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以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说好的两个人一起上自习无限暧昧咧？喂狗去了？连起码意淫的空间都不给我。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听到我答应会帮她要王彬的电话之后，妍妍居然很开心的样子，眼睫毛里都传达着她的喜悦。
你说这事儿闹得，明明知道我对她有意思，还叫我去要别人的号码，而且她的表情非常明确毋庸置疑的表明了她喜欢的人是王彬，和我陆子野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稍微想了一下，就感到连呼吸都困难。在这之后原本只有我们两人的教室变得更加空旷无比，一向没脸没皮的我，在这时候也失去来了和妍妍打趣找话的心情，而她好像根本就不在意我们之间的冷场，好像在说：“明白了吧？我对你根本就没意思，想太多，叫你来上自习也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儿让你帮我要个电话，没你什么事儿，你丫洗洗睡吧，唉哟天气棒棒。”
就这样在独自压抑的气氛之中如坐针毡的气氛中度过了午觉时间，妈蛋我一直在纠结，什么书都没看进去，到底要不要再喜欢妍妍？话说回来我是可以不喜欢她的对吧？谁逼着我我一定要喜欢她？人家不都很明确的告诉你不想鸟你了吗？不过又是那个古代破落户人说的烈女怕缠郎？踢足球不还有守门员呢球还不是照样进？不过话说回来中国男足好像没有什么搞头啊，去踢足球干吗嘛？哎呀中国男足是不是正是因为有太多的人有着象我这样的想法才一直阳痿不举？
等等。
我他妈想到哪儿去了？这也离题太远了吧？
总之此时内心就像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一样的纠结对立，有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一直纠缠萦绕着我。
我最终作出了决定。
妈的陆子野！你先问问你自己！你是不是丑到跌破人类颜值的下限？你是不是穷到只剩一张床了？如果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否的话，那你就更加应该抽上自己两个大耳巴子，丫挺的你是不是贱的只剩骨头了？！
就在胡思乱想之间，转眼就要上课了，同学们走到教室门口，没有对我们提前来到感到什么意外，都到了高三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提前来到教室看书学习根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老子根本就不是怀着满腔的高考热血之心来到教室吧！阿西吧！野哥我就是这么的让人意想不到！
鸡没摸着，反亏了把米，老衲当下很忧郁。
可是看到袁帅一脸大便样我心情瞬间平衡了，他的面相证明了宋韵文和郎语的猜测八成是真的，这小子搞不好还真被戴了漫山遍野的绿帽子，我甚至都不需要告诉他我的境遇寻求安慰，他现在的表情和状态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看他的样子分明再说：“小子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有半毛钱值得伤心的！劳资都被带绿帽子了！你小子跟我比惨！谁能比我惨！”
心里瞬间就平衡了许多，也就忘了该是帮妍妍向王彬要电话号码。
说道这里怎么觉得自己的思想觉悟这么低！怎么能在自己的朋友身上找平衡！毛爷爷我实在对不起你对我的教导啊！
我凑了上去，小声的问：“袁帅，你怎么了？”
他看都不看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又小心翼翼的把话题引到中心：“那啥，你对象不是从邓州读书回来了吗？怎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他双眼无神的看着桌洞，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说。
这可不是他的常态啊，他什么事儿都不瞒我，连快播云盘的密码都和我一起共享，你说说，关系都铁到这种状况，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不甘心的再一次问：“给说道说道呗？”不问还好，这一问就像是引爆了火药桶，他转瞬间就爆炸了，他向来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在这一刻却直接站起身来，用力的拍向了桌子，在坐在他身边的我来说，这一下无异于手榴弹爆炸的声响。他到底是积累了多久的怨念？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原本的一个好好先生哦不是是软里软气的猥琐先生会有这样的爆发？
这还没完，袁帅在拍了桌子之后还大声的吼道：“今天晚上喝酒！不来的不是哥们儿！”说完他就又直接坐了下去，又是一脸大便样，一言不发。
这下对我的冲击无异于洗澡时候摔到蛋，认识快三年，第一次看到袁帅的这个样子。这就只有一个解释：要么真是他在丁父忧，要么真是他对象偷人了。
啧啧啧啧啧，在这一刻我才发现，也许我真的没有能够感到失落和难过的资格，这世界那么大，比我惨上一千一万倍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我实在是够幸福的了。
别的不说，起码我现在身旁就有一位。霎时间我忘记了妍妍叫我去要王彬电话时我的蛋疼菊花紧，而是转而把注意力都投向了袁帅。
上午的课程就那么无是无非平平淡淡的过去，到了夜里，我们班的男生除了詹宇则都到了避风塘安慰袁帅，顺便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这里要说说为什么詹宇则没来，詹宇则是我的宿舍长，高一时候还好，像个正常的青春期少年，到了高二的时候就开始一直拼命的学习，从没听说过詹宇则有去玩的时候，到了高三更是，我住在学校宿舍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到过他去上厕所，我想或许他已经修炼成了绝世内功，打开任督二脉，封闭尿道肛门，他可以不去做这些拉屎拉尿的俗事儿，而是一心一意的学习。至于我们为什么把避风塘一家奶茶店作为喝酒的地方，这是因为我的缘故，避风塘这家奶茶店却有着很多的酒。
