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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被植被占领的陌生小镇醒来,四周空幽,绿意井然。有小动物的动静传来,一只森林鹿被你惊动,蹦走了。
你怎样分辨自己是身处废弃已久的无人区,还是人类濒临灭绝的末日之中?
——尸体。大量的人类尸骸零散的分布着。
卡米洛收回注视着脚下骨骼的目光,抬起头。他意识到自己一直避免去想的事才是现实,仔细分辨,有许多人类的骨骼散布在大街旁。在墙角下、室内、甚至道路中央的树根底下,都有尚未被大自然藏好的尸体。
仿佛在某个一如既往的午后,死亡突然横扫了每张笑容以及倦容。只是人类来不及反应,没能从容的为自己准备好墓地。
——末日曾临,对这个小镇而言。
至少在这个小镇上,卡米洛看不到任何人类仍在活动的痕迹。最好的打算是,只有这个小镇上的人因为某种他没法理解的理由,突然死光了。而外界的人就自然而然的封锁了这里。
他无所谓世界上其他什么地方爆发战争,无所谓某个怪物屠杀了其他什么城市。但这个不行,这是他生活的城市,他的回忆,他的家人,他没法接受突然有一天一切随着这小镇死去。
更糟的是,或许人们只是没来得及迎接末日,但至少末日只为难了他们一秒钟。而卡米洛,他的末日得要从曾经一直持续到未来。
他迈开脚步,不顾虚弱的身体对他发出的尖叫,向家里奔跑。小镇的的许多设施已被四处贪婪的蔓延着的树根刺穿、损毁。原本的道路被大块翻起、覆盖。
一些小碎石扎进他赤裸的脚里,很快被永远待命的血肉排斥,填补。卡米洛从苏醒起就对痛觉相当顿感,带给他的最大折磨总是来自身体的内部。这是身体在警告他:就这个状态而言,你跑的太快了。
所以他又摔了一跤。
不幸的是,有根不合位置的树根断面翘在下方。卡米洛的反应慢了半拍,他本来有机会把条件反射下用来支撑的手挪一挪,但最终那根坚硬的树根斜着插 进了他的手里。
他以为自己会血流不止,但意外的是,流出的是大量的血肉。卡米洛吃了一惊,顺着受力感用力的拔离了那根树根。血肉又从伤口中暴涨而出了一些,留在他手里的碎块顺着流了出来。
体内没有异物后,分化开始了。一些血肉分化成了皮肤,隔断了体外多余血肉和身体内部的联系,大团失去作用的肉块从卡米洛的手上脱下。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卡米洛头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莫明奇妙的异常。他想起了之前未注意的细节——被刺破的脚底完好无缺、从足以驱赶动物的辐射中苏醒、以及之前让他不由自主抽搐的,内脏破损般的痛苦发生后,最后却没什么大碍,甚至感觉“更好了”。
他忽视了那些异常,因为他之前忙着回忆、忙着被末日的景象搞得神魂意乱。
但现在他注意到,也只是感觉困惑的迷茫。这是什么?被辐射后的新人类体质吗?可他又不是活在漫威宇宙里。
这异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记得了。
……但现在这也无关紧要。他爬起来,继续向自己家里前进。
卡米洛来到一座标准双层小房前,平顶,坐北朝南,一楼西面的墙壁大概是有缝隙,被藤蔓的根部钻了进去,撬开了一块水泥墙壁。
也是一副无人的荒凉景象,二楼阳台的木质围栏已经开始发霉。门关的好好的,卡米洛身上没钥匙,有也塞不进被锈迹填满的钥匙孔。他踹了两脚,同样被锈蚀的转轴先告终结,房门向一边倾倒而下。
灰尘在西面破孔中投进的阳光里四散飞舞。还没踏进房门一步,卡米洛已经感到了一阵几乎击倒他的疲惫感。
这里真的没人了,他的家,早已被废弃了,在他来不及知道的时候……他还没准备好。
卡米洛走的时候还满怀希望,要去森林里寻找挽救自己妹妹兄控绝症的方法。他以为自己还活在恋爱喜剧里,回来的时候却已经世界末日。画风变成“the last of us”,他怎么可能有所准备?
他慢慢翻找自己曾经的家,一无所获。
最后卡米洛坐回到自己家门前,背靠着苔藓覆盖的墙角,愣愣发呆。
不想思考,懒得动弹。
他看来看自己的手,又想起之前发生的违背常识的景象。
……那是,什么?
他想,渐渐地,又一些隐藏更深的记忆浮现出来。
白色、相遇、咒骂……现实扭曲者。
是了,他是个现实扭曲者,这是被他亲手扭曲过的现实。
他看着自己手,缓缓握紧、松开,感受其中流转的力量感。
更多记忆涌出来,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塞的他脑袋隐隐作痛。
和小白冲突、她死在自己面前。他和甜心回到小镇,军队到来,他又返回森林……找到了云宝。
“卡夏咪死了”。
甚至在末日之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普普通通的死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
当时他的头脑混乱一片,尝试想理解云宝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卡夏咪死了”?什么?
有一层脆弱的隔阂阻碍着他的认知。然后他的世界突兀的陷入黑暗,现在想来,那大概已经是温柔的结局了。
温柔。
——那就不要再让他醒来!
愤怒。心脏开始激烈的跳动,一直略微冰冷的四肢开始涌起阵阵暖流,疲惫不堪的内脏又开始悲鸣,疼痛进一步燃烧着愤怒。
他向自己弱小的身体发泄怒火,狠狠攻击自己的内脏,数根脆弱的骨骼折断在体内,血肉于是在体内增值、升压,摧毁了大部分器官,最终推搡着多余的死物从体表炸出,随后一切分化归位——这些发生在一秒内。
只伴随着一阵短暂的剧痛,卡米洛就这样恢复了健康。
他的怒火稍泄。自己死后云宝又如何了?世界是否真的末日了?
那已经没什么影响了。他难道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吗?
卡米洛不能。
他一直隐藏着最终的本领,那个超大范围的绝技,无所谓了,死了也好。他没什么能失去的了。
他发动了能力。
世界又一次陷入黑暗,但这次,他的意识还保持着清醒。
他“看见”光从自己身上升起,从地面上升起,升向宇宙,一些在空中反复碰撞、反射、消耗,一些成功升向太阳,升向宇宙。
他“看见”地球和太阳的全貌,植物越长越小,太阳西升东落。
整个宇宙都在逆转,每个原子都回归原位。被观测到的概率重新洗牌,量子重回不稳定的状态。
但与此同时,“他”在扩散,在分解,渗透进他“看见”的每个宏观微观中,超出人类语言的痛苦“每一秒”都在增长,他每时每刻都以为自己已经崩溃了,但下一个瞬间却又发现自己仍能感受到折磨。
在他的痛苦中——时间逆转了。
PS:
第一卷就这样结束啦!撒花!当然主角还是卡米洛。
ps2,老早就写好的番外终于能发啦!投票就发,点击就送!
ps3,关于卡米洛此时的痛觉从何而来,基金会文档里有一篇是关于死后知觉的记录,一只拒绝了长生技术只想安老的 O5-11在独自出游时,不小心在荒岛上死了十数年,为了他脑子里的秘钥,基金会找到他后又把他复活了。
结果 O5-11还记得死后的事,死后无止境且不断攀升强度的痛苦甚至在 O5间产生了恐慌——
然后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我不记得文档名了,有兴趣的同学自己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