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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Letter，起来吧，我赋予你们生命。
两只裸鼠听见了磺神的声音，在迷茫中睁开了双眼，他们浑身赤裸，长着老鼠一样的耳朵和尾巴，却有着人一样的五官和四肢。他们既像老鼠又像人，既不是老鼠也不是人。他们是毁灭之神磺神的使者，磺神的耳目，磺神在人世间的代言人。
他们将接受供奉，传达消息，人类无法看到他们的所在。
海量的信息在一瞬间涌进了SD和Letter 的脑海中，他们匍匐在磺神脚下，微微颤抖着。
“SD，Letter，去吧，到神殿里去，听那些向我跪拜者的声音，把那些声音告诉我。”磺神的声音从浓郁的黄烟中传来，透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SD和Letter对着磺神的位置又是一阵跪拜，这才站起来，按照磺神的指示向神殿的位置走去。
磺神的神殿遍布云国各地，与慈悲心肠的云神不同，磺神对部下和信众要眼里残酷得多，而且……从来不慈悲。
“Letter~”
“诶，怎么了，SD？”Letter从最初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我们能在一起真好呢。”SD笑着说。
一些模糊的记忆开始翻涌出来，那是在磺神创造的果实里的时候了。一些记忆模糊了，而另外一些则更加清晰。
裸鼠都是被制造出来的，在磺神的种植场里，有数十个这样的果实。每个果实一般只能孕育一只裸鼠。可是SD所在的那一枚果实，出了点问题。
那个果实孕育出了两只裸鼠。
磺神大为惊诧，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应该毁掉其中一个。
“果实里的营养，只够你们两个中一个活着出来。”磺神淡淡地说着。
两只懵懵懂懂的裸鼠在一瞬间陷入了恐慌。
只能有一个？弱小的Letter看着强壮的SD，心里一阵惊恐。我会死的吧，Letter想。
“别怕，我们，要一起，活下去。”SD低声说着，捏了捏Letter的小手。
Letter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有些不安。SD，会让我活下去吗？
肢体的进化进行到了最后的关键阶段，果实里的养分在脐带里翻涌着，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平均分配，但是SD强大的吸收能力却将果实养分的三分之二导向自己体内。Letter感觉到越来越乏力，头晕，脑子里总是出现濒死的幻觉，梦里总是能看见SD健健康康地活了下来，自己却化为了干瘪的尸体。
唉，就算SD想让我活下去，我这不争气的身体也活不下去呀。Letter看着同样着急的SD，挥了挥手，说：“谢谢你，哥哥。”
SD慌忙伸出手去，但是Letter已经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裸鼠死后会到什么地方去呢，真希望SD能够一直平安地活下去呢。Letter想着，掐住了脐带。
“笨蛋！”
Letter感觉到脸上一阵疼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SD那张愤怒的脸几乎挤到他面前。
“哥哥？”Letter一阵诧异。
“你这个笨蛋，不是答应过我，要一起活下去的吗？”SD怒气冲冲地说：“竟然做这种蠢事。”
Letter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整个身体已经活动自如了，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哥哥？”Letter疑惑地看着SD，突然发现在SD的脐带上，打了一个蝴蝶结。几乎全部养分，都不再向SD的身体里流动。
“哥哥，你……”Letter吓了一跳，跳起来想去解开那个蝴蝶结。
“蠢货，我没事的，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我可不希望你还没出生就莫名其妙地了。”SD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Letter，轻轻刮了刮他的鼻梁，笑着说：“别误会了，我只是不想一个人那么孤单。”
……
“哥哥！”Letter哭着抱着SD，说：“我们都活下来了，都活下来了啊！”
“别这样鼻子一把泪一把的，Letter，我们是磺神的使者，不要在上任第一天就这么丢人啊。”SD掰开Letter的手说。
“可是我真的很开心啊。”Letter抹着眼泪说。
“至少先把衣服穿上啊，蠢货！”SD拍了拍Letter的肩膀，拿出了两件宽大的袍子。
Letter穿上了衣服，忐忑不安地说：“可是我们还……什么都不会。”
“祭司会告诉我们的，不用担心啦，只要不违背磺神的旨意，怎么做都可以的呀。”SD拽了拽Letter的袍子，说：“我们走吧。”
最初的半年时间，SD和Letter在神殿里过得轻松快乐，每天都神神叨叨的祭司、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来捣乱的孩子，都让他们感觉新奇不已。
有时候，他们会在分吃属于他们的祭品的时候开开玩笑，说说看哪一家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Letter和SD按照惯例整理了信众的资料汇报给磺神。磺神没有说话，只是在浓重的黄烟中微微点头。Letter和SD也没有太紧张，照例说了些好话，跪拜一番之后回到了神殿之中。
