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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已经天黑了，妹妹坐在沙发上，用一个奇怪的把腿盘起来的姿势在看电视。
“回来了？”
“恩。”
“你的眼神好奇怪，在看什么地方啊？”
“没，没有。”
我回过神来，脱掉鞋把书包放在玄关一侧的柜子上。
“天都黑咯，去哪鬼混了？”
“帮人买小提琴。”
“你会买？”
“人家只要好看，这点能力我还有吧。爸妈呢？”
“出去了。”
妹妹站起来和我一起走进厨房。发现情况有点不太对劲，她诧异的看着我。
“你跟进来做什么？不是轮到我在爸妈没在家时作晚餐吗。”
“我会吃的啊。”
“什么意思？”
“你昨天不是说，我上餐桌的话你就不吃吗。”
咚。这天晚上我没有吃到晚餐，而是吃到了拳头。
次日，直到中午的休息时间我依然没能与文若对上话。
本想托人把纸条给她，没想到竟然无人能与她接近，凡是靠近她的热情都被拒绝掉了。上课时老师抽她提问，这女孩也会慢半拍站起来，说话的声音如同蚊虫飞过，回答的时候会把人都急死。
我拿她没辙了。
雨奈的承诺其实起不到任何诱惑作用，就算当时会让人精神一震，但之后根本提不起精神。我说过我不是那种人。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却搞得像要你命！”
在（委婉）表达自己的意思之后，雨奈举着扫走把我从十楼的教室赶了出去。狼狈的回到教室，莉森珂居然抱着新买小提琴坐在后面演奏。
还是那首《鳟鱼》。
“喔，好厉害！”
“这是首什么歌啊？真的非常非常好听。”
……
听着赞美，莉森珂脸上洋溢出满足的微笑。虽是少见的小提琴演奏，可问它的曲名未免也太没见识了吧，到底是现在的学生积累不够，还是我太超前呢，《鳟鱼》是首小学就听过的名曲。
我坐下来，一边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一边下定决心不能放弃雨奈交给我的任务。校运动会大约在十一月举行，时间应该还很充裕，可我认为必须早一点完成这个任务。
放学之后照例来到操场，可是雨奈竟然没有参加今天的训练。百米外的空地上拿着球杆打曲棍球的人越来越多，而教练文若也没有到场，两个人都没有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我只好回家，一边走一边想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可万万没想到在立交桥下的黑暗街道，竟然碰到了文若。
以下是详细说明。
我从立交桥一头走到桥洞下面，这时候两三个青年从我旁边跑过去。他们快步上前将前面的人围在中间，逼迫她墙边靠拢。那个被围困的人，就是文若，她走在我前面却没有认出来。
“跟我们走啊。”
“哥哥今天很有兴趣！”
是不良少年？学校的恶霸？我在胡思乱想，而手头没有可以搏斗的武器，被妹妹打的包还在额头上，看样子还是报警比较好。
我拿出手机的同时，文若也面无表情的把手伸向了背后书包旁边奇怪的圆柱形背包。诶，那是什么？
拉链拉开，黑褐色的东西从背包里掏出来，是曲棍球杆！
拿住中部，在手里华丽的转了一圈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不良少年的面部击去。
咔嚓！鼻梁骨头断裂的声音与红色同时蹦出！液体飞溅到文若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线。
“啊啊啊！”
某人捂住鼻子痛苦的满地打滚，而他的同伴则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帮他报仇。
曲棍球杆在手里像直升机螺旋桨一样不停旋转，它停下时一定又有人受伤。名叫文若的少女以极具有威慑力的武器和姿态，让不良少年吃尽了苦头。等到一群人拖着残破的身体逃走时，她转过身，球杆径直朝我“栽”了过来。
“哇哇哇！”
我尖叫着侧身闪躲，那根球杆擦过耳旁飞过。它的主人没有打算用它命中目标，只想要警告别人。大概因为我没有过去，所以并没有当做那些人的同伴吧。
“是你。”
“嗯，嗯……”
“麻烦把球杆给我。”
我转过身捡起球杆，它带来的恐惧还留在心头。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一条路啊，昨天你在这边买小提琴。”
说漏嘴……
“小提琴……请你忘掉那件事情吧，就当没有发生过。”
“可你拉得很好，为什么要否认呢。”
“没有。”
文若接过我递过去的球杆收起来，迅速的从桥洞下面离开，这是我与她的第一次“正常”交谈，虽然还是有一点问题必须处理。
