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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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匣子正面莲形雕花中间缺失的那部分,正好就与曾奕戴在身上的麒麟坠子相匹配,而反面的兰花中间所缺失的部分仔细看起来,确实是龙形。

原来“龙”和“麒麟”指的是就是这个木匣子所缺失的部分,如今“麒麟”在曾奕的手上,那么“龙”又在谁那里?

在那个给曾奕寄来照片的人手上吗?

木匣子方方正正,六面之间没有半条连接的缝隙,仿佛这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器物。

在曾奕发问之前,奶奶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抢先说道:“这龙形的坠子没有人知道下落,或许它压根就不存在。快五十年了,我依然打不开这个盒子……”

奶奶的叹息像是不甘心,又像是在无奈。

曾奕小心地将木匣子捧在手中,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木匣子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值得曾民生不惜多次去到那个地方,以身犯险,甚至不惜以性命为代价也要将它带出来。

话说到这里,曾奕本想问下去:当年曾民生接下的是什么样的买卖?委托人又是谁?他们究竟在找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让曾奕一下子又陷入了混乱中,他既急于看到所谓的真相,又不禁心生怯意,不敢窥探。

他甚至有些害怕去想,是不是二婶朱芳的死,也是四十多年前的延续,如果不是,那枚麒麟坠子为什么又偏偏会被被死去的二婶紧紧攥在手中?

今天是朱芳出殡的日子,难得的晴天,可来这里的每个人都似乎各怀心事,低气压的笼罩下仿佛整个家都被迷雾遮盖。

自从昨晚听见曾奕跟二赖子的对话,曾国强回去后就一直都没能入睡。

有关麒麟木坠的事,他也只是小时候,在曾奕的父亲手中见过,后来曾奕一家去了城里发展,他就再没有那个坠子的消息。

时隔那么多年,曾奕突然辞了城里的工作,一个人回了乡下来务农,曾国强对此本就是有疑问的,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多说。

五年下来,都是相安无事。

可这样的平静,终于因为朱芳的死被打破。

从街坊邻居的口中得知,朱芳从井里被捞出来时,就已经没气了,只是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木头做的吊坠,像极了一头黑色的麒麟。

人人都猜测那是二赖子的东西,是二赖子杀人的罪证,可曾国强明白,朱芳手中的麒麟木坠若正是他记忆中的那个,那么可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国强!”

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曾国强的思绪,这几天前来吊唁的人中出现了不少生面孔,已经好多年没有往来的亲戚,却一下子都聚到了一起。

包括这个女人,曾国强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朱芳的娘家人,只是对方这么亲昵的称呼,令他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

“你……是杜玲吧?阿芳的表姐。”曾国强有些尴尬地笑着,一夜没睡令他看上去有些憔悴,旁人看来倒更像是因为伤心的缘故。

杜玲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接下去说话,奇怪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开来,很久,杜玲才又掩着嘴啜泣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落泪,曾国强却没有半点要安慰的心情,反倒有些莫名的疲惫,甚至恶毒地觉得对方不过只是在演戏。

“唉,这飞来横祸的,谁能想得到呢?”曾国强配合地叹了叹气,坐在台阶上,点了一支烟,有意无意地瞥着杜玲的表情。

他总觉得,杜玲来找他谈话,并不单单是为了追悼一下朱芳,或者说,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都怀有另外的目的。

而这个目的,除了那个麒麟木坠,又会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曾国强不禁苦笑着摇头,都知道当年曾民生带回来了一件宝贝,听说是价值连城,可谁也没见过,后来曾民生又消失了,麒麟坠子的事也不知道被谁传了开来,可依旧没有人见过麒麟坠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怎么了?”杜玲见曾国强苦笑,也蹲下身来,没得到曾国强的回答,就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瞧瞧这些人,有几个是真的为了我那苦命的表妹来的?还都是奔着那东西来的,你说是吧,国强?”

朱芳的死并没有给太多人留下悲痛,可她手中攥着麒麟坠子的这个消息,却让太多知道那件事的人震惊,都知道曾民生带回来的宝贝消失几十年了,突然出现,哪还有不赶来争抢的道理?

麒麟坠子放在曾奕身上,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曾国强沉默着,夹在手中的烟不知不觉快要烧到手指,杜玲见曾国强这套不出什么话,便也扫兴地走了。

到正午的时候,日头正大,曾奕面色凝重地从奶奶的屋里出来,视线刚好对上曾国强,却莫名的,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心虚,慌乱地躲开了。

“小奕!”曾国强叫住了曾奕,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几步并做一步地追了上去,过去先是将曾奕上下打量了一番,直看得曾奕心里发毛,浑身不舒坦,才又道,“那边你朋友来了。”

“知道了,谢谢二叔。”

曾奕站在原地,目送曾国强走远了,皱起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

刚刚跟奶奶的对话,使得曾奕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为了爷爷曾民生当年带回来的东西,那个木匣子被尘封了那么多年,它的一把钥匙就已经引起了一条人命,那木匣子本身是不是意味着更大的灾难?

可曾奕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当年曾民生带回来了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吧,毕竟这麒麟木坠放在他身上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有人觉得特别过。

这么想,曾奕沉重的心情稍稍轻松了一点,可当他在人群中瞥见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时,不禁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五年了,终究还是不能忘记,即便他躲在这里,还是躲不掉,噩梦从来就没想要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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