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圣诞节。
前不久，苏雅的保险金下来了，苏霓也有钱做手术了，手术很成功。苏雅生前定做的蛋糕也送到医院，那是个很大的蛋糕，蛋糕大到要十几个人一起吃，才能吃完。韩隳没有犹豫，把蛋糕分享照顾苏霓的医生，护士还有同房的病友。
刘护士小声对韩隳说道：
“小韩啊，警察局龙队长就在一楼大厅，他是不是找你？”
韩隳来到一楼大厅时，龙一就在大厅抽烟。龙一看到韩隳来了，用手指了指停车场让韩隳来停车场，韩隳点了点头跟去。
“谢谢你。”韩隳对着龙一弯腰道谢，“要不是你保险金不会那么快下来，苏霓的命有一半是你救的。”
龙一看着韩隳，用很平淡的语气问道：
“你知不知道换肺手术的存活率？”
韩隳立马明白龙一找他，应该不会这么简单。韩隳一笑，说：
“换肺手术后，一年生存率在80-90%，5年生存率在40-50%左右，10年的生存率更低。”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苏霓的身体出现状况。你打算办？”龙一不多说一句废话，“下一次的手术费，你打算怎么凑钱？用你的命？”
韩隳明白了，已经完全明白了，龙一已经知道一切。龙一已经知道苏雅的死就是为了骗取保险金，以命换命。韩隳低下头，伸出双手，等待龙一腰间的冰冷的手铐。
龙一伸手伸到腰间，韩隳已经做好准备，闭上了眼。可是一会儿过去了，韩隳的手腕还是没有感觉到一丝冰冷的感觉，韩隳睁开眼只看龙一手里拿出一根烟放在自己眼前。
龙一嘴上已经点上一支烟，龙一看着傻傻的韩隳，说：
“抽吗？”
“谢谢。”韩隳接过龙一手中的烟，有些呆滞，不明白龙一为什么这样做。点上后，韩隳默默的吸了几口。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韩隳只有苦笑，唯有苦笑，“把事情都说出去或许可以从社会上的好心人再凑点钱。”
“你听说过李强吗？”
“济南市的双腿截肢的那个李强？”韩隳问。
“对，你听说吗？”龙一问。
“听说过，好像是从小就有先天小脑萎缩症，为行动不方便就没有上过学，生父生母因为他也离婚，生母对他不闻不问，生父也虐待他。他在一个生父临时搭建的不足三平米的储藏室里生活了十个月，双腿麻木、发黑、溃烂直至腿上露出白骨、全身浮肿。”韩隳回想起以前看过新闻，他看这些新闻时候已经是这件事件发生几年后的事情，因为影响太深刻现在都还记得，“后来被人救出做了截肢手术，病情有所好转。”
龙一狠抽了一口烟，吐出问道：
“之后呢？”
“事情曝光，社会好心人纷纷募捐，为李强捐赠爱心。”
“当时我也捐了。”龙一说道。
“结果这时她的生母出现，为了得到李强父亲的房产。她挟持和诱惑李强，说什么房子到手后，就会接他好好一起过日子。”韩隳的声音越说越小，“李强心动了，做了伪证，可是李强父亲的房子在就不在他的名下，李强的生母不可能得到房产，李强的生母直接带着好心人募捐的善款走了。”
“这是你知道的最后结局？”龙一问。
“差不多，最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李强终于过上的正常的生活。”韩隳小心翼翼的说道，“也有学校表示愿意接受李强，李强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已经二十八岁左右了吧。”
“李强他早死了，早在2004年就死了，曾经承诺让李强上学的学校，到李强去世也没有让李强去上学。2003年‘非典’后，好心人就越来越少，也没有媒体愿意继续跟踪这条新闻，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新闻价值。下一个可怜人已经上报，成为热点，等着好心人去募捐。”龙一用脚踩灭烟头，“所以你看到的是个美好的结局，正常的结局没人知道。还有李强去逝两个月后，他的生父也因交通事故抢救无效死亡。”
韩隳听到后只是低着头默默把烟抽完，龙一继续问道：
“你觉得苏雅爱你吗？”
韩隳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爱他，为什么要他杀了她，为什么要离开他。不爱他，他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韩隳不想知道答案，不想回答这一切。他只想替苏雅完成她的心愿，照顾好苏霓，把苏霓养大，找个好男人，爱她，疼她，不求他愿意为苏霓做任何事情，只求他不背叛苏霓。
“爱情既不能勉强，也不能交换，爱情本就是绝无任何条件的。”龙一看出韩隳在想什么。韩隳在害怕自己为爱情的坚持，到底是为什么。韩隳也被龙一的这句话所吸引，扭头看着龙一。龙一继续说道：“谁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这本就是人类最大的悲哀之一。”
“古龙？”韩隳说出，写这两句话的作家。
“对。”龙一看着韩隳眼神中充满了惋惜，或许韩隳其实早就知道苏雅根本不爱他，他只是苏雅手中的一枚棋子，可他还是甘心作为苏雅的棋子。这份爱可真够深沉的，“《火并萧十一郎》。”
韩隳明白龙一是在安慰自己，苦笑道：
“谢谢。”
“先别急的谢我。”龙一不敢看韩隳，扭头看着一边说道，“你和苏雅结婚时，你外地的同学给你带了几万块钱现金，你需要解释一下这笔钱使用情况。”
韩隳已经完全明白了，眼中带泪的问道：“龙队长，你会收养苏霓吗？”
“这是个绝望的世界。”龙一看着韩隳无力道。
“可您给了我们希望。”
您，给了，我们，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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