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觉醒!

  • 作者: 余言
  • 更新时间:2015-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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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的画面开始播放:帕克暗地里喜欢上了同班的女生,却遭受着同学的欺负……当段宏看到帕克的姑父在临死之前对他所讲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时,段宏的心头一阵重击,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阀门,记忆汹涌而出似要将他淹没。时光回溯到那个其乐融融的夜晚,他固执地等着爸爸回来,弹新学的钢琴曲给他听,是为了获得爸爸给他讲故事的奖励。爸爸在床头向他讲述蜘蛛侠的故事,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与超人有关的故事,立刻为之着迷。爸爸也在这个故事中向他传输了超人的梦想,能力与责任的信念。

往事越美,回忆起来才越发悲伤。满腔的思绪在心中堆积无处发泄,他关掉电视机起身走到钢琴前,开始尝试着演奏《拉三》。《拉三》是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的简称,被誉为世上最难的钢琴曲。这首乐曲的创作本意是为了表现俄罗斯精神与最强大的生命力,而作曲家本人的人格力量,也在这部作品中得到了最充分的展示。拉赫玛尼诺夫本人作为钢琴独奏者在纽约首演时,曾把自己这首协奏曲戏称为“大象之作”,比喻其庞大与沉重。一位著名的音乐学者也曾形容演奏一次《拉三》在体力上的付出等于“铲十吨煤”,其难度可见一斑。澳大利亚的音乐家传记影片《闪亮的风采》描写过钢琴家因演奏《拉三》而造成精神崩溃,我们可以借此想象出《拉三》所具有的情感震撼力!

这首钢琴曲并非纯粹是为了难而难,每一种高难技巧都是为特定的音乐性而服务。《拉三》几乎穷尽了钢琴的一切表现力,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表现手法,包括整个钢琴音域(最高音c同最低音a都有出现),几乎所有的音乐情绪(哀伤、感慨、豪迈、坚毅、戏谑、欢乐、彷徨……),几乎所有的钢琴技巧。说到技巧,其中最难的不是八度或大跳之类,而是让人昏厥的高度手指独立性。许多地方都出现了一只手需要同时照顾两三个声部的技术,没有超强的手指独立性,根本无法胜任。

段宏看着曲谱,尝试着进行弹奏,他的钢琴技巧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但在演奏这首乐曲的时候,磕磕绊绊,断断续续,颇为凝滞,如同初学走路的婴儿,走两步就跌倒。弹到中途已是难以为继,但他迎难而上,硬着头皮继续弹下去却越弹越乱,心中越来越烦躁,悲伤和愤懑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如同上涌的潮水逐渐地遮住他的口鼻,令他难以呼吸,乃至窒息。

他需要宣泄!只想乱弹一气!

但演奏乐曲,必须要遵循着曲谱继续弹下去,不能有所逾越。乱弹一气这完全有违他十多年来所受到的教育——不尊重音乐,不尊重钢琴。

多想不再被囚困在乐谱的牢笼中,多想自由而无所拘束地弹奏任何音符,不在意格式、音律、乐理以及规则。

但——不——行!他脑海中理智的念头制止着他。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施特劳斯临走之前所说的“音乐即本心”,按照字面最粗浅的理解,音乐要追寻自己的内心。既然现在心中只想乱弹一气,那么何必再受曲谱的束缚呢?

他的心中豁然开朗,手指在键盘上狂乱地飞舞,将《拉三》的乐谱完全抛开,任音符随意流淌,毫无章法和节奏可言,各种声音喷涌而出。在体内四处冲突的情绪豁然寻到一个缺口,如同江洪般滔滔不绝,轰然而下。

他从窒息中解脱,感觉再次活了过来。

一幕幕往事浮现在脑海中,爸爸的音容也不断地浮现在脑海中。那些开心与不开心的过往,如今都成了珍贵的再难挽回的回忆。

在他这段如痴如狂尽情宣泄内心情绪的乱弹中,突破了乐谱所用的固定音域,钢琴从最低音到最高音的每个琴键都被演奏到,杂乱的声音喷涌而出,弥漫在房间中,高中低不同的乐音在空中不停地交织碰撞。乐音在碰撞中消弭,但在融合中却又诞生了新的声音。钢琴是音域最广的乐器,纵跨七个八度还要多,无数的低音、中音、高音的音符在他的脑海中汇聚跳动,填满他的脑海,直到再也塞不下,他的手指依然无法停下,越来越快地进行着演奏。而他则浸润在声音汇集的海洋中,无穷无尽的声浪在冲刷着抵挡着他,他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与频率不断地调整,体内的细胞与血液也完全被音乐感染,随着乐声的变化不断地调整着频率。音符不断地跃进脑海中,挤压,挤压,再挤压——脑袋快要爆炸了,他想要停下,却如沉没在音乐浩瀚海洋的游泳者,无法停止,只能不断地沉沦,沉沦!

