你呢……”
说着话的同时，梅尔蒂亚脸上的神情明显也是有些奇怪，既像是有着一丝淡淡的担忧，又仿佛是有些开心，倒是让站在她面前的易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就在易凡忍不住想要再次发问的时候，梅尔蒂亚终于是再次开口说道：“没有错，确实就如同你刚刚所想的那样，在我被同伴放逐，人类和巨龙之间的战斗也进行到白热化状态之后，你出手了……”
梅尔蒂亚望着易凡，眼神中露出一种异样的神情，“因为是与我这巨龙之王签订契约的关系，所以你的力量即使是与其他巨龙相比也无比强大，当你决定加入人类的那一方之后，很快整个龙族就溃不成军，在人类的围剿之下，逐渐到了濒临灭绝的程度，而这一切……”
“同样也都是在我被封印之后，由你来告诉我的……”说来也怪，明明口中讲述的乃是一件关于整个种族存亡的故事，但是梅尔蒂亚的神情看起来却是异样的平静，至少从开始到现在，易凡也从未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那股本应存在的情绪。
没错，仇恨，在梅尔蒂亚的语气中，易凡并没有感到半点仇恨，就仿佛整个种族的灭亡对于她来说，实质上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甚至于就连自己被封印这件事情，她似乎也没有半点怪罪自己的意思。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我最后却不怪你？”就在这个时候，梅尔蒂亚就如同是看出了易凡的想法一般，微微歪了歪头，跟着就又问道。
易凡的脸色忍不住微微一变，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是点了点头。
“嗯，老实说我很在意你的态度，毕竟自己做了那种事情，如果有可能的话……”
“有可能的话，你还想要赎罪吗？”似乎是早就料到易凡要说的话，梅尔蒂亚猛地打断了他，然后缓缓开口道：“果然就如同以前一样，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笨蛋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梅尔蒂亚的话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易凡只是一愣，连忙就又继续问道。
他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从开始到现在，梅尔蒂亚肯定是隐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不然的话，以她往日里的行事风格，她肯定不会一直都表现得如此平静。
果不其然，就在易凡说完那句话之后，梅尔蒂亚猛地就抬起了头，在颇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之后，终于是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开口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封印我，说到底也只是为了保护我罢了，毕竟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龙族的灭亡已经不可避免，在人类的全面进攻下，除了以被封印这种姿态继续活下去之外，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胜机，更何况……”
说到这里，梅尔蒂亚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在易凡脸上露出好奇神色的同时，跟着就又继续说道：“你不是早就应该已经知道了才对吗？人类在与我们签订契约之后，随着使用魔法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逐渐就会变成巨龙形态，而当时被人类所剿灭的巨龙之中，其实有很大一部分……也是你们人类本身啊！”
随着梅尔蒂亚的最后一个字从口中说出，易凡的脸色立刻就是剧变，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猛地一下子反应过来，为何梅尔蒂亚没有单纯地怨恨人类，原来这仅仅只是因为，人类在身为敌人的时候，同时也是她们最为重要的盟友！
可恶，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单纯的人类之间的搏杀吗？
或许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一时之间，易凡竟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甚至于在某种意义上，即使是他自己，关于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应该心存怎样的态度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梅尔蒂亚却仍旧只是面色平静地说道：“所以说，这件事情从一开始，真正值得怨恨的就只有那些背信弃义的人类罢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背叛我们的人类早就已经不存在了，从与你签订契约之后，借助你的眼睛，我已经看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
“说来真是可笑呢，曾经的我一心想要突破封印，想要去为种族复仇，最后却猛然发现，当初放逐我的是我自己的同族，而在人类剿灭龙族最为激烈的时候，奋斗反抗在最前线的也是那些人类所化的巨龙，而我在最后的关键时候，也同样是被身为人类的你所救下……”
“这样子一想的话，我甚至连怨恨的理由也都找不到了呢？”梅尔蒂亚微微一笑，跟着就又将目光投到易凡身上，“你说对吗？”
“这……”听到梅尔蒂亚的话，易凡微微一滞，脸上跟着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诚如梅尔蒂亚所言，如果事实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她确实并不存在怨恨人类的理由，但是尽管如此，作为一名人类，易凡仍旧是为人类曾经所做的事情感到羞耻，而且……
既然曾经的人类也有很大一部分在掌握龙族的力量之后化作了巨龙，那么当时的自己，又是怎么在掌握了梅尔蒂亚的力量之后，仍旧可以维持人类的形态呢？
不，不对，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想到这里的易凡，猛然就又想起了梅尔蒂亚之前所说的话，脸色跟着就又是一变，因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么梅尔蒂亚之前所说的乃是，自己又到了做出这种选择的时候！？
又？
也就是说，自己曾经也在成为巨龙，以及失去力量之中做过选择吗？
易凡的脸色跟着就是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因为按照梅尔蒂亚的说法，既然自己还拥有将她封印，并且成功终结整场战争的力量，那么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做出了怎么样的选择！
我，曾经已经变过一次巨龙了吗？易凡忍不住抬起双手，仔细查看自己的手臂。
虽然因为是灵魂状态的缘故，此时他根本无法看到自己身上已经长出的鳞甲，但是尽管如此，在他低下头的瞬间，他的心中还是产生了一股无比强烈的感情——此时的自己，已经离再次变为巨龙的时间，没有多久了！
可恶！果然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想到这里的易凡，猛地一下子抬起头，再次望向了眼前的梅尔蒂亚，而后者就如同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在他抬起头的同时，跟着也就轻轻点了点头。
“没有错，就如同你猜测的那样，在你，在你为人类而战的时候，其实你早就已经变成巨龙了，而在这一切结束之后，你……”
“我怎么了？”似乎是想到了格兰蒂亚当时对自己的提醒，易凡心中忍不住就是一凛，脸色也是跟着变得再次严肃起来。
“果然，你还是没有注意到吗？这个地方的异样……”看着易凡的模样，梅尔蒂亚的眼神中跟着就又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感情，而就在后者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她跟着就又叹了口气，然后微微挪开了身子。
随着她的动作，就在梅尔蒂亚的身后，此时也是跟着露出了大片的黑暗，而就在那黑暗之中，易凡只是看了一眼，心中随即也是涌出了一丝异样的感情，就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一般。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同时，梅尔蒂亚也是跟着就又指向那里大声说道：“看那里，那里应该就有你想要的答案。”
我，想要的答案……
易凡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在朝着那片黑暗看了一眼之后，随即缓缓走向了那个方向。
而当他融进黑暗，看到眼前的东西之后，脸色也是忍不住再次一变，“原来是这样，原来被封印的，不只是梅尔蒂亚一个人吗？”
就在易凡的眼前，此时出现的，赫然又是一条浑身漆黑的巨龙，而易凡只是看了一眼，心中也就确认。
那，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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