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月光女神

“每一次月光女神应呼唤而来之时,众生寂静,时间静止,一切归于平静。同时也是女神到来时其被选择的使徒迎接的信号,既然晚宴上除了我之外只有你能够活动,那就证明你的身份已经得到了落实,虽然没有当面表明,但是我对从见面开始因为看你不像好人就对你产生怀疑向你道歉。”

“额……哦。”希尔梅莉娅的语气很平淡,却也很直白。“勇者”只能干应一声,跟着带路的奇迹圣者而独自感受仿佛只有一人知晓的尴尬气氛,人内心里的感情无论潜藏在哪里,他或她的眼神无论何时都会诚实无比,就像在祭坛、宴会室里那样。那种被监视,莫名的不被信任的感觉能够从她的眼神中轻易地读出。

只是,这感觉让他无所适从,让他感到恶心。来自于潜藏内心深处的黑暗所带来的无助与孤独似乎在这一刻将过去的某些光景浮现在眼前,与圣殿的装饰及布景融合,突然在他感到在胸腔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急切地想要冲出去一般。他站在那里做不出任何动作,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双腿就连简单的交互运动都做不到,在汗液湿透的手心背后,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那声音幽深而空灵,仿佛来自异世界的低语一般。

“啊!”一股巨大的力道朝着心脏的部位袭来,此刻的他真希望能够就这样昏过去,但是半昏迷的状态下他依然感觉到圣者的力量从那个方向注入胸口迅速扩散到身体的各个经络与血管,它们最终汇入的的目标就是自己的心脏,终于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下他的眼前便什么也没有了,仿佛躯壳失去灵魂一般无法思考,无法行动,或者如同死去。

“醒了吗,醒了就过来一下,光靠大祭司将女神指引呼唤过来之外,还需要使者的唤醒仪式,如果是少了一人让仪式失败的话,整个永夜城就会被布下结界,将永夜城的月夜时间从每年中抽出弥补于月光女神降临时所消耗的魔力,你要知道,真正的永夜城,原本是没有白昼的。”

“我……知道了……恩……”看来还是没有从那样的情况中缓过劲来,只得拖着有些无力的身子面前走到祭坛上。祭坛上方一个巨型的光点照亮着整个房间,那就是仪式成功之后女神出现的传送门。奇迹圣者手握圣剑,以剑为媒介向祭坛中进行圣光祝福;“勇者”取出藏于身后的王者之剑放在祭坛上,催动自身的淡蓝色神力唤醒了剑之宝玉。

当圣剑与王剑的光辉融合的那一刻,一道刺眼的白光破空而出,笔直的射向了上方那奇幻的光点,二人将剑收回,周围的时空随之震动,原本静止的的时间在这一刻恢复了流动,“勇者”注意到,在恢复的瞬间有一丝细微的破碎声就在他的周围。他循着声音找去,在地上捡回了几块十分微小的碎片。

“那边的勇者,我来啦!不来迎接一下嘛?”一个看起来像是半兽人的兔耳女孩悬空坐在一轮弯月上向他挥舞着双手,看来仪式真的成功了。“勇者”松了口气,先把那些碎片放进了随身的口袋,随后对着空中伸出了双手。

“我下来啦,接好喽!”说着,女孩纵身一跃,同时“勇者”跳上了半空将她抱了下来。

“这个孩子就是月光女神?”奇迹圣者内心充满了疑问,这与她心中那种神圣庄严的降世毫无关联:没有华丽绚烂的圣光闪耀、没有优雅气质的完美登场;仅仅是一个月牙形状的……物品很难让她相信这就是自己曾经憧憬的月光女神。

“这孩子确实是月光女神。”“勇者”宠溺的摸着女孩的头发,同时也看出了希尔梅莉娅内心的困惑,一个总是把内心想法摆在脸上的人想不被看透都难。毕竟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女神的力量,从外表来看她的却只是个孩子。

