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天地是由大气中的御气扭曲空间而形成的，因此即便里面破了一个角落，也只不过是如河水被炸出一个大洞一样，很快，就能自动愈合起来。
至于那个被赤龙所击穿的大洞，虽然它也能自动愈合，但愈合的速度却十分缓慢，肉眼几乎不可观测。而具体的愈合速度，则还需要通过一系列极其复杂的运算才能得出，所以这时候要是从毫苏幻境内部朝天空上观测的话，不论从那个角度观看，都能看到这片平日难以看到的美景。
在那里，天空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玻璃碎裂了，它正把透进来的阳光折射得五彩斑斓，烂漫至极。
而在惺侯森林里，同样也能把这幅美景收入眼囊底下。
“这……这是什么啊！！”
在感受到巨大震动的马海生他们，慌忙地跑出室外，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结果，他们却看到天空上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窟窿。
“看来，是毫苏幻境被击穿了。”陈述说：“这现象我只在课本里看到过……真是恐怖，这威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当幻境天地因衰弱或某种妨碍现象出现，而呈现不稳定状态时，其内部之扭曲空间首先会出现一道不同寻常的巨大震荡，这是源自幻境天地难以维持现实环境而产生的。在大多数时候，这是幻境天地即将消失的重要证据之一。”奥尔龙也跑出来说：“和书里描述简直一样啊。看，就连空气中的御气也变得十分紊乱，简直就像是呼吸困难一样。”
对于御气师而言，大气中的御气变化是能感受得到的。越是高深的御气师，对御气的感觉就越是敏感。一些高手甚至能从对方散发出来的御气，从而判断出对方的修为，甚至是属性。
“以毫苏幻境的周边环境而言，由自然环境的变化导致的急剧衰变现象，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陈述睁开眼睛，大胆推断：“我猜测，肯定是有人对毫苏幻境进行了某种强力的攻击。会不会是老师们所说的，针对惺侯森林的攻击呢？”
“这很有可能，”奥尔龙说：“我刚才在外面还听说了，前几天有批目的不明的魔修者强闯过毫苏幻境，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和我们的任务有关。现在，我想我们不论如何，都差不多是时候认真的对待这个任务了。”
“喂，佟浩，你刚才一直就在这里，你应该看到发生什么了吧？”余小鳕对佟浩问道。
“我？”佟浩回了回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刚刚还眯了一小会来着，突然就地震了。”
就在佟浩说着这句话的同时，敏锐的陈述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佟浩，你的眼睛怎么了？”
陈述指了指佟浩的左眼。那白得惊人的瞳孔，可不像自然的生理现象。
经陈述这么一说，大伙立刻把视线从天空的大洞上，转移到佟浩的瞳孔里。
佟浩连忙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并揉了几揉说：“什……什么？我的眼睛？我去，我的眼睛怎么了？”
“快放下来，让我看看。”
陈述快步走到佟浩身边，轻轻扯下他揉眼的手，让他的左眼暴露出来。
“嗯……”余小鳕也一并上来，仔细观察了佟浩的瞳孔：“佟浩的眼睛里有什么了吗？没有什么啊。”
在佟浩把手放下来之后，那只白得惊人的瞳孔竟然变回原来的样子。一时间，陈述自己也讶异了。
“不……我刚才分明看见了，佟浩的瞳孔变成白色的了。”
“是你看错了吧。”奥尔龙说。
“不……我刚刚的确是……咦？这也的确奇怪。”
佟浩拨开陈述的手说：“一定是你看错了，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可不多，现在突然睁开得这么大，一时两会看错了点什么东西也很正常啊。”
“有……有点道理啊……”
的确，陈述这个眯眯眼还挺少睁开的，有时候说些比较重要的话时，也就半开而已，现在因为天上那大洞的缘故，吓得睁开了全部，因此觉得自己看错了也很正常，便没仔细想下去了。
但是……他真的看错了吗？
在佟浩捂住眼睛的那个瞬间，真的有没有发生了什么，让佟浩那泛白的瞳孔恢复正常？
答案是有的。
佟浩如今的存在就犹如毫苏幻境被赤龙用阳电子炮打中了一样，是非常不稳定的。他每一次使用能够改变空间现象的力量时，都能让他加剧融入这片大海。
首先是记忆，这种通过脑部活动而保留下来的信息，是最早融入大海的，因此现在的佟浩，已经无法想起大量过去所发生过的事情。
其次是颜色。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色素都正在流入物理空间的现实当中，这个过程无法逆转，甚至无从参考流失的速度和加剧的条件。如果旁人观测过去的话，就像是一个人逐渐失去自身的颜色一样，最终变得完全透明。瞳孔发白，不过是其中一个颜色流失的证明。
最后是自身的存在。届时，将会无人想起曾经有过佟浩这个人，甚至是他所做过的任何事情。
所有造就过和发生过的历史依然存在，但是谁造就了这个历史呢？到时将无人能够想起。只有历史被保留下来。
那么，佟浩能否使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个现象呢？很遗憾，这并不可能，因为佟浩的每一次使用，都在加剧自己的消失。这是水杯中的水正在融入大海的过程，无法通过否定而否定的，也无法通过改变而改变。