生活似乎在平静中继续Letter和SD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不过很快，敏感的Letter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林德尔村的一些村民莫名其妙地遇到了一些奇怪的灾难。比如说曾经开过磺神玩笑的小女孩爱丽丝被一个疯子用石块活活砸死，而那个疯子已经数十年没犯病了。在磺神神殿旁边撒尿的醉汉罗斯被奇怪的生物咬死，Letter观察过那些齿印，那是磺神豢养的鸡蛋猪的牙齿痕迹。难道说……我们对磺神呈上去的那些村民的资料磺神会一条一条认真审视，然后清除掉那些对神不敬的人？Letter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发现告诉了SD。
“Letter，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SD笑着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呀，要不然磺神大人为什么要让我们来这里呢。我们到林德尔村的使命就是把看到和听到的事情报告上去，其它的事情就与我们无关了。如果要怪，就怪这些村民太愚蠢了吧，竟然敢对磺神大人不敬。”
“即使这些人对磺神大人不敬，也没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吧。更何况他们只是无心之举，并不是故意要对磺神大人不敬呀。”Letter皱着眉头说。
“这又怎么样，磺神大人的旨意又岂是我们能够揣测的。”SD搂住Letter的肩膀，低声说：“别担心那么多，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Letter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总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思维简单的SD只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情，世界就是按照这种规则、这种轨道运行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何必去管其他人的闲事呢。如果Letter也是这么想的，那他们的生活将会一直平静下去，可是Letter与其他裸鼠不同，他的心思在出生的时候就与其他作为磺神信使的裸鼠们不同，他的心思柔软、细密、温和，这些骇人听闻的灾难对Letter来说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之后的时间里，Letter表面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开朗欢快，SD也没有发现不同。可是背地里，Letter却悄悄更改了某些村民的资料。
不能再让无辜的人类惨死了。Letter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他决定悄悄隐瞒一些村民冒犯磺神的事情。
悄悄隐瞒一些，磺神大概不会发现的吧。Letter心想。就这样，Letter修改了他和SD的一些记录，抹掉了一些发生过的事情的踪迹。
又是一年过去了，SD和Letter带着资料到磺神神殿报告，磺神拿到了报告，在黄烟中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们竟然敢背着我修改材料，真的以为我发现不了吗？是谁干的，说吧。”
Letter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那无毛的身体感觉就像是被装进了冰袋里一样，每一寸肌肤都寒冷彻骨。磺神发现了，磺神发现了那些修改的痕迹。会被杀死吧，Letter咽了一口唾沫，轻叹着准备承认。
“是我干的。”SD站了起来，直视着黄烟中的磺神。
“哦？SD，竟然是你？”磺神的语气里有些愠怒，他冷哼着说：“你一直都是一只不安分的裸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就违反我的旨意救了你那羸弱的弟弟。现在竟然又想在我的眼皮底下偷偷修改资料。”
不，不是这样的。Letter刚想张口，就被SD挡住。
“不用为我求情，Letter，这是我自己做的，我会承担起责任的。”SD认真地说。
不，SD，不要。Letter还没张口，磺神就扬起一团黄烟，紧紧裹住了SD。
“既然违抗了我的旨意，就去做肉兽吧。”磺神淡淡地说。
肉兽？Letter打了个哆嗦，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肉兽是犯了错误的裸鼠，他们会化为实体，被磺神用来培养人类的器官，那些人类的器官，将被用来赐予那些器官受损的虔诚信徒。而将器官从肉兽身上割下来的时候，会与肉兽的一大片肌肉甚至骨骼一起割下来，肉兽将会不停地被切割、虐待，最终悲惨地死去。
不，不要……Letter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还有机会，肉兽。”磺神对SD说。
“唔？磺神大人也有慈爱之心吗？”SD笑着问。
“我只是不想随随便便把一个得力助手切成肉块罢了。”磺神低声说：“如果你能熬过十次切割，我就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
磺神转向Letter，说道：“到时候SD会化为金色的蛹，你把他埋在神殿下十年，他就可以获得新生。”
真的……吗？Letter的眼睛里露出了希望，也许，也许SD能熬过来呢。
“不过如果你敢做出什么冒犯我的事情，我绝不轻饶。”磺神冷哼着说。
“哥哥……”Letter看着神色泰然的SD，心里满是愧疚。
“我会活到与你相见的那一天的。”SD笑着说：“这一次，要换你保护我了。”
Letter满怀希望和恐惧地在神殿里等待着，直到两年后的一天，一只金色的蛹出现在他面前。
SD！Letter喜极而泣，他可以感受到SD为了能挺过来受了多少苦，双生子之间的感应，总是那么纠缠而绝望。一次又一次地切割，鲜血淋漓，伤口里生长出蛆虫。SD挺了下来，一直，一直到最后一刻。Letter抱起那只金色的蛹，祭司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