“真的？还发生了这种事情？”
雨奈的长发飘动，从桌上跳下来，百褶裙也随之上升。可能是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她没有用手去遮挡露出的安全裤。
“楼下是办公室哦，你这样粗鲁的跳下来会挨骂的。”
“不会不会，那些老师才不可能在办公室里。”
为什么能如此肯定呢，难道你已经掌握清楚他们的行为习惯了吗？
“然后呢？”
“然后什么啊？”
“听你的描述就像英雄救美，她一定很感激你吧，这样一来加入社团就有希望了。你没有和她说什么吗？”
我的描述如果是英雄救美的话，就需要重新去修小学语文了，也许去掉那些吹牛皮的部分能够合格毕业。
“没来得及说。”
“这样啊，哎，算啦。”
咦，你不生气吗？
“如果心中充满感激，那么什么事都可以接受，就算乘风很过分的要求她也会答应吧。这种答应根本就不是发自内心的，所以乘风一定要和她交上朋友。”
“……交上朋友估计有难度，不过让她答应下来应该没有问题。对了，她好像很反感别人说自己会小提琴，不知道为什么。”
“还有这种事？我估计是内心的小秘密吧，强烈建议你不要多管哟。”
午休结束我回教室，门外莉森珂正抱着一大叠作业本从办公室里出来。
“喂！快来帮我啊！”
“哇哇！这么多！”
她把厚厚的一叠本子放到我手上，然后扶着胸口喘气，才刚刚走出办公室而已，有这么累吗？
“真是感谢呢。”
我把本子放到了讲台上，和莉森珂一起回到最后排的位置。
“这样吧，你明天不用交作业了。”
“我可是每天都有交的哦，如果中断的话，身体会自己懒惰起来的。”
“一天而已，就当做休息嘛。”
“你可是英语科代表……”
我和莉森珂谈笑时，文若从教室后门走进来。她刚一进门上课铃声就匆忙响起，难道和管理员很要好吗，铃声像是为她留出了空隙。
“英语课哦。”
“知道啦，请多帮我一些。”
“嘻嘻！”
因为我的英文实在是不给力，如果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一定会冷场。为了避免罚站或者去抄课文，每次我都会让莉森珂帮我，好像没有要我付给她报酬。不过我已经决定，下次请她吃冰激凌，就算家里如何有钱也好，我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不是那个心意啦。
很幸运的一节课，老师提出的问题我自己的能力都回答上了，但莉森珂还是写好小纸条放到我面前，她似乎并不厌倦这么做。
下课后，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去找文若谈谈。虽然可能会被无视，但我要说的也仅仅是加入社团而已，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而且她本身就非常擅长体育。
“文，文若……”
“……”
她回过头看着我，过了一会又把头扭了回去。
“那个，能出来一下吗？”
我的意思是到教室外面。
“你要干嘛？”
莉森珂不解的望着我。
“嘘！”
我示意她闭嘴。
“我找你有点事情。”
“怎么？”
三无的少女转过身，但眼神却一直盯着桌面。
“有事请直说。”
“这件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啊，否则……”
“我能知道吗？”
“不要搅合啊，莉森珂……”
文若转过头看了看莉森珂，起身点了点头。
“请简短一点。”
“一定！”
我和她来到外面，所幸莉森珂没有跟出来。我把雨奈的邀请告诉了她，大致上是“你非常优秀，体育部的社长想要发掘你的才华，她让我来邀请你加入社团，请不要和别人说这件事情”。好像和雨奈的本意有些区别，但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就这样吗？”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的黄角树。
“应，应该没有漏掉什么。”
萌妹转身离去。
“啊，你的答复呢……”
“考虑一下。”
她走进教室。
似乎有点希望，她离去时紧咬着的嘴唇。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活动，老师站上讲台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咳咳。看上去大家都非常自由呢？”
什么意思？我和莉森珂面面相觑。可突然，莉森珂伸手拍着我的肩，像是在安慰我一样。
“一定是很大不了的事情！”
“老师的惯例啦，每次都做的神秘兮兮的。”
班主任在台上点点头。
“在这个班上的话，一定都有觉悟吧？”
“我感觉不太妙。”
“太弱了，乘风，就算他说明天期末考试，我也会保持这个样子。”