咚——最后一道音符响起,如炸弹般撞向脑海中堆砌的音符,在脑海中引发了一场山呼海啸的爆炸,无数尖锐的、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轰响,令他头痛欲裂。他终于停下了演奏,双手痛苦地抱住了头!

那极其短暂的一瞬,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一切散尽,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将手指轻轻地摁在白色琴键上,一片空白的脑海突然出现了一道声波图,这个音在图中被标记为C调,频率261赫兹,他犹豫着按下相邻的琴键,又一道声波图亮起。声音不可见,但在他的脑海中,声音具化成为声波图,起伏跳跃,清晰地显示出琴声所处的频率。

段宏惊讶地察觉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将琴键从最低音按到最高音,27。5赫兹~4185。5赫兹的声波图在他脑海中交替起伏,宛如起伏的海浪。随着他的指尖掠过,每一处声音响起,他的身体内在的频率会随之改变,完全与之共振,他的耳朵也会分辨出声音的频率,脑海中浮现出音波图,毫无迟滞地同时间完成。

他双手快速地飞舞,声音交叠而出。无论声音多么嘈杂混乱,身心都在一瞬间同步。在这一刻,他发现音乐完全随心所欲,无拘无束,毫无阻滞障碍,只要他想,任何声音都可以制造出来。

十指快速地交错,声音组成一波波浩瀚的音浪,此起彼伏地涌动,前浪在后浪的推动下浪头不断地攀升,频率不断地提高,音域的范围超出了钢琴正常所能表达的范围。他开始唱歌,只是单纯地发出声音:“啊——哦——咦——”没有具体的歌词,一声比一声高昂,他的嗓音不是单纯地从喉咙发出,也不是演唱技巧中所要求的丹田发声,而是整个身体都在震动发声,共同汇聚组成口中所发的声音。

歌曲虽说没有歌词,不能明确地表达意象,但是却以大道至简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情绪。如同呐喊,充满着悲伤、绝望、愤怒以及不甘。

世界上最著名的男高音帕瓦罗蒂的音域达到了令人吃惊的三个八度,这已经是人类所能展现的音域最高峰。维塔斯以超高的嗓音“海豚音”闻名世界,在克里姆林宫演唱时,他高亢的嗓音震碎了头顶上的水晶顶灯。而此刻段宏的声音则完全超越世界上最知名的高音歌手,突破了人类的极限。

钢琴声和人声混合在一起,高潮不断,如同惊天骇浪般不断攀升,3223赫兹,4555赫兹,6775赫兹!一个八度,二个八度,三个八度,四个八度,他的声音竟然超出了五个八度!声音高亢而尖锐,在厨房洗涮的妈妈无法忍受,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突然,那刺激耳膜的声音消失了。

骤然归于安静,那一瞬间令她茫然无措,惊疑地四处张望,却看见了一个极为诡异的景象:段宏的双手依然在钢琴上舞动着,他依然张合着嘴巴发出各种声音。然而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一刻,她恐慌至极,她以为自己聋了。她拍了拍巴掌,清晰地听到了巴掌声,她仍然不敢相信,再拍了拍又听见了才确认自己没有聋。然而一个听力正常的人,看见眼前有人在弹奏钢琴和唱歌竟然无声,愈发地觉得诡异!

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海冒出:人类的听力范围在20~20000赫兹。此时钢琴和人声的频率已经超越了人类正常的听力范围,也就无法听见了——但那怎么可能?!钢琴和人声的频率先天设定就是控制在人耳可以听到的范围。

段宏抽搐似地狂按琴键,仰天长啸,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感受着袅袅的余音,那是演奏结束之后所保持的最后的停顿姿势。

静谧的空间里面渐渐地出现余音,人声和琴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从尖锐渐变至高亢嘹亮,从高亢嘹亮渐变至低沉,最后渐渐地归于寂静。绵长的余音由高频降至低频再到完全平静,如同巨大的浪头随着在水面的推进,势头渐渐地减弱,在水面上归于平静。余音绵延将近一分钟之久。

段宏保持着手在琴键上抬起,头颅微微扬起,嘴巴大张保持唱歌的姿势一动未动,完全沉浸在余韵中。从喧嚣归于寂静之后,格外容易察觉,竟有种不真实感和突兀感。

“咔嚓——”玻璃碎裂的声响传来,如一声惊雷般巨响引人注目。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窗户上的玻璃,镜子,灯罩,房内装修使用的格挡玻璃,玻璃杯,碗碟共同碎裂,整个房间玻璃四溅,如同一枚炸弹在房中引爆,震碎了所有的玻璃。

在这玻璃破裂的狂风暴雨中,段宏安然而坐,脸上缓缓地扬起了一抹微笑。在这一刻,他已经领悟到了声音的真谛,将音乐的天赋提升成为声音的天赋,在这一刻他拥有操纵声音的能力。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夜空,目光如同直抵天空无尽的深处,面上泪水缓缓地滑落——爸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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