至于为什么奶茶店里会为我准备酒？那是以前的事儿了，不说也罢。
在来之前我就通知了方必，让他搞上了几个拿手的小菜，买够了足够的存酒，等着今晚好好的帮袁帅洗洗愁思，妈蛋，去它的高考，去它的高三，现在袁帅最大。
本来健谈的袁帅在这一刻好像被拔掉舌头一样，我们想搭话都没个由头，他不管我们，好像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大白菜，只是自顾自的灌酒。
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就是你坐在一群人之间，他们都是为你而来，比如说你攒的趴啊或是你自己是生日趴啊，你就坐在他们之间，躁耳的音乐和不限量的酒水还是没办法把你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有着很多的人簇拥着你，可你还是感到无比的寂寞。
深入骨髓。
我们不好搭话，只有跟上他的频率一起喝着酒，他喝一杯，我们也喝一杯。宋韵文的对象李瑶居然也来了，她坐在我们之间，是整桌唯一的女生，在这种场合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看到宋韵文喝的太多太快，忍不住的说了声。
宋韵文当场炸毛，把所有恶毒的词语都浇到了李瑶的身上，李瑶一言不发，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叹口气，怎么明明有的不知道珍惜，没看到眼前人吗？没看到袁帅现在是为了什么哭成一个傻逼的？
在袁帅默不作声的时候，边木突然问我：“陆子野，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布置个表白现场？”纳尼？就在你们的对面！我们今晚的主角！他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让我帮你布置表白现场？
他身边的容智推了他一下：“我靠，你怎么这么奸，本来我是想叫陆子野帮我布置表白现场的。”
什么？！你们够了！
我满脸黑线的问：“那是不是你们都要追女孩儿？”他们居然很有默契的嗯了一声。
我又问：“为毛想让我帮你们布置表白现场？”
他们愣了下，又是超有默契的一起说：“你小子不是挺招女孩儿喜欢的？对这方面不是应该蛮有办法的？”
屁咧！喵了个咪的有个屁的办法！老子今天才被妍妍用实际行动发了张好人卡，还特么叫我去帮她要电话！妈个鸡让我布置表白现场，丫挺的不怕风水不吉利吗！再说现在这个气氛适合你们说这种有异性没人性的话吗！
想到这里我咬牙切齿的说：“边木，你小子虽然爱打篮球挺阳光的，可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估计没戏。容智，你什么时候喜欢女孩儿了？你对得起你的水蛇腰吗？！就这样吧，怎么去追对象？！现在什么时候你们知道吗？好好读书以后有的是时候！”他们瞬间同时爆出一句我草，三人同时抄起板凳，你推我搡，我一直说着打我啊打我啊过来过来打我啊，安慰酒会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场撕逼大战。
就在发生这段小插曲的时候，袁帅已经不再用杯子喝酒了。
他开始吹瓶。
郎语想去拦着他，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溃疮虽痛，胜于养毒。就让他喝，洪水淤积总得掘开个口子不是？
我们都停住了杯子，看着他喝酒，在桌子地下我甚至偷偷摸摸的抓好了手机，准备他在喝到要去见马克思的时候第一时间打医院的电话，给他肠洗胃。
一次宿醉如果真能换一次解脱，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心生欢喜呢。
不过我期颐，哦不，是想着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袁帅喝了好多，可是到了后来他好像再也喝不下去了，只是断断续续的打嗝。
在此时听到他打嗝的声音简直比拉屎的时候听到上课铃声更加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天知道他会不会在下一个瞬间就喷射性呕吐？陪他喝酒的男生们好像和我同时心有灵犀的想到了这一点，不约而同的把椅子拉向后了一大截，互相看了眼，彼此心照不宣：你是不是害怕他会吐到你身上？好巧我也是耶！
不过他总算是没有吐出来，只是喉咙传来很诡异的一阵响声。
不是的，绝对不是的，他只是呼吸的时候重了一点。
对对对，他这只是呼吸的时候重了一点，他绝对没有把呕吐物又给咽了回去。
绝对没有。
天狗啊！
就在我简直抑制不住把椅子给撂在这儿转身冲出去的时候，他终于开始说话了。
他的开场白是：依依本来和我是一所初中的同学。
我们瞬间静了下来，知道今夜的正文开始了。
可他好像故意吊着我们的胃口，说完这句话之后，手扶着头，做了个类似于思考者的姿势，又开始一言不发。我们等的都开始心焦，就要忍不住出声的时候，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就像是拉了满口烟一样，开始从头到尾说了这件事情，没有卡壳。
“依依本来是我的初中同学，在那个时候，我就很爱玩，不对，应该说比现在爱玩多了。你们是几岁开始谈恋爱的？高中？切，我在那个时候就差不多换了要有十多个对象，细细想起来，好像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就会捧着一束玫瑰花在校门口等着女孩儿，总之，那时我当真是个风一样的男子。”
“可是后来就着了依依的道，但是我不后悔，真的，你现在让我重回当初，还我一个和那时一摸一样的依依，我还是会喜欢上她。她那时是那么的单纯可爱，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谁处在当时我的位置上却还能不喜欢她。”
