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烟雨微醺,雾气氤氲。
树林中,一队马车,一群人。
十七个人,四辆马车,像一群做买卖的商人。
中年汉子骑着大马走在队伍前面,这人正是总镖头“紧握刀锋”木子祁。
木子祁年轻时一名土匪,打家劫舍,过的刀尖舔血的生活,后来武艺不知何时精进,带领着一帮兄弟便创立长虹镖局。
他三日前,见了一位前辈,这自然是教他武艺的师傅,那前辈豁达健谈、幽默诙谐,尤其是喝酒,仰头便是一大碗,与这位人物交谈,木子祁想开了,便心生隐退。
这是他最后一趟走镖,只要走完这趟镖,便隐退江湖过上舒适的日子。
木子祁的胡须修理十分整齐,他每次走镖都得把胡须修理得整齐齐,因为他知道,人可以死,但仪态一定要好,哪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但一定会认为他这个人非富即贵。
那双疲倦的双眼露不在有锋芒。
他后面跟着十六个人,八个镖师,这八个人无一不是高手,八个伙计,这八个人无一不是利索的汉子。
这次走的是十万两银子,他得亲自走镖,这是一笔大买卖。
“等这趟走完后,我便回家乡,我好久没回去了,在我那边小镇上,购置一间宅子,做点染布买卖……”
“各位老大哥,要是我,我便买几个年轻人,给我端茶倒水,这辈子太苦了。”
他们各有打算。
一道黑影出现众人面前,没有人看到黑影从哪里出来。
黑影竟是飘出来的,黑影如鬼魅,如风,干净利落。
木子祁脸色微变,来者不善,无论是谁,如此轻盈的步伐,无论是谁都会大吃一惊。
无论是谁握着剑站在你面前,岂非有好意?
“唰”的一声,镖师们已齐齐亮出兵器。
木子祁打量着黑影,平静地道:“朋友为何而来?”
黑衣人没有说话,他的剑已经替他说了。
木子祁淡淡地道:“你知道后果吗?”他的手紧握着刀,杀气骤起。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知道。”
木子祁叹气道:“好,很好。”
木子祁已不愿意多说,眼睛微眯的瞬间,拔出双刀,阳光下的刀刃寒光闪动。
黑衣人再一抱拳,道:“得罪了。”
话音刚落,地上的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
黑衣人不动,剑不动,剑动了,黑衣人就动了。
剑动了,刀也动了,两道寒光交接,撞击声破空刺耳。
刀光剑影交错一起,嘶吼声、暴喝声、最后甚至有人在低声哀鸣。初春嫩叶已落幕,太阳已近黄昏,地上只有一滩血。
镖车已不见了。
木子人韦是木子祁的独子,一名刀客,他爱刀。
刀对于他来说,就是女人,温柔的女人,他摸着刀,就是在抚摸他的女人。
漆黑的眼,漆黑又深邃的眼睛,蕴含着无数生命,他对生命的厌倦,又对生命感到怜惜,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无论是谁见了,绝不会忘记那双眼睛。
他是个有趣的人,有趣的是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正站在木子祁的面前许久,面无表情盯着木子祁,那双眼,奇异的眼,就是这种眼神,他双眼蕴含着生命的奇迹,是厌倦还是怜惜?
同时他的手正摸着刀,像风拂过刀刃,很温柔,像在抚摸女人的后背,他的手已经流血了。
旁边一刀疤汉子叹了气,道:“好快,好狠。”
木子人韦忽然问道:“谁的剑法能这么快?”
刀疤汉子道:“陈南星和花无香。”
木子人韦道:“为什么呢?”
刀疤汉子道:“陈南星的剑法最有力,花无香的剑法最轻快。”
木子人韦沉默,身影在走廊的尽头消失,众人不知如何是好。
数日后,江南小镇,清晨,雾还未散。
街上吆喝声一片,店铺已开,摊位已满,吃早点喝茶的人很多,这些人天生就是来享受的。
男子从人群穿过,他的眼睛十分明亮,脸上的笑容似乎永远都不会停。
他衣衫有些破旧,有好些日子没洗换了,全身还打了十几个补丁。
但他的脸比谁都干净,这样看起来精神很是饱满,他的双眼充满着坚强,他的双腿修长有力。
他是个喜欢自由的人。
无论是谁都没见过这么乐观的人,这样的人似乎活着最潇洒。
可他有个毛病,便是喜欢喝酒,常常喝酒喝到身上一个铜板都没,他总有办法赚到钱,甚至还有人给他送钱。
他一定是一位大富豪,可偏偏这个人却不喜欢金钱。
这人正是江小多。
他正来到一处摊位,这家摊位他再熟悉不过。
“热腾腾的包子,刚出炉的烧饼,新鲜的卤蛋……”
江小多脸上带着笑容,喊道:“老张头,卤蛋来十个。”
他一喊话,周围的人便看了过来,他的声音十分热情饱满。
老张头看到他,也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是能吃啊!”
吃了卤蛋过,他的眼睛更明亮,笑容更盛了,不止是这样,肚子也鼓了起来。
旁边的人盯了他的肚子半天,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能吃这么多?”
他笑道:“我上辈子一定是一位饿死鬼,所以这辈子一定要多吃一些,不然太对不起自己了。”
江小多伸了伸懒腰,忽然摸了摸鼻子,他一定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这是本地最贵的酒馆,江小多走了进去,便被店伙计拦下,江小多只是在他耳朵说了几句,那人像吃了三大碗迷魂药,便把江小多请进去。
酒馆这时的人并不多,江小多注意到一个人,那人的桌上,酒已摆上,满桌的菜,盐水鸭、虾仁两面黄,红烧狮子头……
江小多自然毫不客气的坐下去,桌上的主人自然是木子人韦。
“你来了。”
“我不该来?”
“你来的不是时候。”
“我来的正是时候。”
“我可没请你来。”
"我是不请自来。"
“那我请你喝酒吃饭。”
二人越说越多,木子人韦沉默寡言,只有江小多,才那个让他开口说几句。
二人喝得真不少,一个人越喝得眼睛越漆黑,便越看不懂,一个眼睛越明亮越清醒。
江小多用袖口擦了擦嘴,道:“你却少请一个人,”
“谁?”
“雇镖的雇主。”
木子人韦明白了,二人出了酒馆,唤来一辆马车,离去。
黄昏,马车停在一间宅子前,这宅子的主人一定很富。
门很高,也很宽,门槛更是高得离谱,这家的主人定是恨不得门比天还高,比地还阔,似乎不想让人进去。
门槛再高,江小多还是进去了。
院中却一个人都没。
大厅的墙上原本摆放的是名家字画,现在却很干净,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这里曾被一群贪婪的老鼠搜刮过。
倘若有人见到那群老鼠,最好躲得远远的,它们能把你给啃得骨头都不剩。
檀木椅子上坐一中年胖子,穿着金丝镶边紫袍,十指上带满了戒指,像他这么高贵的人,鼻子上应该挂满金环玉环。
这便是雇镖的雇主,是死人。
江小多叹气道:“可惜他喝不到酒。”
木子人韦冷声道:“死人不会喝酒。”
江小多道:“死人也不会说话。”
二人在大堂内搜寻了许久,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木子人韦忽然冷声道:“花落无香,一剑入魂。”
江小多缓缓的道:“ 你知道生平最怕什么?”
“麻烦。”
“我现在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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