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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少年的低吼，火红女子神情并未有何改变，只是稍稍驻足了脚步。
她即非是在同情少年，也非是在佩服少年，只是单纯的驻足点了点头。
“那就先杀了你吧。”她说，声音中没有丝毫的嘲讽与讥笑，只是单纯的宣告，对她而言仿佛就像是宣告今天晚上想吃番茄炒蛋一样的简单平常。
面对着火红女子的抬手，少年笑三感受到一股无边的压力，就像是排山蹈海一般的绝望，绝望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燕儿小姐！稚子何辜！”老者大口的喘着气，显然胸口的两个血窟窿让他很不好受，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老者知道，他以前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但这却和这名被他收养的少年无关。
这名少年虽然至今被他诸多磨练，但却从未真正上过战场，未曾遭下多少血债，至少他还称不上不赦之罪。
“稚子何辜？”
听到老者的此言，火红女子声音略顿，然后微微偏着头，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
“有理。”她说，但手中的架势却丝毫没有放过少年的打算。
“我听说翠儿当年也是这么和你们说的吧？”她继续着言语，只是声音略有些颤抖，这是她在这几人面前，第一次展露此般情绪。
听到火红女子的话语，少年不知所意，但老者却悔恨无言，丝毫说不出辩驳的话语。
至今老者依旧清晰的记得，接受军令的他们在扫荡屠夫公会本部之时，那名拦在军前的碧翠少女的身影。
她说，城内已无青壮战力，皆是老弱妇孺。若是联合国军肯放过这些人，她愿意束手就擒，屠夫公会愿意妥协，只求别在造成更多无辜人的流离失所，稚子无亲。
但是已下灭口军令的联合国军又怎可能放过知晓‘忒伊亚’秘密的外方势力的一人一卒？
在接下来的冲杀里，那座本应是这个时代最为繁华和乐的城市，化为了一片尸山血海，老人与稚子的哀嚎声充斥着整座城市。
三天三天，烈火没有燃尽他们的尸身，焦臭味与尸体的腐朽将那方土地化作人间地狱。
那一日，曾经被誉为时代的指引者的屠夫公会名存实亡，只被逃窜了寥寥数名重犯，数十万屠夫公会‘成员’尽数皆被剿灭。
其中重中之重的罪犯，屠夫公会二小姐，传说之中的七王座之一的她也被生生俘获，被注射各种药物完全摧毁神智，当做活生生的炫耀战利品的样本进行展演！
那一日举世轰动，世界也终于明白，原来统率各方势力的联合国军，确实的拥有着超乎人们想象的战力。
即便是连被誉为世界至强的‘七王座’之一的‘悲歌之诗寇蒂’，竟然也无力从他们的手中逃脱。
村门之外，树影幽幽，一时间双方已无话可说。
老者悔恨的跪倒在地上，并未对他的曾经的所作所为做任何的辩解，因为那些决定，确实是由他签署而下，那一切罪孽的始作俑者，也确实是由他一手栽培。
火红女子幽幽扬起手，看着眼前挡在老者身前的少年，微微闭上了眼睛。
但她依旧无法忘记那时她一接到噩耗连日奔程回赶之后，却只见到空城残尸的景象。
那一天，她呕吐了整整一夜，心中所浸染的只有对故乡的悲痛，对家人的哀思以及对那些恶魔的……漆黑怨恨。
原来父亲一直以来说的都是对的，人这种生物本就不应该以怜悯度之。
父亲的愚善让他失去了妻子，失去了一同逐梦的挚友。
自己的愚善则失去了妹妹，失去了数十万的‘家人’。
“别了，小子，你的运气不怎么好。”火红女子闭着眼睛说道，这是她为少年送行的最后一句话。
只是还未带她真正下杀手，她便被人从身后轻轻束住，让她动弹不得。
“够了，疯丫头。”青年的声音沉着而冷静，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名俊朗且但却给人一种颓然感的青年自然是王小九，他从身后抱住了火红女子，用手轻轻的压下了她的手。
“那次的事儿和老爷子没太大关系。”他如此说，但却也没有真正为老者开脱。
数十万人命……即便没有太大关系，也是一个人永世难以偿还的重罪。
被青年所从背后环抱，双飞燕怔了一怔，自然也明白了，既然这老者是他邀来的人，想必他一开始便在这里了，说不定比自己来的还早。
双飞燕紧咬着嘴唇，并没有直接回应与青年，她只是微微偏头，回首看着他。
“若是我杀了他，你会杀我吗？”她问。
一时间，姿势颇为暧昧的环抱着女子的青年沉默着，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松了两分。
这只环抱着女子的手，亦是正在噎着她的喉咙，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让她毙命于此。
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就连胸腹正在不住流血的老者也屏住了呼吸，风吹过树叶的声响此时别样的燥耳。
“我还有些事情不太清楚，他必须活着。”王小九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但却像是孤独的帝王下着无可违逆的命令。
“这是我和他的交易。”青年如此说道。
这本就是他与老者联系的目的，他说出自己未曾知晓的那些事情，自己保护他与养孙的性命。
况且王小九亦是知道，造成当年那血洗屠城的元凶虽然亦是这老者的‘养孙’，但终归和老者没有太大关系了。
毕竟那人，被誉为人类最高战力的‘一’，联合国军本部五大将之首，恐怕就算是老者笑二在他面前也没有多少发言权了吧？
听到青年颇为无情的话语，火红女子的唇间被牙齿咬破，左眸就像是屠城的烈火燃烧的无穷无尽。
她收回了手，环抱着胸口痴痴的笑着，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就像是遇见青年之前一样的疯癫。
不知几何，她将自己的手臂划破，纤长的指甲中尽是自身的血肉，她幽幽的看着青年，用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留下五道血痕。
“我欠你一命，这次还你了，没有下次了。”她的声音中有些让人疼惜的怨恨，青年沉着心终究是没有追上她的背影。
“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