“所以我婊子从良，一心一意的对她，没有再去招惹其他的女孩儿。后来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她转去省外读书，妈逼当时我哭成一个落汤鸡，现在想想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值得我为她哭成一个落汤鸡，笑成一个大傻逼。”
“本来我和她的QQ是绑定的，可是到了后来她自己修改了密码，解除了绑定，那时我也没多想。”
“后来，也就是最近，她又转回了这里，妈的我是有多高兴？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吧，就像是遗失本已经没有希望再回到自己身边的快递，妈的，终于到了！你们能理解这种感觉吗？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拆包爽过吸大麻！可是她回来之后对我好冷漠，一点都不象往常，我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别人整容之后假扮的？！后来我无意间看了她的QQ记录，妈的我才知道真是连带着脑门心儿都绿透了！但是又能怎样？我发现我居然不敢去说？我居然不敢去说！我他妈的居然不敢去说！”
我们集体沉默，在这时候连平时嘴最贫的我都找不到一句该说的话。
他把整个头都埋到自己的双手之中，不住的哭泣，我从未想过一个男生哭泣的声音居然会象小猫一样，他一边哭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我只是舍不得……有些时候我会想，要不就这样算了？至少我还有回忆。”
至少我还有回忆，这几个字象一柄大锤一样锤向我的胸口。
方必叼着烟卷儿站在我们的身后，低声说：“离打烊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你们麻溜走吧，我还要回去，我老婆肯定着急了。”
方必，我祝愿以后你的隔壁不姓王。
宋韵文送李瑶回家，但在路上却在不停的骂着李瑶，李瑶一直握着自己的背包带，什么都没说。其他的男生也在宿舍关门之前赶忙回到宿舍，只剩着郎语袁帅和我三人站在空旷的街道上，一手拎着一瓶啤酒，一手抓着小鸡鸡，并排站在马路上拉尿。
袁帅此时没有了原先的深沉，他不断的呼喊着，农民翻身斗地主！四下无人的街道好像回到了解放前，不断的回荡着那句口号，农民翻身斗地主，说着他真的一个睡了下去，不断的翻着身。
这时警察叔叔开着车看着我们，掏出喇叭正打算喊话还是什么的，郎语就抄起酒瓶冲了上去，一边歪斜的走着S型，一边大喊：“警察叔叔过来喝一杯啊！暖身子的耶！唉唉唉，别走啊！过来喝一杯啊！”警察叔叔甚至放弃了要搜查盘问的欲望，轰鸣着引擎扬长而去。
我们尿完了，袁帅喊累了。我们又并排躺在马路上，马路上湿湿滑滑，冰凉冰凉的，分不清是尿还是露水。
谁在乎？
此情可待成追忆，贱货喜逢大傻逼。
袁帅开始说话，语气不带一点酒味，理智的要命：“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郎语不说话。
本来我也打算不说话，感情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要是他们又和好了，袁帅又原谅了，又或许袁帅有种抠开结痂剜出脓水。这些都是他决定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最后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溃疮虽痛，胜于养毒。”
本来吗，两个人最初在一起的时候是为了让彼此生活的更好，两个合适的人是互相修缮彼此的人生，两个不合适的人却是在互相打劫彼此的人生。
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相偎取暖，曾经温柔的衣领现在已经长满了芒刺，那可不可以让我们放手给彼此一个好过？如果爱你真的这么痛苦，如果没了我你却依然能够安眠，那我们两人就不需要明天。
那就，
放手吧。
我们三个同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郎语和我定定的看着袁帅，问他：“怎么说。”
他也看着我们，长长的叹了口气：“溃疮虽痛，胜于养毒。”郎语说：“依依和我住在同一个出租屋楼栋里，要不，现在我们去找她说清楚这事儿？”
我们三人同时拔脚飞奔，说实话我不知道那时候有什么飞奔的理由，只是就那么冲向了妍妍所在的楼栋。
可能是当时觉得，要快一点。
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想着，放到明天再做也没什么差别，就这样，问题和事件逐渐的累积，量变形成质变，苹果开始腐烂，人心开始过期，失去了原本应该陪伴的事物，原本深爱的人。
实际上啊，有些事情，就算是现在开始做，也有点来不及了呢。
我们还在飞奔，那时候我忘了妍妍，忘了要帮她要电话，只是想着跑！拼命跑！转眼间我们就到了楼栋，转上楼梯，看见了依依住的房间。
袁帅好像有点呼吸不定，不知道是不是酒和太多的缘故，他的腿也有点抖。
我和郎语站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人生在许多时候的的确确是一场孤独的远足，朋友也好，亲人也罢，任何人都不能陪着你。你必须要学着独处，仔细想想是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一件事儿。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电影的话，那么显然朋友不能陪着你看完。
可他能在电影院门口站着，傻笑着等你看完，再目送你走向另一个地方。
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你永远也不会到哪儿去，可只要你一抬头，看到它熠熠生辉，就会心生欢喜。
袁帅在深呼吸。
他轻轻敲了敲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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