“我也可以啊！”
“咳咳。”
老师又咳嗽了一声。
“因为是重点班，所以从下周起就要上晚自习。”
“晚……”
“晚自习？！”
就算是重点班的学生也被这消息吓到了，明明在很久以前禁止放学后补习，可是为什么……
“因为是我们老师的付出，所以每个学生都必须签署自愿协议。现在拿笔写，我念：我自愿参加六点到九点的晚自习，没有人逼迫我。写上姓名和班级，班长给我收上来。”
“老师，不写的话会怎样呢？”
某人提问。
“六点钟以后就可以走掉。”
那我就不写咯。
“乘风，你写不写啊？”
莉森珂又用手肘戳我。
“当然不写啦，为什么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学校呢。”
“写吧。”
她拉着我的手像耍赖皮的孩子。
“我给你纸，要不要啊？”
“为，为什么我要留下来啊。坐在这里一整天已经是非常难受的事情了。”
“哎呀，就当陪我。”
她又把自己的胸部压到我的手肘上面。拜托，我压力巨大啊！
“可是放学晚了，我家那条路很危险的。父母又不在家里，妹妹一个人会害怕的。”
“诶，乘风有妹妹吗？可爱吗？下次介绍我认识吧。”
“先解决道路问题啊！”
“我们俩一条路，我陪你回去好了！”
不要说这么大声啊。哎，周围的同学已经回头来看了。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这么亲密的拉在一起？”
“乘风真有福气哦。”
……
被一大群女孩子嫉妒，这就是全班只有四个男生的悲剧吗。
“松手啦，我要写字……”
“右手写和左边有什么关系？”
莉森珂把我的手肘抱得死死地。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到她在不停磨蹭。软软的胸部，虽然隔着一件衬衣，但那还是具有十足的诱惑力。我的脸颊开始发烫，右手已经拿不稳钢笔了。
突然，她朝我轻轻吹了一口气。带着甜甜的味道。
“喜欢吗？”
“松手吧……”
我无奈的喊出心中最不情愿的声音。
要到下周才开始晚自习，但我必须提前做一些准备。父母那边只要说一说应该就没有问题他们都希望我的成绩好起来，但问题是妹妹。晚上家里没人的话，她会害怕的吧？
今天的晚餐依旧两人享用，我做的晚餐博得了妹妹的好评，作为哥哥，心中的快乐是无法用文字表达的。趁这个机会，我将要留校上晚自习的事情告诉了她。没想到，妹妹的反应非常平淡。
“是吗？要早一点回来哦。”
“九点下课，这是规定不是我说了算的事情。”
“因为是文科班，所以才会上晚修吧。文科班的女生都非常漂亮对不对？”
“咳咳……你想说什么？”
妹妹咬着筷子头上下撬动。
“哥哥也长大了呢。”
“我比你成熟四年谢谢。”
我妹妹今年十三岁，再过几个月就要满十四岁了。
“是因为女朋友吗？”
“没有人看得上我。”
关于我曾经追求雨奈的事情，妹妹是一清二楚的，有段时间她甚至帮过我的忙，倒忙。
“我会叮嘱爸妈早一些回来，周三的话他们五点钟就能下班，你在当天积累勇气存到周四用吧。周五是没有晚自习的。”
“恩。”
妹妹还是咬着筷子头发呆。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
“你满脸都是字呢，谁欺负你了吗？”
“才没有啦！”
哎，我叹了口气，起身将碗筷放进厨房的水槽里，妹妹的饭还剩下一半。
“喂，不吃快点就轮到你洗碗咯。”
“知道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我回到卧室摊开作业本正准备做今天的功课，而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雨奈。
“晚上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今天放学怎么没有过来？”
“过来？”
“来操场找我。”
“啊！今天有急事，忘记了！对不起！”
“没关系。其实今天文若来操场找我了，平时她可是背着我走的，今天却这么积极，你是不是给人家说了什么啊？”
“是说了没有错。”
“啊！你给她说了什么！好突然！我还木有准备好！。”
你在面对一桩突然出现的爱情吗？明明就是非常渴望得到，却装出一副“好怕怕”的样子。真诚一点吧，雨奈同学。
“她对你说什么？”
“战书！”
“哈，战书？”
我没有听错吧。
“比赛内容还没有定下来，但大概是比武。”
“比武？！”
嗯，我想我肯定是听错了。可是细细回忆，雨奈说得非常清楚，她说的是比武。
“我在想，会是击剑呢，还是拳击。”
你们到底是打架呢，还是比赛啊。战书的意思应该是为了测验体育代表能力吧。如果雨奈胜过文若，她肯定会加入社团。
“能不能换得和谐一点？”
“这是西方绅士的运动。”
“我知道啊，可是……”我咽下唾沫。