所以在这里，不得不再次重申一下，渔人闯入瀑布之中，是会淹死的。佟浩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可是……可是我真的……咦？难道我真的看错了吗？”
“一定是你看错了。”佟浩说：“你也别再老是眯着眼睛了，多多睁开些吧，老是眯着得有多难受啊。”
“说起来，你这样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样子，还能不能看见东西啊？”马海生也走过来说。
“看得见呀。”
“那这是几？”马海生竖起两根手指说。
“二？”
“为啥是疑问句呀……”旁边的奥尔龙疑惑道。
“奥尔龙你听，陈述在说你二！”马海生转身对着奥尔龙说。
“不不不不……我是说马海生是二……不不不不……我是说，马海生手指上的是二。”
奥尔龙白了马海生一眼：“切，不和你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话说回来啊，这现象，可还真是漂亮呀。”余小鳕没在意旁边男生的打闹，独自欣赏起天上的“碎玻璃”来。
“这个现象，我记得学名应该是叫‘急速衰变现象’来着，”佟浩说：“和一般的‘衰变现象’不同。受外力形成的衰变会很突然，自然形成的衰变却很缓慢，并且还有一段很明显的衰变过程的。所以这时候的‘衰变现象’上，还要加上‘急速’二字。”
“哟吼，佟浩你这样的成绩，居然还懂这个？”马海生笑说道。
“那是当然的了，我好歹也是个读过书的男人呢。我还知道当幻境天地的衰变到了临界点时，就会发生微弱且频繁的震动，这是因为幻境天地的御气无法支撑自己而发生的。但是由受外力产生的衰变则不相同，那种情况是因为幻境天地突然变得不稳定才发生，所以特别巨大，就像刚刚发生的那样。”
听到这样的科普，众人不由自主地拍起手掌。
“厉害厉害。”
“没想到佟浩真有认真读书呢。”
“我还以为设定会是个登徒浪子呢。”
“诶诶，你这个形容就有点不对哦，应该是只有‘浪’，没有‘登徒子’。”
“我也没有怎么浪啊……”佟浩耸了耸肩膀：“顺便说下这是个考点，虽然今年还不重要，但空虚幻境明年就会重点给我们教这个。这是我从隔壁的师姐里听回来的。我记得她还说过，空虚幻境明年的教学重点会放在如何计算衰变的各项数值。再顺便一说，那些数值视超级难算的。”
“那你都预习到明年的课程了？”
“多学点什么总不会有坏处的吧。”
“说的真有道理，奥尔龙，你的脑子这么笨，估计学也学不到吧。”
奥尔龙揉了揉拳头：“是啊，这个重点很重要，就让我用拳头把这个重点印在你的脑袋里吧。”
“哈？就凭你？你来呀！你来试试看呀！”
“请别再这样了……这里的花花草草其实也是蛮贵的。”陈述说。
“没事，奥尔龙人傻钱多，打坏了，让他赔就行。”
“很好，死胖子你给我过来，我保证只把你打倒吐血为止。”
“……………………………………！！！！！”
就在马海生和奥尔龙散发出一股准备决斗气氛的时候，不知为何的，朱实离发出一连串带感叹号的省略号。
“朱实离，”马海生说：“别再发省略号了，我们听不懂，请说人话。”
“龙！有龙！那里有龙！！！”余小鳕形色兼具地翻译了朱实离这串省略号：“朱实离的省略号，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啊……不……等等……为啥你能听得懂？”
佟浩拍了拍手掌：“不愧是空虚幻境的年度第一，居然还自带了个翻译技能，厉害厉害。”
“所谓日久磨人心，大概就是这样的了。”
“日久磨人心是个什么意思？方言？谚语？”
“哦哦，我都快忘了，以奥尔龙的智商，这点程度的话是听不懂的。”
“很好，过来，我们决斗。”
“其实我也没听懂，”佟浩说：“这是原创的谚语吗？”
“啊……不……”陈述说：“我觉得那头龙才是个比较值得关注的地方。话说是个比较值得关注的地方吧？”
“啊？为什么龙比较值得关注？”
“额……不……它在这个时机出现，很有可能和毫苏幻境穿了个大洞有关啊？再说，龙是种稀有的生物，怎么能说见到就见到？”
“这只能说明我们运气好而已。”奥尔龙说：“真的，我们的运气，真的很好。”
“哦？此话怎讲？”
“既能看见一个健壮的幻境天地出现一个巨大窟窿，也能有幸在这个巨大窟窿上看见通晓万理的龙，除了用一句我们运气真好以外，真的想不到能有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我们。”
佟浩点点头：“毕竟，空虚幻境讲究的是仙缘。尚一章老师就经常这么说，当一个人没有运气了，就算他有着再强的意志力，也不过是种强而有力的意志罢了。”
的确，在某些生和死的关键上，哪怕只是有了一个小小的缘分，一个小小的机遇，都能在这种关键时候起到重大作用。
“但意志力也很重要的不是吗？”余小鳕说：“在修仙的路上，坚韧的意志才是坚持下去的关键，所谓运气和缘分，也不过是修仙路上的辅助罢了。反正我是不会觉得运气能够提升修为，只有强韧的意志才会。”
“这也有道理，”佟浩说：“没有运气的时候，就只能看自己修为到不到家了。”
“但也别忘了——”陈述这个眯眯眼微笑着说：“如果一个人没有运气，他会连最基本的意志力都拿不出来。我是说，一个人在有点儿修为之前就死掉了，那么再强韧的意志力，也不过是个牛一般的脾气而已。”
“嗯嗯，所谓的日久磨人心，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所以说……这句原创谚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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