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作者: 東瑜
  • 更新时间:2016-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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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一十八年立春

嘉靖皇帝沉迷于升仙修道,一心炼制丹药,为求长生不老,渐渐开始不理朝政,奸臣贼子便肆意横行,狼狈为奸,毫无王法,孑然一身之人,更无立足之地;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忙前顾后,却也打压不下这股动乱之风。

宫里宫外整日人心惶惶,甚至有人道出:“吸风饮露修仙骨,乘云御风驾鹤去。”的词句,乞求当今皇帝赶紧修仙得道而去,免得黎民百姓再受贫苦。却也不知世宗皇帝从哪听说心学泰斗王守仁所著《传习录》一书,实乃一本升仙修道的武林奇书,便下圣旨道:凡文武百官、江湖好汉乃至村野百姓,不计任何代价,为朕寻回《传习录》者,御赐愿望三个,并且为官者官升正一品,平民百姓赏金千两,二者皆至死不用缴纳税赋。

如此荒诞无前的圣旨一出,朝廷百官乃至全天下的人都像炸了锅一般,让这原本便不太平的世间,变得更加动荡不安。众人纷纷开始搜寻起《传习录》一书的所踪。一段传奇的江湖故事便从这里开始了。

嘉靖一十八年秋分

秋风瑟瑟,带来了阵阵寒意,傍晚的太阳将大地映的一片血红,漫天落叶随风飞舞,唯美却又凄凉。

在东海边的一个小渔村,渔夫们因打了一天鱼,疲劳体乏,在这萧杀的气分下,都不愿在外多待,早早与家人回房准备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地上那一抹血色也转变为暗红延伸至遥远的东海尽头。

远方突然传来婴儿的哭泣声,伴着呼啸的海风显得异常刺耳。在细耳一听,婴儿的哭声已然来到村庄里,只见一道黑影在村庄中不停奔走,翻来倒去,好像在找藏身之所。

就在这时,远方突现一阵火光,接着又听见有人高喊:“大人,他好像逃入前面的渔村啦!”,又听一人喊道:“后面的人快点,这个朝廷钦犯,乃是当今武林中最残忍的恶魔,残害数十个朝廷命官,无辜百姓不计其数,居然还扬言要弑君造反。这让从不问江湖事的圣上都指明今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然有你们好受的。”说着,只见远处火光越来越多,不多时,已前前后后来到了村口。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有上百人之多,全部衣着军服,整整齐齐排列站好,最前面站着四个人,眼神尖锐,眉头紧皱,巡视着四周。

为首的一人年约四十,剑眉斜飞,双目炯炯,深邃的双眼感觉蕴藏着无穷的智慧,许久,那人朗声道:“轩辕墨殇,时至今日,你是逃不掉了,速速出来投降吧,若在拒捕,休怪我不念当年之情了。”话音刚落,寂静的村庄突然沸腾起来,家中的灯火逐渐燃气,有些性子急的打开门出来,站在门口破口大骂:“老子他娘的累一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别影响老子睡觉。”刚说完,定睛一看,发现势头有点不对,立马面色一改,赔笑道:“呦,什么风把几位官爷爷吹我们这来啦,有什么事能帮忙的吗?”

那中年男子身后一人走上前去,只见他一席锦衣,气宇轩昂,腰间配着一把长剑,鄙视道:“有没有见到一个带婴儿的男子来过你们这?”那壮汉挠挠头道:“这位爷,你看我们这海边小村庄,谁闲着会没事来我们这呀!”话语间好像又想到什么,点头道:“不过刚刚睡梦中好像听到是有婴儿在哭,但不知道是乡亲们的孩儿,还是官爷要找的那个人。”

那配剑男子也不说话,环顾了下四周,突然一声令下:“给我搜!”,“是!”官兵们应声而散,开始挨家挨户的强行搜索,敲门不开的便一脚踹开,整个村子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打骂声,哭喊声络绎不绝。

为首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道:“骆指挥使,无意扰民,我们来,只抓人。”那配剑男子点点头:“大人说的是。”接着朗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善待村民,只搜钦犯,再鲁莽行事者,斩!”那中年男子点点头,随后也朗声道:“轩辕莫殇,满门抄斩是皇上的旨意,我也只是奉旨办事,你道我的内心会好受吗?你不要在躲了,随我回京吧,我会奏请皇上重新发落的。”话音未落,便听一人大笑道:“哈哈,想不到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还能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人吃惊呀!”

