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夜半鬼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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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后的教官见面会,按理说,这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只是不知哪位同学从领导身上扒了猛料,说是邀请到了某特种部队,于是我们又有了些许的盼头。

要说一个男生骨子里头没几分热血,那是不可能的。这其中可能还受到影视作品的影响,带个“特”字,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搁天上能飞,扔海里能游,放地上能跑,如开挂般的人物。

只是,这特种部队,训练会不会额外严格,这是我会去考虑的事情,因为我自身对军训这件事认识并不透彻。

尤记得初中时的军训,请的民警,形象十分亲民,专找阴凉处训练,倒是很愉快的度过一周时间。高中时请了消防大队的,适逢台风来袭,训练转移到室内,实则没多少受苦,多少有违军训的最初目的。

以上种种,时隔三年,再次军训,能不能坚持下来,我心里没底。

电视新闻中总会提及学生的身体素质一代不如一代,然后把这种结果归咎于电子产品的泛滥,以及繁重的学业。不妥当,想想某砖家所说的:人类从粗犷的原始人进化到现代人,大脑的发育势必导致体能发展的进一步减缓,然后在大脑趋于饱和后寻求体能的突破。

两者的观点难分高下,但有心人总结出一个相同点——说了等于白说。

正想着,后方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不少同学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以至于我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便问一旁站到了椅子上的李策。

“教官来了。”李策回道,他有些兴奋过度,手舞足蹈的。为了避免误伤,我默默地转移阵地。

寻着一个缝隙,我看到了一个方阵,看到了那些个直立如标杆的身影。齐步走来的时候,你可以明显感受到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感,就像一个巨人低头俯视蝼蚁。

这个时间,正好是最后一个节目将要结束,准确说,教官们的到来让最后一个节目提前结束,怪倒霉的。

那是诗词社,表演的节目是《再别康桥》,即便是人们的注意力不再集中于舞台,表演者还是坚持诵唱出最后一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相比原作,少了几分洒脱,多了几分哀怨,不知徐志摩在泉下听到会作何感想。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官兵们的到来!”适时地,主持人走上了舞台,以其优雅的姿态重新掌握全场。简单的介绍后,又是把手一引,把舞台交给官兵们。

表演的是格斗技。

动作间,不难看出军体拳的影子,只是配合腾挪,生出百般变化。

为了增加观赏性,官兵们在搏斗时用的是巧劲,噼啪作响,实质造不成伤害。没多少新鲜感,却依旧让人热血沸腾。

“好!”从表演一开始,我便重复着这个字。原谅我的词穷,因为我找不到其他可以表达心情的词语。

“破绽百出。”这是李策事后对节目的评价。

明知道这家伙是在吹牛皮,周围的同学还是很配合地起哄:“你行你上啊!”

“我又不傻,秀才能和兵斗吗?我这是战略上藐视敌人!”

嘘声一片。

对此,我可以理解。有点功夫底子的人都曾幻想自己天下第一,没点功夫底子的人都能幻想自己天下无敌。在沉迷武侠小说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梦见自己登顶华山的盖世形象。

意外的是,下到我们麻醉大班的教官年纪并不大,二十岁,比郭图还小。刚毅的脸庞透着一些青涩,自我介绍的时候还有些腼腆。姓岳,叫家君,又是一个被玩坏的名字。

“这次军训,你们要悲剧了。”回到宿舍的时候,郭图如此说到。

作为留级生,郭图并不需要重复参加军训。所以在我们养精蓄锐准备迎战明日的军训时,这家伙可以悠哉悠哉地发表不负责的讲话:“别看教官平时这样,进入角色后,会比其他人更可怕。”

郭图的话让我一阵郁闷。

不过也有理,如此年纪,就拿了两次三等功,想来也是个较真的人。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连忙朝其他四人喊话:“明天,谁醒了,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叫醒我,直到我离开床铺为止。”

闻言,邻床的张广源把头后仰了过来,倒着看了我一眼:“确定?任何方式?”

诡异的行为让我顿生不祥的预感,不过为了明天能准时出席,我还是点了点头。随之默默地寄望手机的闹钟能先一步起作用。

过了十二点,灯一关,便是睡眠的时刻。

偏偏在这一个夜晚,我睡不着,于是侧过身子看郭图玩电脑。看不清屏幕,只看着光线忽明忽暗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直到某一时刻,我被一阵声响吵醒。

刚开始的时候,朦胧中发觉室内昏暗,以为是张广源作怪,便转了个身子,咕囔一句:“别闹!”

异响还在继续,一下一下,似乎按着某种节奏。

这会我算是醒了,一侧脑袋,瞥见姓张的睡得香甜,无由来的吓出一身冷汗。

记得负责新生指引的阿德学长说过:“这里晚上会听到奇怪的声音,还会看到奇怪的人影……”

此刻,我完全被自己的想法吓醒。

再听……啧,有人敲门啊!自己吓自己……

嗯?不对,4点23分!三更半夜的,谁在敲门?不管不管,睡觉是头等大事!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裹了起来。

4点25分!我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谁啊?半夜敲门,还让不让人睡了!”

因为这句话,敲门声停了下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同学,麻烦开下门。”

“什么人啊这是?”说着话,我打开了宿舍里的灯,瞬间的光亮顺带惊醒了其他舍友。

开门后,一个有着古铜肤色的小伙站着,脸上满是歉意。在墙脚位置,大大小小的行李袋整齐排列,显然是这人带来的。那么,他的身份呼之欲出——陈云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谢谢,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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