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叶城醒来时,他骨碌碌转动眼珠子望向四周,往右转过头几米开外就有一面巨大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外面,可现在却黑乎乎的没有开灯,墙面上映出淡淡折射出的阳光。
叶城缓缓地坐在白色的床上。床的四周的地上安静地躺着几块亚麻色的碎片。仔细地看了会儿才发现那些全都是束缚带的碎片,它们在叶城被强制睡眠之前还把叶城紧紧地固定在床上,可现在却已经成这幅惨样,根本排不上任何用场,叶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有巨兽在他睡眠之后冲进来撕碎了他身上的束缚带,嗯,这只是叶城脑洞大开的一种幻想罢了。
蓝色半透明的‘障’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顺小窗望出去还能看见一些鲜红的洛洛薇花摇曳在风中,摇曳在层层叠叠茂盛的低矮灌木丛里。
他忽然觉得这些,好像有人给他看过,有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
我——睡了多久?
他看着窗外眼神有些呆滞地发呆,现在的他听不到学院钟楼敲响的声音,所以判断不出现在到底是几点,房间里也没有计时的沙漏。
大概就两三个小时吧?他感觉自己睡着前的时候看见的也是这样的景色,不过略微不同的是映在地面上的树影比之前要长一些。
这两三个小时,叶城觉得很漫长,仿佛睡了一个世纪。
他做着各类奇怪的梦,有不同的人影有时欢笑,有时悲伤,有时号啕大哭地在他的梦境里变化着,似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多得叶城数不清。
那些画面明明都特别令他震撼。可现在,梦逝了,记忆也跟着丢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就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咚咚咚——
叶城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个面色蜡黄的金发女孩不停地捶着那扇玻璃。叶城和她对上了眼睛,那双蔚蓝的眼睛在和他的眼睛对上的一刹那,她竟然开心地叫了起来,眼睛里有泪光反射,犹如镜般的湖面对上阳光的那一刹那,格外夺人眼球。
“天裕命!天裕命!”
“太好了,果然,果然神是存在的!太阳神Elijan是存在的!上帝听到了我的祈祷!”
“真的……太好了啊,天裕命……”她最后竟呜咽起来,眼泪夺目而出。
叶城怔住了。原本他还有些疑惑这个人是谁,逐渐他想起来了她是库西娅,那个用火焰烧穿他鞋子的漂亮女侠。可现在的她不漂亮了,她面色蜡黄,眼窝下榻,蓝色的瞳孔下布着深深的黑眼圈,金色长发还凌乱地披散在她瘦骨嶙峋的瘦弱身体上,她犹如变了个人一样。她现在还高兴地大哭,像个疯子。
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震彻这个‘障。’它的力量忽然变得有些不稳定。
“库……西……娅?”
“嗯——是我啊。是我,天裕命。”
“你干嘛又哭又笑的?”叶城环顾了下四周,明明这个‘障’之前什么声音都会被屏蔽的,可现在却能清楚地听到库西娅的声音,就连风声,叶子摩擦的沙沙声都清晰地传入耳朵中。他最后又将视线定格在了库西亚那张脸上,他疑惑地抓了抓头发。似乎在他睡着之后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库西娅抬起手,用袖子擦去了不断流淌下来的眼泪,然后双眼笑成了月牙形,嘴巴也两边上扬着:“欢迎度过了‘破碎的十七岁’……你终于回来了啊,天裕命。”
“回来——我之前去了其他的地方么?”
“算是的,你去了化魔的梦境里,不过没事了,现在的你已经回来了啊。”
叶城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库西娅当着他的面不断抹去眼泪,两个人尽管隔着那块巨大的玻璃,但是叶城也还是能感受到他的醒来让库西娅有多开心。
从以前开始——
没有过一个人对他说过欢迎回来,没有人为了他而这样大喜大悲哭哭啼啼的。因为他实在是没什么优点,没什么别人喜欢的地方,更没有为他哭的必要。
叶城盯着那张哭花的脸缓慢从床上下来,一步又一步走到了那面玻璃前。库西娅的手掌贴在玻璃上,而叶城也抬起了手,把手贴在和库西娅相同的位置上,错位看起来的话仿佛两个人的手掌触碰在一起。
他咧开嘴笑嘻嘻地回答着:“嗯,我回来了啊!漂亮女侠!”
叶城觉得,他应该要回报这个为他哭的漂亮女孩,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女孩为什么而哭,但他第一次有些庆幸,自己回来了。
十几个小时前,库西娅盖着褐色的毛毯把身体蜷缩起来,在隔离室的椅子上闭上眼休息着。她这两天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尽管贝亚特王爵,也就是他的爸爸曾多次派仆人来询问她,让她回去,可都被她拒绝了,最后她干脆一律不见,据最新的消息,她爸爸似乎很生气,对仆人也罕见地大发脾气。等这件事结束了,回去好好和他道歉吧。她边想着,边扯了扯毯子,快把头也埋进去了。她有些怕冷所以就把自己裹得就像是只小猫。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天裕命呢?因为他是圣女殿下的朋友是吧?”她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发现季还是那样穿着整洁,双手插在白大褂里,不知为什么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他站在玻璃前,望着里面的天裕命,像是在喃喃自语。
“是的。”她为了显示自己的礼节,便又不得不坐起来,尽管这样还和他差了许多的高度,“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圣女殿下一定会怪罪下来的,我不能再让贝亚特的名字再被染黑了。”
贝亚特这个名字对她太重要了,她要背负的一切之源也都是从这个高贵的贝亚特开始。从前开始,她的亲族们就以这个名字为傲,可现在这样的人越来越少——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为了任何人做到这个地方,王爵睡在椅子上?还冷得打颤。”季笑了声,“没那么简单吧……”
“就这么简单。”
“看来你还没发现,你……对天裕命如此重视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季推了推眼镜,说的话意味深长,然后扭身而去,“晚安,做个好梦吧,王爵小姐。明天他应该就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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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