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威武极天大炮

不同于今日的蒸汽机轮,那横江号却是个靠风和橹行进的楼船。因为逆水逆风,所以它早早地收了桅帆。紧挨着吃水线,有128根连臂橹探出船体,在整齐划一又富有节奏的破浪声中,横江号就像一只超级大的水蜈蚣——

它掠着水面,与风竞速。

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听得战鼓擂起,有百余名轮带,机匠,橹工,甚至是伙房里的厨子,纷纷躁动起来:

“连横江号都敢惹,好大的狗胆!”

“难道是虞州的战舰?”

元江流域,敢和帝国水师叫板的也只有邻国海军了。基于这种常识,有老桨手表示疑惑了,“我大炎乃是当世第一强国,虞州竟敢对我不宣而战?没道理的嘛!”

“奉将军令!”

在闷热且嘈杂的动力舱内,传令兵敲着讯铃,大吼,“火速驶离月牙湾!”

“又是月牙湾……”

屹立船头,洪将军的思绪一下飘到了22年前。

22年前,在这片叫‘月牙湾’的水域,诞生了两位白银级的强者。这两位强者中,大哥叫李凤眠,老二是黄小九,因为不满朝廷的‘禁渔’政策,他二人杀官吏,冲县廷,凭着一身好武艺,又仗着月牙湾的地利,他们屡次躲过了永宁水师的围剿。

在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的纠缠中,永宁水师倍感疲劳。后来有幕僚献策,洪将军便将‘月牙湾’所在的这方水域,甩手扔给了元江各路水寇。为了争夺月牙湾这块肥肉,各路水寇杀的是天昏地暗,但令洪将军意外的是,在狼群虎口中,这李黄二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渐渐站稳了脚跟。

打出‘凤凰传奇’的旗号,李黄二人不断发展,如今22年过去了,他们也拥有了跟官府,水霸们坐下来喝一杯茶的资格。

井水不犯河水,这是元江的丛林法则,洪将军不明白,这凤凰传奇是不是活腻了,今儿居然打起了横江号的主意!

桅杆之上,横江之巅,有丈宽的将旗猎猎作响。那大旗正中,又有一个‘洪’字迎风飞扬。无视横江号,便是打我洪顺风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这般愤怒着,洪将军令机弩手瞄准了船舷左侧,喝道,“放箭!”

嗖嗖嗖……

箭雨过后,江面随之浮起一片残肢。

“跟我玩兵法,呵呵,”

带着一丝不屑,洪将军的目光,又移向了更远处的那堆枯枝烂叶,“拿几个草人就想玩虚虚实实的套路,李风眠啊李风眠,你未免也太小瞧我洪顺风了!也罢,既然送上门了,那洪某便成全你们!”

令橹工们收了桨,而后又作了番叫人难以捉摸的部署,月光下,便见横江舰在急速前行中突然调转了船头。

循着某个轨迹,大舰在江心兜了一个圈,也不知何时收的撸,再看船腹两侧,那空空如也的一排竟完全闭合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三十六座飞速旋转的铁叶轮。

安装在船体两侧的铁叶轮,每一轮为一车,三十六车齐动,可令战舰在顶风与逆水时行进如飞。这是水师主力舰的标配,按章程,不到万不得已,铁叶轮是不会启动的。

也不知洪将军的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那横江号不但开启了铁叶轮,还于行进的过程中不断往船后倾洒桐油,木屑和盛满了火药的密封桶。

厚厚的一层桐油,混合着数不清的木屑,令江水都难以流动了,七八十个装满火药的密封桶,更是浮浮沉沉地飘散在江心各处,好似在元江上圈了一块地。

站在楼船的最耀眼处,洪将军射出一枚火箭,刹那,烈焰与浓烟弥漫了江中的方圆三里!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水下的贼人直觉一阵窒息,为了一口新鲜气,他们冒死浮向水面,却不料,还不等他们露头,于火光照映下,十余支弩箭瞬息便扎进了天灵盖。

露头会被乱箭射死,蛰着又难以呼吸,身陷绝境,水匪只得游向横江舰。在大舰的附近,于机弩手的盲区,那才是他们唯一的逃生之地。

可惜洪将军是水战老手,还不等这帮贼寇游到大舰附近,便有带着倒钩和尖刺的网,从天而降。

一层又一层的网,在铅块的拖拉下快速下沉,被巨网笼罩,水匪们只能瞪着一双双绝望的眼,拼死挣扎。

尾后带着三丈长的麻绳,有百余只锋利无比的标枪,在箭与火的配合下,纷纷飞向了网下。不光是标枪,还有勾魂镰,夺命索,龙须镗,梨花针,铁蒺藜等各种多到说不出名堂的明器暗器纷纷登场,甚至是铁叶轮,它的一起一合,一升一降,也于不经意间收割了数十条生命。

只是几个照面,‘凤凰传奇’便减员过半,自知气数已尽,李凤眠不避横江号的铁叶轮,却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江岸。

“攻不下横江号,也是死路一条!”

啐了口带血的吐沫,骂骂咧咧地,李凤眠决定玉石同焚了!

“废物!”

江左的一处密林中,观战许久的白衣少年轻摇纸扇。七月的元江,天还不热,可少年却将纸扇摇的呼呼响,仿佛如此还能挥走心头的暴躁!

百米外的江面上,火光冲天,那两舷加了护板且又蒙着水牛皮的横江舰,宛若一座会游动的碉堡,它出现在哪,哪儿便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确是宝船啊,少年的眸子中,有灼热的目光频频闪现——

120多米的楼船上,密集矗立着五层有余的亭台阁谢,在这些亭台阁谢的四周,外有不惧水火的防板,内有往来如梭的军士。想拿下他,难,便是攀上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凤眠做到了,他率着十几名悍不畏死的水匪,沿巨索闯进了船中,只是很不幸,那帮水匪刚登船,便被十倍于他的水师战士们团团围住了!

洪将军与李凤眠打成一团,看情形,再有十几个回合,姓李的就要坚持不住了。骂了一声‘废物’,少年望向身后的黄小九,叱道,“这就是凤凰传奇的实力?早知这般,我还不如养条狗!!!”

“小公子……”

本想辩解一番,对手可是水师旗舰啊,不料黄小九刚张嘴,这脸上便狠狠地挨了一耳光。

“废物,教你多少遍了,不准叫我小公子!”

“是,是,古少爷,”捂着火辣辣的左脸,黄小九眉目一垂,痛苦道,“古少爷,我哥身陷重围,您……您借我点人手,我杀上去!”

“借你大爷个蛋!!!”

一脚蹬开黄小九,被唤作‘古少爷’的白衣少年用扇一指旁处,道,“苏弑,给我拿下横江舰,立刻,马上!”

“是!”

冲黄小九冷冷地嗤了一声,那苏弑扬长而去,不多会,于江岸一处隐蔽的林下,几门水桶粗的青铜火炮陆续被推了出来。

瞅准了时机,调准了角度,苏弑一声令下,那五门火炮便齐刷刷地吐起了火舌。刹那间,数以万计的钢珠在横江舰上爆射开来,仿佛下了冰雹,但听叮叮当当的一阵金铁声响起,那大舰上的亭台楼阁,瞬间就长满了洞眼。

铺天盖地的小钢珠,虽只有黄豆大小,可颗颗都裹挟着万钧之力。不慎挨了几粒,也顾不得捡那地上的断臂,洪将军掉头就跑:

威武极天大炮,这……这是国之重器啊,拢共就那么几门,咋全跑月牙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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