“你们打算在什么地方比赛啊？学校里打打闹闹会被警告，更何况是你们那样粗鲁的行为了。护具、武器都没有，我也从来没听说过你会击剑。”
“没听说过就代表我不会吗？”
“总之太危险了，绝对不行！我不赞成这样的比赛。”
“你想怎样？”
“换一个吧，乒乓球如何？台球也行啊，我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个台球社吧。”
那个社团应该是你建的吧？初三下期因为社长辞职而办不下去了。
“台球的话，乘风出战吗？”
“我出战？”
开什么玩笑啊，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虽然是体育代表，可是那些运动量小的运动我一概不会。”
“你不会台球？”
“恩。”
雨奈的声音非常失落。
就算想为你出战，半个宅男的我哪里有那份能力呢？体育被文若虐得抬不起头，听莉森珂说她的学习成绩也非常优秀，我处处都不如她。
“慢慢想办法，总之不能发生暴力事件，比赛必须安全。”
“啰嗦。”
我挂断电话，而这时，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要给妹妹交代。平常我都会抽空带一点菜回来作为晚餐，可是参加晚自习之后就没有办法再带菜回来。妹妹虽然一个人吃饭，但我还是希望她的晚餐更丰盛一点，我去叮嘱一下。
离开房间来到妹妹门前，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妹妹是初二生，可以放心大胆的玩。平时这个时候，她的房间都会有音乐传出来，可是今天却十分安静。
我慢慢蹲下，把耳朵贴到门上。希望不要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例如妹妹低声叫着哥哥的名字……那一定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可最后我放弃了偷听的想法，改为直接敲门。
咚咚咚……
屋子里传来杂乱的声音，紧接着是妹妹几近于慌乱的回应。
“有，有什么事啊！”
“喂，你在干嘛？”
“不管你的事！”
“开门我有事情要对你说。”
“隔着门，隔着门……也能说啊。我现在不方便……”
我向后斜仰身体四十五度。
“今后我没办法帮你买菜咯，回家的话自己带一点点，不能让自己饿着。”
“知道啦！”
她到底在干什么？为啥觉得神神秘秘的，平时说一件事情都会懒半天，今天却突然就答应了。
“喂，我开门进来咯。”
“我上锁了！”
扭了扭门把手果然是这样，只好侧耳贴在门上面。
“嗯？”
好像有什么细微的声音，虽然非常不清晰但我还是听到了，那是电话扩音器的声音。妈妈为了节约钱，通过话费积分兑换老人用手机，然后这个手机送给了妹妹。她好像并不挑剔这东西，只要能通讯就好。扩音器是为耳背老人设计的无法调节，声音很大还不能插耳机。
“你在和谁打电话啊？”
“没有啦！……（小声）先挂回头说！”
咚咚咚。妹妹的脚步声逼近，大门被突然打开，她冲出来把我向后狠狠地推，直到我后背撞到走廊的墙壁为止。
“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啊！”
“才没有，我只是来给你说事情……”
“说完就走好啊，干嘛偷听。”
我挑开她的手，整理自己的衣服。
“好歹我也是你哥哥，年长你四岁，管你也是正常的事情……”
“如果你敢要求我做过分的事情，我就把你砍成三断，两颗鸡蛋一根香肠。”
“……”
我的嘴角在抽搐。
“恶趣味你比我还强呢。作为哥哥帮你是不需要报酬的，虽然我没有资格赞美自己，但我无时无刻都想做一个好哥哥！”
“切！”、
妹妹红着脸转移了自己的目光。她垂着头突然伸手向我腹部使出body blow。
“啊！”
我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翻腾来翻腾去……
“真，真是没用的哥哥……只会说一些让人觉得奇怪的话。”
“你……我……诶……”
“起来了，哪有那么痛啊！”
真的很痛啊……
“我有一点事情在和别人商量。”
“是什么？”
“你真想知道吗？”
你脸上写着字“快点让我说出来，心里很烦的”。虽然不明显，但我还是看到了，我点点头。
“向你保证守口如瓶。”
“好吧。”
妹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领着我走进了她的房间。这间卧室在平时是不可以随意进来的，除非它的主人邀请，她拉着我坐在床边，低着头好像犯了错事。
“呐，哥。”
“恩？”
“我恋爱了。”
“嗯……”
我点点头。
“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