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早餐,顾而眼睛一转,一起身便想冲上二楼跑去书房。不料,他才刚站起来,顾爸便冷冷地朝他说了句话:
“顾而,不准开电脑,先去洗漱再收拾东西,等用完饭后就去上学。”
顾爸这一句话像一张定身符,使得顾而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的头僵硬地扭向后面,勉强地笑笑:“爸,这都最后一天了,就让我玩会儿呗。”
“就是因为这是最后一天才不让你玩知道么?”顾爸盯着自己的儿子,语气渐变严厉:“你都玩了大半个暑假了,天天熬夜打电脑,今天得去学校报到你就给我收收心!快去!”
“额……好吧……”
顾而一下子焉了下来,垂头丧气地上楼。听着才在楼梯上自己的脚步声和大厅里妹妹和父母的谈话声,他的思绪禁不住飘向了远方。
他想起前几天妹妹上高一刚军训回来,她的皮肤颜色并未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被太阳的酷晒得从如雪般结拜转为如巧克力般纯黑。反倒是她那白的有些吓人的肌肤在经受了军训的考验后变得白里透红,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比以前更漂亮了,透出一股健康的气息。
不公平啊!为什么妹妹军训回来不但没变黑,还有着变得更漂亮的趋势呢?而自己当年在军训过后回家差点就被妹妹当做陌生人用扫把赶出家门,辛亏顾妈还认得出自己,否则自己那是连家都回不了……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自己皮肤变黑后老被人评价“黑得像块巧克力”、“简直就一黑炭头”、“一星期没见是不是去了非洲啊”、“已经变成非洲人了”——这些十分过分的话语严重地刺伤了顾而那幼小的心灵……
想到这里,顾而就想捶胸顿足,中指指向天空,大吼一声“苍天不公”了。但转念一想,如果他真的这样干,大概又会被妹妹笑作“中二病发作”吧(虽然她自己的中二病更严重),在妹妹面前他可得保持作为兄长的威严才行!虽然那玩意已经所剩无几了,但人们不是老说“物以稀为贵”么!
今天是八月三十一号,学校规定本校学生必须在今日下午归校,明日正式开学。直到此刻,顾而的记忆仍停留在放暑假之前那场以笔为剑矛以纸为战场的剧烈战争中。
而在战争惨败后战报呈给母上大人时她那精彩的表情更是无需多说……总之,对于整个暑假,顾而几乎就只有“被禁止玩电脑”、“玩电脑”、和“通宵玩电脑”的记忆——顾而经常会思考自己这样做是否不对,也曾试图去戒掉这个打电玩的瘾。可是,每当他隔一段时间不玩电脑,他的心就会变得痒痒的,然后他就在不知不觉间又坐在了电脑桌前……
唉!这样下去吃枣药丸啊!
整个暑假,顾而唯一记得的大概就是八月初那次外出了。那次,父母和小芸威胁道:“我们三个人出去的话,你得留在家里待上足足三天,在这段时间里没人会给你做饭,也没有零钱让你去叫外卖。”在饿肚子过三天疯狂的打电脑生活和跟随家人去海滨玩之间,顾而还是没有丧失理智般选择前者。
不过,那次旅游也是蛮失败的……
海滨旅游的情形是这样的: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去到海滨却被碧蓝色的大海所吸引,二话不说地跳进海里做“死尸漂游”却差点没把自己憋死(氧气0%/100%)。在经历了差点淹死的可怕事故和发现岸上有很多美女后选择了待在岸边;而另一个则带着愉悦的心情跑到海边,却很不愉悦地穿上了一件她认为过度暴露的泳衣最终也选择了待在岸边。
顾而对于当时那个情景印象深刻:顾爸和顾妈用极端无奈的眼神看向蹲在岸边死活不肯下水的兄妹俩,而后二者则对前二者无数次的下水邀请做出了一次又一次的回绝。最绝的是,这俩家伙竟在那儿聊起人生来,全然不顾路人那惊诧的眼神,让他们实时地明白了什么叫奇葩的世界你不懂。
这臭小子和这破丫头吃枣药丸!——当时,气急败坏的顾爸如是说道。
顾而的思绪越飘越远,他没注意自己的鼻子离前面的墙只有五米……四米……三米……两米……10厘米……
“啊——!”
在惨叫声中,顾而那可怜的鼻子在遭受了铁钳酷刑之后又被自己的主人壁咚撞墙,造成了二次伤害……
大厅中,顾爸听到儿子那惨叫声微微挑了挑眉,对女儿说道:“你去看下你哥又在搞什么,顺便告诉他,无论他耍什么花招我都不会让他开电脑的。”
“好的。”
顾芸应了一声,怀着好奇的心理轻灵地跃上台阶,没走几级就看见了蹲在那儿一边狂魔鼻子一边叫着“疼”的顾而。一瞬间,顾芸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牛奶给笑喷出来,她指着顾而发出一颠一颠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说了你是抖M吧?真的夹一下不够疼还主动去撞了墙?”
