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季小乐已经把自己困在房间里整整八天了。倒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他的模样无法见人。虽然不能接受，但季小乐必须承认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更像一只银背大猩猩而不是一个人。
异常是从半个月以前出现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当是毛发生长比较旺盛，特地换上能遮挡的长袖衣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变得严重，他才意识到这是个问题。
有病，得治。市一医院内，季小乐的病引起了医生们的关注，无一例外的，都得出相同的结果：“这是罕见的‘返祖现象’。”
季小乐自身也是这么认为的，敲定了手术的日子后，他心安理得地向公司要了长假，回到家中“静养”。
然而就在等待的过程中，事实再一次推翻了他的猜想。面对日益改变的体貌特征，还有随之增长的巨大力量，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返祖现象”可以解释的，这完全是从一个物种到另一个物种的跨越式改变。
等不下去了！
这一天，季小乐决定再次去医院看看。在此之前，帽子、墨镜、口罩、大衣、手套……能用上的装备都被用上了，为的只是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疑……
“这应该看不出来了。”从地上挑出一块比较大的镜子碎片，季小乐上下观察了半天，自我安慰道。
以防万一，他选择了凌晨三点出门。这个时间，街上的行人最少，即使是夜蒲一族，尽兴的早已离开，不尽兴的还在包厢。
“或许我应该喊一辆救护车。”
“如果当时有拿医生的私人电话就好了……”
一个人走夜路，难免有些心慌，一路碎碎念着，季小乐快步往医院走去。乘车？他愿意，司机也不愿意。幸亏住所距离医院并不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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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惠是市一医院急诊部的一名当值护士，像往常一样，巡查结束后的她端坐在柜台前核查记录。不时的，也会看一眼门外，以便能及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今天好像没什么事！”好不容易核查无误，小惠站了起来，舒展着变得僵硬的肢体。碰上这么顺利的一天，整个人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不过，在那个打扮怪异的人进入视野以后，小惠就不那么想了。下意识的，她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保安。在看到保安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后，才稍许心安。
这个打扮怪异的人自然是季小乐。踏进医院时，他便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也知道这种变化是由他引起的，不过他并不准备卸下装束。
转眼间，人已经站到了小惠的面前，眼看这位姑娘被自己吓得后退了一步，季小乐不禁苦笑：“我只是来治病的。”
年轻而平和的声音，让小惠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微微点头，伸手接过了病历。
“季小乐，男，20岁……”小惠轻声读着，在看至病情的时候，也就知道了面前这人全副武装的原因。看罢，她恢复了往常的自信：“你的情况不属于急诊，只需要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医院进行手术就可以了。”
“情况有变，急需手术。”
“即使你这么说，人员和设备到位也需要时间的，有能力进行这个手术的专家目前还在国外。”查询了系统后，小惠摇头说道。
“……”也不说话，季小乐在大厅内来回踱步，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焦急。尽管目前为止季小乐都没有过激行为，但毕竟体型摆在那里，要是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深吸一口气，小惠问道：“要不，我让梁医生帮你看看？有时候情况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严重。”
点点头，季小乐答应了。可能结果不会改变，但也只能是这样，他需要一个理解与沟通的渠道。
小惠口中的梁医生，是一名中年秃顶的男子，在了解情况以后，他第一反应便是让季小乐卸下伪装，因为他并不相信一个人会变成一只大猩猩。
“那我摘了……医生你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医生，季小乐也不隐瞒，提醒一声后，他摘下了口罩……
“天啊……”好半天，梁医生才回过神来，闭上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随后不自觉地咽口水。
“我想想……”安慰了季小乐几句，梁医生开始翻阅书籍，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没人说话以后，房间变得安静而诡异。
“看样子是没救了。”不同于外表的平静，季小乐的心早已翻腾，他不是没有设想自己的下场：被送去动物园；被解剖研究；被制成标本……反正不会是好的结果。
一个看得认真，一个想的出神，谁也没有留意到一个人走进了办公室。那是一名病人的家属，因为急于了解亲人的病情，他没有敲门便进来了，然后很自然地看了眼房间里的两人。他始料不及的是，这一眼会是噩梦的开始。
瞳孔中，倒映着一只野兽。
“医生”这两个字还没说全，后面的话便被尖叫替换。这名家属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夺门而出，边跑边喊到：“快报警，救命啊，出事啦……”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季小乐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以后，他站了起来，又坐了回去。他想逃，但他找不出逃跑的理由，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也只能感慨，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梁医生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默默地，季小乐又把自己包裹起来。
不到五分钟，警察到场，他们带走了季小乐。
二十分钟以后，新闻记者到场，原本面积就不大的门诊大厅被彻底围了个水泄不通。
没能帮上忙，梁医生是心有愧疚的，能做的也只是保护病人的隐私。面对各式各样的问题，他给出同样的答复：“这里只有医生和病人。病人的休养需要安静的环境，请你们离开。”
明天的头条会是什么，季小乐不会晓得，现在他只是无聊地坐在候审室里，看着眼前的铁窗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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