“没错,我是女神哦!庇护着奇迹之地与这片大地的圣灵之一,不许再怀疑我啦!”说完还不忘回头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勇者”。

“女神大人降世了,降世了!”从刚刚从门口进入祭坛的大祭司赶忙走过向着女神行礼,霍兰德见状,也对女孩行起了礼。希尔梅莉娅本身并不想这么做,但是看到大祭司的行动,自己也不得已而为之。

“女神大人,时间紧迫,精灵女王希望您能够下达圣喻,指引我们从大劫难中走出来,奇迹之地中荆棘森林所留存的荆棘纹章请女神过目。”大祭司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胸章。“勇者”认出,那是之前在马车上,圣堂祭司交给他的信物。

“东西我先拿着,我累了,给我准备的就寝房间在哪里?”女神手中一闪,纹章已经被她收在身上。

她的声音,响彻房间的四面八方墙壁的每道缝隙,大祭司表情严肃,依然没有会客时的那般放松与随意,“勇者”看了一眼一旁的霍兰德,他似乎已经快被女神的威压给压垮了,唯有自己和希尔梅莉娅相安无事。

奇迹圣殿内有一处,是为了圣灵降世而准备的寝室,内部的奢华与装饰之美就连神之国度王城内的王室都羡慕不已。大祭司在安排好就寝的时候就自行告退了,希尔梅莉娅和“勇者”看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女孩,“勇者”也只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维克恩德,我想知道这种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在我向你体内灌注圣光的时候,从你的胸口处逼出来的。”希尔梅莉娅拿出一个玻璃容器,里面装着的,是一种半液态半气态的黑色物质,它并不安分,仍然在容器不大的空间中肆意翻腾,“勇者”想了想,除了胸口仍然残留的疼痛以及朦胧间的那一道金色长发之外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知道我知道。”月光女神手中抱着初现祭坛时的那一轮月牙,颠颠的跑到了二人面前。

“嗯……你说这个是从勇者的胸口流出的话,那么勇者以前肯定吸收过大量的魔晶体。这种黑色物质是因为能量本源不同难以融合吸收而被过滤出的杂质,会留在吸收者的心境中,对其造成影响,勇者是不是听到过什么诡异的声音呢?”女孩歪着头眨巴着两只粉色瞳孔大眼的问道,“勇者”思索了一会,突然猛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摸了摸女孩的头发。

女孩一脸开心的继续说道:“就是这样的,勇者是神族体制,吸收魔晶石难免无法得到契合,而且魔晶石以灵魂力量提炼,其中必定会带有灵魂生前的部分怨念或者未完的心愿,能够听到空灵的低语,就说明勇者吸收了不少魔族人的魔晶石,他们的灵魂能量太过强大,在受到刺激唤醒之后,使得你难以凭借自身的意志力去抵抗,不过我不知道以前你是怎么压制的,但如果不是圣者即使出手帮你,你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勇者”看着手中容器中的黑色物质,又想了想之前的那种感觉,还是拜托希尔梅莉娅帮这些怨念集合体净化掉,希尔梅莉娅有很多问题要问,例如说圣殿祭司都十分敬畏的月光女神和“勇者”间的关系;所谓圣灵之劫到底是什么。

“我和勇者啊……”女孩看出了希尔梅莉娅的心事开口说话了。“是兄妹呐。”

“很可惜,并不是。”在女孩话音未落,希尔梅莉娅没来得及继续提问的时候,“勇者”一拳摁在了少女的头上。

“你不是圣灵吗?”希尔梅莉娅还没反应过来,向着“勇者”问道。

“你的反射弧还真是够长的……”“勇者”无奈道。“叫她洛璃吧,我所接触过的圣灵似乎都没有介绍自己的习惯,光是那种在人前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就有够累的,我和她的相遇要从我第一次进入幻月森林说起。”

