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门铃按响,大门打开,鹿羽回到了八年未归的家。
时隔八年,再一次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鹿羽的母亲付雨荨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眼角湿润了,即便是在离开战场后的五年中,鹿羽时常会和家里人通话通视频,即便已经知道了儿子回来了,再一次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看见自己的儿子,付雨荨还是呆住了,在心里默背了无数遍的嘘寒问暖之词,一句也不记得,只剩下无言,只能这么呆呆的看着。
“妈。”
鹿羽一声轻唤,一个字,已经代表了所有。
这一声,也让付雨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还傻站在干什么,我跟你爸等着你吃饭呢,你哥有事,你弟弟,妹妹在学校,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下个周末,我们一家人一起好好吃顿饭。”
说着,鹿羽的目前付雨荨把鹿羽拽上了餐桌,还没等鹿羽起身去盛饭,母亲已经把饭端到了他眼前。
“还会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家。”鹿羽的父亲放下筷子,也不看鹿羽,径自喝道。
母亲付雨荨顿时气上心头,“鹿鹤归,你说什么鬼话,儿子,你别管他,你爸就这臭德行。”
“你说你去读书,你读个屁,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了,你妈妈疯了一样找你,你知不知道,知道你去了中东,你妈妈直接昏了过去,整整两年,没有一天人是好的,你知不知道……”
父亲鹿鹤归愤怒的斥责道。
还没到鹿羽自己说话,鹿羽的母亲付雨荨便急着替儿子辩解道,“那不是儿子年轻,冲动了一点,有什么好说的,再说都这么多年了,儿子又好好的,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母亲简简单单冲动两个字,便把鹿羽的过错一言盖过,似乎一切都不算什么。
“好好跟你妈道歉。”
鹿鹤归也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妻子说,只得硬生生的甩下一句。
“妈,是我……”鹿羽正要道歉,话还没说完,便被母亲打断。
“道什么歉啊,五年前儿子都说清楚了,这几年儿子在外面多苦啊,你是不知道,唉,不说了,不说了,儿子,你以前最喜欢的板栗鸡,吃啊。”母亲付雨荨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岔开老远。
提起这事,鹿鹤归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这五年,整整五年都不……”
“你有完没完啊。”付雨荨又一次打断了丈夫的话。
一口气顺不下,鹿鹤归端起还剩了三分之一的酒杯,一口见底,砰一声,磕在桌子上。
鹿羽赶紧拿起酒瓶,先给父亲倒上半杯,然后给自己也满上,直接咕咚咕咚一大口,干了。
鹿鹤归瞧了鹿羽一眼,“酒要倒满,不懂规矩。”
鹿羽微微一笑,随即给父亲的酒杯倒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
“儿子,我去给你把睡衣找出来。”母亲付雨荨借口离席,桌上只剩下父子二人。
砰,砰,砰,始终只有酒杯磕在桌子上的声音,父子二人却没有一句对话。
不知不觉,鹿鹤归已喝了三杯,想要夹一块肉,筷子却半天夹不到,最后用力一夹,夹到一块姜,硬是塞进嘴里,还嚼得津津有味,好像自己一开始就是准备吃块姜似的。
鹿羽一点感觉都没有,装作明明已经连睁眼都费力,却非要强撑着的样子,扶着椅子站起身,偏偏倒倒往厕所走去。
“哼。”鹿鹤归轻哼一声,也不知道为何,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
回到家的第三天,周日,鹿羽被老妈指派去给小姑奶奶送她爱吃的零食。鹿羽的姑奶奶鹿飞渊从小就在他们家长大,论辈分是鹿羽奶奶一辈的,但实际上跟个妹妹差不多。鹿飞渊就读与三江市的一所封闭式女子高中,这所高中坐落于本地最有名青龙山上,周末开放,不过也不许学生离开,只准亲属进来,只有月末的一个周末学生才准许离开学校。
学校各种设施齐全,不论是教学,生活,还是娱乐方面,而且其水平都相当不俗,单说吃,不管是正餐,小吃,冷饮甜点,种类齐全,味道上佳,各方面胜过普通饭馆餐厅一筹,不过,好归好,总有些独具特色的东西学校里是没有的,就比如说鹿飞渊特别喜欢的一款甜食。
鹿羽的姑奶奶就读的慧中女子高中所在的青龙山也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即便环境最为清幽的山顶被几所私立名校占据,不准随意进入,但四周围还是有很多可供游玩的地方,适逢周日,鹿羽一路上便看见不少男女老少在这边游玩。
就在半山腰一条通往慧中女子高中所在的捷径前,鹿羽心中不禁,“嗯,这条小路怎么被封了?”这条小路虽然是捷径,但也不能通过这条路直接进入慧中高中,加上这条小路并不危险,怎么就被封了呢,鹿羽可是记得,一年多以前,一次和小姑奶奶的视频通话中,刚上高中的妹妹还说在这条路上逮住了一只野兔。然而这铁栅栏已经是锈迹斑斑,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不像是最近一年内新立的东西。
“哥们儿看什么?”
