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旧识

永夜之城是一座以优质的晶石矿和天然染料闻名于世的城市,所以,虽然路途危险,仍旧有不少的商旅来到这附近做买卖。

一开始的时候,现在的商业区只是一片空地,但随着买卖越做越大,这片地域也在不断发展着,久而久之,这些空置的地盘也发展了起来,爱舍尔大街联通了城市的南与北,一些商店和旅馆开始在其上建立。而沈长歌的家,便是在大街中段的,一家不算大却生意兴隆的杂货店。

“真是的,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什么不通知我们一下,难道说你不认我们一家人了吗”。

小小的屋子里,一群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围住了她,摇曳的火光之中,沈在颜能感受到一种名为家人的温暖。

当年,一个人流落在外的时候,是沈长歌一家收留了自己。之后有三年的时间,她是在这里度过的。在这里,她第一次明白了所谓的爱是怎样一种东西,大抵也因如此,即便是在席泽尔教堂里经历那许多的事情,她的性格才没有朝着一个极端跑去。

那三年,是沈在颜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将她缺失的童年弥补了一部分。沈在颜对这些照顾自己的是既感激又愧疚,感激的是他们对于自己的恩情,愧疚的则是当年自己的不告而别。

不,说是不告而别其实也不算合适。在沈在颜十五岁的那一年,她不幸被卷入了一场连续杀人事件,而当时犯罪的凶手便是前席泽尔教堂的神父,作为一名知情人,他为警方提供了许多关于那一名神父的情报,却也因此遭到了凶手的报复打击。

当时,被神父重伤的她陷入了昏迷,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被一名名为格尔瓦的骑士救了一命。养伤的过程中,这名骑士告诉了许多当时的她完全不知道的信息,这些信息包含了杀人事件的部分真相。那时,她完全被这些信息震惊了,也因此,在思考了两天后,为了不让危险降临到那个家庭里,她决定离开这里并加入了征天骑士团。

“抱歉”。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那么的熟悉,木质的柜子,温暖的火炉,点亮了周围的煤油灯,以及燃烧着的火焰,沈在颜清楚地记得它们,记得自己曾在这间屋子里度过的岁月。

“不不不,我们不是责怪你,毕竟你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只是,这一晃就是七年了啊”。

“……”。她沉默可,但很快,沈在颜又笑了笑“说实话,我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回来的一天”。

“唉,回来就好,你要记得,这里永远是欢迎你的”。

宴会在继续着,对于她的询问也在不断地进行。

“在颜,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呢”。

“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那里干什么啊”。

“我加入了一个骑士团,每天都在东奔西走的”。

“诶,那你这样过得开心吗?”

“还好,虽然累但是我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感觉,因为同伴都是些比我优秀和风趣得多的人,我也从他们的身上获得了许多的东西”。

“原来如此,看起来,你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了呢”。

“是的”。

七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的东西,那位曾经柔弱的少女,而今也变成了能独当一方的战士,成为别人器重的对象。而在另一边,沈长歌没有提问,她只是默默地听着,为友人的成长感到高兴。

不过,除了为沈在颜的成长感到欣慰的人之外,还有一部分只是来瞎起哄的。

“哇啊,小姐姐你的胸部现在变得好大了啊,好像比长歌姐姐还要大了耶”。

“额…”。

“对对对,身材也变得这么凹凸有致了,小姐姐,嫁给我吧!”。

一众爱胡闹的男生们们又开始瞎闹了。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嫁人的打算…”。

“那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没有”。

“那,和我约会——”。

这些人还想要继续问,然而,顾长歌在一边已经无法忍受了,她抄起了今天的报纸,开始狠狠地揍这群家伙。

“救、救命啊!”。

“别跑!给我站住!”。

屋子里顿时多了一幕追逐的戏码,于是,一种哄笑声响了起来。沈在颜也笑了,但很快就有另一种伤感的心情浮现心头,因为,她已经不属于这里了,有一条道路,是她无论如何也要向前走去的。

吃完饭并婉拒了对面留下自己的好意之后,沈在颜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准备回到旅馆,恰在这时,沈长歌叫住了她。

“在颜!”。

那位红发的少女用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沈在颜记得这双眼睛,每当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她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鼓励自己。

“姐”。

于是,她说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她们之间,没有血缘的羁绊,但是,却胜过了真正的姐妹。

听得这两个字,沈长歌也笑了,她一抹眼中的泪光,走上前来抱住了对面。

“好久不见”。

和过去一般,两人牵着手走在了爱舍尔大街上,街道的光很暗,所以,并没有人关注她们。

“看起来,你变强了许多呢”。回想起了适才阿伦高塔上的那一幕,沈长歌一边笑一边说。

“还好吧,长歌你呢,魔导枪用顺手了吗”。

“嘛,还不是老样子,高不成低不就的,或许是我没什么在魔法方面的天赋吧”。

“这样啊,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是不会放弃的吧”。

“哈哈,你倒是很了解我嘛”。

两人继续走合,沈在颜的头要高一些,所以站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她才是年龄稍微大的那一方。

“我觉得我们两的关系有些反转了呢”。

“怎么了”。

“你看,你现在既比我厉害身材还比我高,脸蛋漂亮不说胸也大,可恶啊,要不是对象是你,我绝对要嫉妒疯了”。

“是、是这样吗?”、

“哼,我教你装”。

说着,长歌拿着手将她的脸蛋拉长,一下,沈在颜的表情变得有些滑稽。

“叫你老是长着一张脸,像是苦大仇深似的,给姐笑一个”。

“哈哈…”。

但是,这还真是沈长歌误解了。七年以来,沈在颜日复一日地练习着剑法,所以,实际上她经常连打扮的时间也没有,而那些女孩子家家关注的事物,她就更谈不上特别了解了。

“嘛,算了,不提这些了,你要回来多久”。看起来,长歌终于打算放过对面了。

“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诶,遗憾,那以后你会再回来吗”。

沈在颜沉默着,没有回答,于是,长歌也了解了她的意思。

“这样啊”。她长叹一声,却又倏然一下笑了“嘛,管那么多,你回来就好,来,我带你去这些年来变化比较大的地方看一看”。

长歌拉着她的手,想要往前走,然而,沈在颜却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挪动。

“怎么了,不愿意吗?”。

“抱歉,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办”。偏过头,她吞吐着回答。

“哇啊啊,在颜变得好冷漠啊,都不理我了”。

“不、不是的”。

“诶,那你在忙些什么啊,告诉我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让我陪你一起办那些事怎么样”。

“额,我没有权利告诉你这些事情”。

“什么嘛,麻烦得要死,你是有个带头的吗?带我去见他,我包管令他求着让我帮忙,我可是这附近的万事通,有我的加入一定事倍功半”。

沈长歌还是如同过去一般自信满满的样子,看着她那翘起来的红头发,在颜也不禁笑了起来。

“好吧,的确,我们也需要一个向导”。

“哼,这就对了嘛”。

两人的手继续拉在一起,这样的距离令沈在颜觉得这七年仿佛就没有发生过一般。两人就这样走着,牵着手,什么话也不说,直到抵达路途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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