顾而忍着鼻子的剧痛,回头解释道:“不……我只是不小心……”
“哥,你不用费力解释,我懂你。“顾芸打断了顾而的解释,蹲了下来一只手放在顾而的肩头作安慰性的轻抚,同时用怜悯的眼神看向了顾而:“抖M这种东西,和癌症一样染上就没得救了。别怕,哥,我待会去买皮鞭和蜡烛,让你在学校也能自给自足。”
“……”
楼下,顾妈听着兄妹俩的交谈,不由得放下拖把,手扶额头发出了一声叹息:“这孩子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顾爸瞧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孩子早长大啦,很多东西我们都阻止不了的,他们懂了就懂了,任他们折腾呗。”
“你闭嘴。”顾妈凶狠狠地瞪了顾爸一眼:“等两个孩子都去上学了你就给老娘干家务,否则晚上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别啊老婆——!”
顾家地处T镇,但是当年顾而中考考上的是C镇的高中,这就意味着他需要转一次车,消耗大概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才能回到学校。原本T镇离C镇也不远,可偏偏——顾家住在T镇边缘,C镇中学却也坐落在C镇的边缘地带。这两个边缘加起来就更加地延长了顾而上学的路程,这两点之间几乎相当于2次跨镇的距离了。路途遥远,这也就是顾而必须尽早去学校的原因。
世上有句至理名言,那就是“当你等公车的时候它偏不来,而当你不需要它时它却总会成吨的出现在你眼前。”每当等车的时候顾而总会感受到这句至理名言的正确性。
顾而已经等了足足半个小时的公车。
他要乘的正方向的233号公车一辆都没出现过,反倒是反方向的233号车已经出现了3次……顾而忽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难道说233号车全部都回站了,没有正方向的?
可是这样的猜测有什么用呢?只不过徒增自己在上学途中的痛苦罢了。
这么想着,顾而拿出手机,准备看几页电子书用以消遣。他最近发现了一个新的小说网站,里面的小说都相当有趣。
然而,顾而刚刚把小说网站打开,他就感到一股狂风从自己面前呼啸而过,吹得他的刺猬般的头发颤动了一下。他僵了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将视线投向那扬起狂风的物体——那是一辆扬长而去的233号车。
“No——!”顾而跳了起来,然后用力迈动双腿朝那辆公车狂奔而去!可是人不可能跑的过汽车,更别说这个人还带了不少行李。顾而这一举动除了招惹路人的注目和累得气喘吁吁之外,一无所获。
“唉。”顾而沉沉地叹息了一声,低着头走回了等车点。他忽然有一种扶额的冲动,他发现从小开始他的霉运好像就没断绝过,比如这次;比如教导主任在例行的作业检查中在整个年级上交的作业里偏偏只抽到他的那一本(只写了一半);再比如在游戏中明明对手只有3%的暴击率却对他接连打出两发暴击……
如果把他的霉运写成一本书,顾而觉得自己从小到大用过的作业本那么多的份量可能都写不完!
咱咋就这么倒霉捏!
顾而这么想着就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他怕再这么回忆下去他会产生想不开的念头。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轻念道:“阿弥陀佛,顾而你能在无数的堪称灾难的事故中保持安全健康已经是无比的幸运了……阿弥陀佛……”
转念这么一想,嘿!对啊,我顾而虽然倒霉不断,但也没遇过有断胳膊断脚这种悲剧啊?也没有像电视上那些人那么惨啊?我还有温柔的妈妈和可爱的妹妹……等等,我怎么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哀伤?
有了“前车”之鉴,顾而再也不敢把手机拿出来了。他怕又错过了下一辆车——幸而,没过多久一辆正方向的233号车便从远处缓缓驶来,顾而赶紧挥挥手让它停下,赶紧上车以防夜场梦多。
在这之后顾而的霉运被动技能就没有再触发了,他成功地乘233号车来到了T镇中心,搭上了直达C镇中学的250号车。
伴随着汽车发动的声音,少年想起了他的朋友们。
隔了整整两个月没见,不知道高较、武侯他们怎么样了呢?
天朝的高中大多实行住宿制,当然C镇中学也不例外。除了少部分家里和学校离的很近很近和因为在学校里犯错而被勒令停宿的学生外,C镇中学的学生在一周七天里面有五天是住在学校的(节假日不算的话)。
这就意味着,一年里学生们大半的时间是与寝室的同学朝夕相处的。积年累月,同寝室的学生们情感很自然的就被牵扯到一起,友谊就这样诞生。
C镇中学每间宿舍的人数是六个。在顾而的这间寝室里,分别住着顾而、高较、武侯、萧开、段淦和方大钊。
说道这里倒也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当年,顾而刚进C镇中学时一直在想同寝室的宿友和同班的同学会不会因为自己这个奇葩的名字而嘲笑甚至歧视自己。而出乎他意料的则是当他看到宿舍分配名单时发现在与他同一间寝室的男生居然全部都有着非常非常奇葩的名字……
高较、段淦、方大钊……这都什么鬼啊!
在宿舍里6个人全部聚齐后,顾而忍不住向他们提出了这个疑问:为什么你们的名字都这么奇怪?而6个人则是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抱怨起长辈给他们起名字时的随意来……就在这次关于名字的讨论过后,他们就第一次认识了,在这一年的时光里更是在种种琐事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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