一个年纪不大,身材微微有些发胖的人走过来问道。
“哦,没什么,我家小时候就从三江搬走了,最近才回来,我记得那时候我老是被邻居家的姐姐教训,有一回就是埋伏在这条路上的一个岔路口哪里,狠狠的报复了她一下,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儿,说不准还能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鹿羽一副回忆童年的样子,说得不胜唏嘘感慨,只可惜,全是扯淡,他小时候整一个混世魔王和三好学生的结合体,除了他爹妈,没人能治得住,别说什么邻居家姐姐了,就算是老师,也未必能教训得了他。
这人倒是自来熟,加上听到鹿羽是三江本地人,便继续跟鹿羽攀谈起来,“那起码是十年前的事了吧,亏你还记得,说起来,我小时候也是被一个女的欺负,那女的,不是我吹……”
鹿羽完全没把自来熟后面的话听进去,起码十年前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
“也不知道这条路怎么就封了,挺方便的啊。”鹿羽貌似无心的插了一句嘴。
“谁说不是呢,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要建学校啊,这条路有一条小岔路通向学校,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直接就在这里弄了这么个栅栏。”
身材微胖的男青年说道。
“学校?哪个学校?”鹿羽疑问道。
“明翔中学啊,这你都不……哦,不好意思啊,忘了你才刚搬回来,明翔是十年前一个有钱人建的,他叫什么我都忘了,不过他的事迹挺出名的,当年还上了报,我们老师还布置了一篇读后感作业,他年轻的时候有段时间很落魄,有一天,身无分文,连饭都吃不起,一个拾荒的人请他吃了饭,鼓励他,还给了他几百块回家的路费,后来他事业有成,回来报答这个拾荒老头,不过这老头已经死了,他建了一所中学,还用了老头的名字,现在想起来,这么鸡汤的故事,多半是编的,用来宣传他那学校。”
“原来是这样,今天这天挺热的,要不,我请你喝瓶水吧。我还得去给我妹妹送点东西,就不聊了。”
鹿羽听完,已经得到了关键线索。
“不用了,我这人就喜欢随便聊聊,请什么请,你赶紧去给你妹妹送东西去。”
微胖青年连连甩手,自己就给一个回乡的人解说了两句,哪儿好意思让人请啊。
走在山路上,鹿羽开始整理思绪,他八年前才走,明翔中学是十年前建立的,而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所中学,显而易见,这座中学,因为一个被凭空创造在时间里的人物而出现,这个人,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刚刚那名青年口里的有钱人。不过,拾荒老者早已经逝去,那么笔记现在的所有人肯定不是他。答案还必须进一步的调查才能知道。
经过一周的查证,暗访,鹿羽总算是知道了不少,虽然都是一些明面上能够得到的消息,但也足够他有了几分把握。
真相和那个微胖青年说得并不一样,十二年前,在外打拼,已经事业有成的徐仲文回到三江寻找自己的恩人,当年那个拾荒的中年人,已经变成了一位拾荒老人,而且还捡了一个男孩养大,随后,老人就在全面检查中被查出了绝症,即便徐仲文出钱医治,也不过是拖了好些年,最后死在了康复中心,出于情义,徐仲文收养了老人的养子。
据说徐仲文的这个养子正在明翔中学读高三,也有人说这个传闻是瞎编的,学校创建人的养子,学校风云人物里面怎么会没有他。
鹿羽认为超过一半以上的可能性,创造笔记现在就在这个徐仲文的养子手中,而且,他多半就读于明翔中学,不然直接创造出一个有钱人领养自己不就完了,为什么还有设定这个有钱人建一所中学呢,岂不是多此一举?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创造笔记的持有者,就是明翔中学高三学生中的一个。可惜报道里面根本就没提过,这个因为拾荒老人而被收养的男孩的名字,形貌特征。
“你说我该怎么从五百多个男学生里面,找出这个人,搭档?”
房间里,鹿羽躺在床上,看着1024,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没有什么好办法,要不试试引蛇出洞这一招?”
1024尝试性的建议到。
“不行,情况现在太不明朗了,我把最近几十年三江出的名人都看了一遍,发现各行各业都有,而且这些名人的个性偏好,成功历程,完全不是一个套路,如果是一个人,想要创造一个人出来让自己过上好生活,实在没必要弄出这么多人,我只能这么假设,创造笔记虽然只有一本,但是,它过了不少人的手,我现在不知道,这些写过创造笔记的人是否知道对方的存在,是不是有所接触,贸然用创造笔记的名头来引蛇出洞,很可能会引来一堆的蛇。”
“如果你的假设是真的,那么随时都有可能流转到下一个人手中,下一次你的运气可就不一定这么好了,能够这么快得到线索,而且要对付的是一个高中生。”
慢慢排查是不行的,时间不够,查徐仲文这个人,也行不通,鹿羽不是什么神探,没办法凭一点蛛丝马迹就把人查个通透,在三江本地也不认识什么神通广大的人,贸贸然去查一个有钱人的家庭情况,一旦被发觉,很容易引起对方不好的猜测。
看来只能从那个拾荒老人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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