“永夜城奇迹之地的幻月森林是让我难以忘怀的地方,到处树木丛生,道路错综复杂,还有潜伏在森林各处狩猎的野兽幻化这各种幻觉吸引猎物。不过我很幸运,因为我跟着的,是一只金色的蝴蝶。它将我带去了幻月森林难以踏足的圣地:镜月湖。”

“看着永夜城的星罗棋布的夜空以及静夜月光下粼粼的湖面,一股平静涌入我的内心,我忘记了我的目的,它就像有一股魔力吸引着我朝着湖水走去,我以为我会就此沉入湖底,就此消失,可我没有。你知道的吧,希尔梅莉娅。”“勇者”问道。

“没错,镜月湖的力量能够让人在上面行走,同时清澈如镜般的湖面能够照出行走者的内心,一般而言,镜月湖可以照出一个人的另一面,或者内心真实的自己。”希尔梅莉说道。

“就是在哪里,我遇到了哥哥。”洛璃享受着被“勇者”摸头的动作,那对可爱的耳朵也耷拉在了那里。“作为月光女神,自我诞生以来便被赋予了庇护圣灵,守护奇迹之地的职责,而灵界的大家都是一样的,在我被召唤到幻月森林之前,我什么也不懂。”

洛璃之前的笑容变成了感伤,原本眼神中的欣喜也逐渐黯淡下来,粉瞳中带着些许的泪花。

“圣灵的生活,很无趣吧。”希尔梅莉娅抱住了洛璃,像姐姐一样询问着。

洛璃擦了眼泪,继续说道:“是哥哥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孤独,何为寂寞,什么是朋友,什么是亲人。回到灵界之后,我每天都期盼着能够再次回到这里。”

“也许作为圣灵的她对于情感是否太过沉重,但是在镜月湖我看到她时……不,她看到我时,那股威压将我压进了镜月湖。虽然镜月湖不会让人下沉,但相对的,它也绝对不会让人上浮,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死定了。”“勇者”回忆道。

“直到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站在镜月湖的湖中央,我的手边,便牵着她,洛璃。我在镜月湖的她的倒影中看到了我的妹妹……”“勇者”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我逝去多年的妹妹。”

希尔梅莉娅没有预料到自己随口一问能够扯出这么多的伤心事,不过此时她想起了一件尤为重要的事情:大祭司所说的圣喻。

“阿忒拉米斯是灵界最初的月光女神,精灵族则是她庇护下的奇迹之地中诞生的种族,在大陆伊始,精灵族发展壮大,整个大陆百分之八十都是森林,精灵族成为大陆上的优势种族,可他们与世无争世代过着和平的生活。”

“之后魔族与神族突然合作,发现了精灵族生存的秘密,他们在大陆上见林即烧,将精灵族赖以生存的领地不断减小,导致精灵族的人数越来越少,以至于爱好和平的精灵不得不与两族开战。”

“可是势单力薄的精灵怎么可能敌得过两大族联合攻打,没过多久便溃不成军,连王城中的女王也被俘虏。那时,精灵族的剩余精灵们在森林中祈祷,渴望女神能够帮助他们驱逐侵略者,救回女王。在整整两周的祈祷之后,奇迹之地运用其女神庇佑的力量诞生了奇迹圣者,奇迹圣者用这股力量带领着精灵族的士兵离开森林,营救女王,因为女神的庇护,让精灵们在森林外也能保持状态。”

“可是魔族与神族并不罢休,他们联合了其他更多的部族攻打奇迹之地,触怒了守护的女神阿忒拉米斯,女神为了守护自己的生灵,将奇迹之地化为永夜,让精灵们运用月光的力量使神魔联盟难以攻入,最终不得不放弃。于是,女神阿忒拉米斯决定,每当奇迹之地的生灵遭遇危险时,月光女神必须亲自前往保护,但是这次我被召唤而来的原因似乎已经不仅仅是精灵族能独自面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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