随后一黑衣人从一所民宅后院缓步走出,只见那轩辕墨殇剑眉斜飞,五官俊俏,浑身散发着一股浑然正气,让人根本联想不到恶魔二字会与他有任何联系。轩辕墨殇拱手道:“首辅大人,我只想问你一句,我家老老少少已经被你全斩了,能否放过我与小儿两条性命,我保证以后绝迹江湖。”

那中年男子面露难色,也不言语,身后传来一串妖里妖气的男声:“墨殇呀,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今次皇上可是动真格啦,你插翅难逃了呢!”轩辕墨殇“哈哈”一笑,愤愤道:“内阁首辅,东厂厂公,锦衣卫指挥使,六扇门门主,你们都来了,不愧是狗皇帝养的狗种,翻脸就能不认人,好,我东躲西藏那么久,终究是逃不过你们,看来今天我轩辕墨殇对曾经的同僚,势必是不能在留手了。”说罢两手一摆,四周风沙顿起,便欲上前,众人一惊,居然都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只有那中年男子处变不惊,抬手制止道:“墨殇兄,且慢,你在这里动武,打斗起来,不怕伤及附近村民吗?”这话好像戳中要害一般,轩辕墨殇停了下来,慢慢放下双手,缓缓道:“萧绫,一句莫须有的话,竟让你我两兄弟兵刃相见,我真的很心痛。但是今日,不管如何,我也不会跟你们走的。”

这时,只听那萧绫身后一老者道:“轩辕老弟,回头是岸呀,别再作孽了!”轩辕墨殇又是一阵大笑:“司马前辈,你是我轩辕墨殇一生中最敬重的人之一,想不到居然也如此昏庸,处事多年,居然连你也不相信我的为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司马老者忙辩道:“轩辕老弟,老夫并不是这个意思……”话还没说完,只听轩辕墨殇制止道:“天命难违,也无需多言了,今日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除非你们杀了我。”萧绫长叹一声,道:“墨殇兄,为何非要逼我们呢!”说罢,摇了摇头,只听骆指挥使道:“轩辕大哥,休怪我无礼了!”话音未落,只见那骆指挥使,抽出身边配剑,向轩辕墨殇疾刺而去。

轩辕墨殇微微一惊:“绝杀剑?”接着便叹道:“锦衣卫都是你这般冷血无情吗?”身体一斜,左手变爪向那骆指挥使手腕抓去,那骆指挥使手腕一翻,用剑柄向轩辕墨殇爪心撞去,轩辕墨殇不禁叫了声“好”,中途变爪为掌,重重拍在剑柄末端,力量之大,那骆指挥使不由得被剑带的向前一个踉跄,方才定住脚步。只听背后轩辕墨殇道:“锦天,从未见你用过此等剑法?”那骆锦天回身执剑道:“此乃‘无私无畏’,无私者,不私其利,大公至正;无畏者,驰聘沙场,破釜沉舟。方才那招乃‘不私其利’,再接我‘大公至正’。”说罢,双手握剑,跃至空中,由上至下像轩辕墨殇劈去,剑势大开大合,毫不花哨,看似破绽百出,却又让人无从下手,轩辕墨殇确依旧淡定,摇头叹道:“好一个为国为民,不私其利。”说着,脚尖向后一点,看似轻柔,身形却退的极快,那骆锦天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看情形凌空双脚借力一蹬,又向前飞了出去,直逼轩辕墨殇,轩辕墨殇脸上泛出难过之色:“锦天,为何非要逼我出手呢?”说罢,身边蓦地风沙四起,在远方的中年男子见此情景,不惊失声道:“浩然正气决!司马前辈,快去帮锦天!”那老者一看此景,也知情形不对,不等话音落下,便冲了出去。

首当其冲的骆锦天更是惊出一身冷汗,本以为自己被当今天子指名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后,习得锦衣卫最强武功《绝杀令》,又得以配上绝杀宝剑,二者相辅相成,也应该能与轩辕墨殇斗个不可开交,难分难解,谁知轩辕墨殇方一起手,还没出手,自己便已心生畏惧,不战先怯,败局已定!这一剑好似凝在空中一般,难以在向下一分。忽听身后那姓司马的老者喊道:“骆小子,剑势为何放慢。老夫前来助你,收敛心神,以战止战!”骆锦天好似回过神一般,双眼如之前般尖锐凌厉,手中绝杀剑也“嗡嗡”作响,去势更胜之前,向轩辕墨殇劈去。

