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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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的脑袋已经到了床沿的里面,但是却再也不敢往前探了,那双眼睛同样是直勾勾的看着我,和活人的眼睛非常的像。

“看出来了吗?”我还在看,忘记了身后还没有进屋的队伍,长头发狱友站到门口,看到了我的动作,满脸堆着笑的问我。

他当然知道我盯着这幅画看,这么专注的话,肯定就是看上面的那个人了。

1055号没吱声,正好被我挡住,装作吃饱的样子,拍了拍肚子,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偷偷抬着眼睛看我们。

“没……”我吓了一跳,心里猛然收紧,抬起头来,一种被人窥探到了隐私的羞愧感瞬间就上来了,刚说了一个字,瞬间就愣住了。

我转了转眼球,看旁边床上的1055号,他的眼睛比我瞪得都大,很明显,我发现的那个事情,他也发现了。

恐惧加上惊讶,估计已经让他开始哆嗦了,身上的汗毛,那是有多少,立多少了。

墙壁上的那张脸,竟然是他自己,也就是长头发狱友的脸,他长长的头发,下巴上也是长长的胡子,几乎是盖住了大部分的脸,头发缕到后面,才能看到他的眼睛和鼻子嘴巴。

不管是眼睛,还是鼻子嘴巴,又或者是脸型,和长头发狱友简直一模一样,不用想了,图画里的这个人头,定然是长头发无疑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很帅的吧。”长头发狱友将额头的头发全都弄到了耳朵后面,露出一个标准的拍照时候的微笑。

没有了头发挡着,他的脸庞就露了出来,和墙壁上画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那是个活的还是死的?”1055号狱友估计是想起来刚才看的时候,那个会动的眼睛,也没考虑他这话合不合理,就问了出来。

我因为没有看到那双会动的眼睛,也就没有他那么害怕,但我知道,他这么问,实在是有点不太合适,很显然,墙壁上的画是死的,而画上的人,是长头发狱友,此时就站在我们面前,当然也可以说是活的,他这话问的相当的没有水平,甚至是有点诅咒的意味了。

长头发狱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坐到了床边,挡住了墙壁上的那幅画,这才缓缓说道:“不一定,你想让他死,那么他就是死的,你不想让他死,他就是活的。”

一个人开口就诅咒,一个人说话大哑谜,但作为旁观者的我来说,他们俩说的话,我倒是都能理解。

长头发狱友能够猜透我的心思,自然也就能够猜透1055号狱友的心思,新疆人谋划什么,他自然也是知道了,他这句话说的很有水准,似乎是专门暗示1055号狱友,你们不动手,我就不会死,你们动手了,难逃一死。

1055号吐吐舌头,故意装作没有听懂的意思憨笑,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明镜似的,毕竟他们是在一起谋划的。

不过看长头发狱友的样子,似乎不怎么担心,不知道是胜券在握,还是因为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猜测到,刚才的那些话,只是误打误撞,联系到了新疆人团伙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画上去?”我有些好奇的问长头发狱友,他这个时候,正好躺下,估计是准备开始睡个美容觉了。

按照他之前的说法,日记本里的那幅画,可能会是任意一个人,但一定是那些有着各种欲望或者邪恶思想的人,他把自己画上去,像是在自黑。

“你为什么不说我们是在画里,他是在现实中呢?”长头发狱友懒洋洋的躺着,慵懒的腔调从他那个方向飘过来。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曾经看过的一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从桥上看着窗内,自然是以自己为中心,而窗户内的人,则成了风景,就像我们现在再牢房里,看墙壁上画着的那个玩捉迷藏的短头发清爽狱友。

但如果从窗户里面往外看呢,中心就到了窗户里的人,到了我们这边就成了,墙壁上那个玩捉迷藏的短头发清爽狱友,躲在大树的后面,奇怪的看着我们:他们为什么会在画里面呢?

这种辨证论的说法,总是让我太头疼,找哪都没有一个稳固的支点,怎么说都对,怎么说又都不对,和我现在的处境像极了,究竟我是在虚幻中,还是在现实中,恐怕我永远都搞不清楚了。

我顿时语塞,有点惊恐的回味着长头发狱友的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要知道,他是来自一个异世界的人,手头上,还是有那么两下子的,说不定,他真的用了什么方式,让我们所有人,全都进入了他的日记本里,而他,早就已经跳到了画的外面,安静的看着我们这些迷茫,贪欲熏心,邪恶的人。

我心虚的撇着头看看1055号狱友,他倒是没躺着,坐在床上,眼睛时不时的要看看墙壁上的画。

长头发狱友已经躺下来,露出来大半个壁画,正好能够看到那个露着脑袋的人,他又开始观察刚才那双活动的眼睛,估计不看个清楚明白,他心里会一直是个疙瘩。

当然他也听到了长头发狱友的话,但他反应则完全和我不一样,或许是不知道长头发狱友真实身份的缘故,他表现的只是有点孤疑,稍稍歪着脑袋,思考长头发狱友之前的那句话。

“我有血有肉的,怎么可能是画中人呢?很明显那个才是画中人。”1055号狱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理直气壮。

“那你怎么知道,他就没有血,没有肉呢?”长头发狱友依然是不紧不慢,和昨天的姿势差不多,双手交叉,放在脑袋后面,惬意的似乎是在享受公司给他的带薪假期。

“这种问题还是别说了,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不如躺下来睡觉。”我喝了一声,阻止了正要说话的1055号狱友,一歪身子,侧躺到了床上,远离床沿,准备也睡一会。

昨晚上算是一夜没睡,奇怪的是,我到现在为止,竟然没有觉着特别的困倦,精神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太饱了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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