轩辕墨殇暗暗道了声:好!想必也是知道这一剑的厉害,鼓足真气,手上寒光一闪,只听“叮”的一声脆响,轩辕墨殇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方才止住。骆锦天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那司马老者急忙跃起相助,落地后才发现骆锦天已面无血色,显然已受内伤,却还不停道:“对不起,司马前辈,没想到一招便败下阵来!”。

那司马老者示意他少说话。轩辕墨殇将手中寒气逼人的黑色物体一收,道:“锦天、看来你内功还差得远呢!”接着又对众人道:“你们还有谁要来捉拿我的?尽管来吧!”说罢,怒目看着萧绫。萧绫摇了摇头,道:“想不到你还随身带着龙剑,如此之下,江湖中能与你一搏之人,也是屈指可数了。就算我们四人联手,想要拿下你,恐怕也是生死难料。如今之计,实属无奈。”轩辕墨殇有些不解,正待发问,忽听有婴儿哭声,心里蓦地一紧,好似明白了什么。

这时又听萧绫道:“轩辕墨殇,事已至此,想必你也知道后果了,速速就擒吧!”轩辕墨殇坚毅无畏的眼神瞬间有些不知所措,默默道:“是不是东厂那阴阳怪气的妖人寻到了梦儿?”接着便听到那妖里妖气的男生笑道:“哈哈、我的好墨殇呀,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萧绫身后走出,手里抱着个东西,在飘忽不定的火光下,依稀能辨认是个熟睡的婴儿。

轩辕墨殇看着那婴儿,淡淡的道:梦儿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话音虽然平淡,但听的众人不禁背脊发凉。萧绫却不为所动,道:“轩辕墨殇,出此下策,情非得已,如今事也至此,都不想弄得两败俱伤,你跟我们走了,我保证你的梦儿无事!”轩辕墨殇看着萧绫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梦儿,要留在这里!”萧绫叹道:“有你这么个好父亲,真是这孩子的福气,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保证梦儿安全无事!”东厂厂公一听,有些担忧:“可是大人,皇上说……”萧绫看了看厂公手里的婴儿,道:“皇上叫你去死,你何时听话过?”

东厂厂公闻言也不敢再多说,又听萧绫道:“哪里找到的,再把他放回去吧!”。“可是……”厂公正要说话,突然看见萧绫怒目而视,吓得把后面的话硬吞了回去。萧绫挥了挥手,几个士兵拿着枷锁向轩辕墨殇走去,轩辕墨殇依旧很平淡的道:“希望这次,你能守信!”只听那司马老者道:“轩辕老弟,圣上委托我们六扇门为你特别打造的精钢枷锁,这一路要委屈你啦。”萧绫看了轩辕墨殇一眼,转身道:“梦儿已送回原处,今后是生是死,只能看他自己造化了。”顿了顿,随后又道:“钦犯已降,启程,回京!”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轩辕墨殇由骆锦天和那司马老者亲自押送紧随其后。上百人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不一会,全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一些好事的村民开始聚在一起谈论刚刚的事情,好似都要说什么,但又想不起来,不一会,也就都渐渐睡去。这个东海渔村,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又不知过了多时,村里又一黑影闪过,很有目的性的朝着村尾一块礁石处飞去,那黑影将礁石下得杂草扒开,赫然便看到一个婴儿,想必便是那轩辕墨殇的孩子“轩辕梦”!只见那黑衣人抱起轩辕梦,叹道:“墨殇兄刻意让我晚到一个时辰,难道就是为了梦儿你吗?”说来也怪,只见轩辕梦两眼看着那黑衣人,没有任何反应。

那黑衣人好像惊觉什么,一探轩辕梦脉像,气息微弱,有一股极阴之气在他身体中若有若无的游走,失声道:“幽冥枉死功?东厂那妖人!”急忙将裹着轩辕梦的襁褓拉开,运功替轩辕梦驱除那极阴寒劲。良久,突听轩辕梦“哇”的一声哭将出来。那黑衣人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炎阳长生劲与幽冥枉死功相生相克,难道连这一点,墨殇兄都算倒了?《传习录》真的如此神奇?”看着哭个不停地轩辕梦,又叹道:“今日之事,是你救了你父亲,也是你父亲救了你呀!轩辕一姓触犯天威,今后暂且随我而姓,也望在这动荡的年代里能平平安安。”

说罢,抱着轩辕梦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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