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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家村,帝国西南边陲的一个小村子。
这一天,村子东头一间破破烂烂的瓦屋里面,苗正义刚吃饱了饭,正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小人书。
苗正义不知道自己爹妈是谁,没有亲朋好友,他只记得自己六岁之前,是有一个孤寡老人一直抚养着他,他的姓氏也是随老人的。但好景不长,老爷爷因病故去了,苗正义哭了很久也哭不回来,于是只能请邻居好心人儿帮帮忙,草草下葬了事。
自此以后,苗正义在一本动画书上给自己随便挑了个名字,然后一个人在老人留下的破瓦屋里过他的小日子。农忙的时候帮人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计,混点吃食。农闲了就四处晃荡,捡到啥算啥,又或者去村里唯一的小卖部蹲着,因为那里有一台电视机,而且只放动画片。
就这样混到十五岁,苗正义觉得不能呆在农村了,多没出息啊,他可是研究过很多小说的,“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总裁、迎娶白富美”,多美好的生活呀,想想就流口水。
不过先得擦干净口水想一想,呆在农村那是连半斤纸皮也难捡到啊,再恬着脸皮问人要?苗正义自觉丢不起这个人儿。
还是去大城市吧!苗正义很机灵,而且村里的老人也给他支过招儿,衣服土点旧点没关系,但必须洗干净,这样会给人一个好印象。再说了,衣脏人不堪,这惹上跳蚤弄得浑身不自在还不打紧,泡不着小妞才是大事啊……
就这样,苗正义一路上,卖萌乘顺风、砧板换吃喝,才过了十天半个月就来到了一个沿海大城市。
“我的梦!我来了!”
苗正义站在一处山地公园的大石头上,俯视着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繁华大城市,情不自禁的一遍遍瞎吼着。
“咕隆咕隆”的打鼓声,苗正义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肚皮打起架来了。
只见苗正义狠狠拍一下肚皮,心道老子这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关键时刻,你闹什么闹?老子要是实现了梦想,能少得了你一口吃的吗?一点儿都不争气!
骂完之后,苗正义无可奈何,梦想先搁浅一会儿,干正事吧——话说哪里有能捡的纸皮?
苗正义想得不错,纸皮这玩意真有能捡不能捡的区别的,为什么?皆因一张两张不值俩钱,可量大不就值钱了嘛。一般来说,大街上凡是整齐叠起来的纸皮,都是不能捡的,那是人家没地方放,暂时搁那里的。
至于像超市、医院、办公楼等等“纸皮厂”,据说都是和人有铁关系才能做的呢,干拿钱上门都没用。所以更不用说只做无本买卖的苗正义了。
“对了,去那些室内装修的工地捡吧,老李说他们人懒钱多,才不稀罕这玩意,还巴不得有人上门整理一下乱糟糟的场地呢。”
主意已定,苗正义说干就干,趁着天色未暗,四处寻乎室内装修的工地。
运气还真不错,才寻了一个多小时,苗正义就在一条大街找到了一个装修工地,应该是做饮食生意的。
苗正义对着玻璃门整理一下衣服,顺便弄弄头发,才推门走进去。未语先笑:“大哥好啊,我看您这里乱的,我帮您整整?”
里面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浓眉大眼,打量苗正义几眼,说话相当干脆:“想捡纸皮是吧?可以,顺便把那些空的瓶瓶罐罐都弄走吧。”
苗正义大喜过望,学着小说里双手抱拳的架势,连连感谢道:“哎!谢了大哥,谢了大哥!”我了个去,这么多饮料瓶子,该能换三大碗热乎乎的白粥了吧?
……
日落西山黄昏时。
苗正义伸伸腰板,看着眼前两堆纸皮和瓶子,深呼出一口浊气,心道今天运气真是不错。
工头陈大叔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过来,对苗正义道:“呵,小伙子不错。拿着,这是馒头小菜和一些喝的,还有五十块钱。”
他对苗正义的观感很好,自己工地上时不时有人来捡纸皮瓶子,一般人是捡了就走,甚至不带打招呼的。眼前小伙子不一样,动作麻利不说,还帮工地上打打下手,忙活了一个下午,也不提工钱。要不是人手充足,他都想招小伙子干活了。
“啊,我要吃的就行,不好要你钱吧……”苗正义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好不好的,看你也是刚进城的农村娃,就当是江湖救急吧,也让大哥做一回大侠嘛。”陈大叔爽快的大笑,直把东西硬塞苗正义手上。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苗正义不是英雄,甚至比不上狗熊有力气,得了陈大叔这句话,只见他闪电一般伸出双手接过大袋子,笑道:“哎,那就谢谢大哥仁义了!今日一饭之恩,且待来日再报!”
陈大叔哈哈大笑,道:“哟,还挺会整词儿的嘛。天黑了,快回去吧。”
再客套一两句,苗正义背起今天的收获,辞别了陈大叔,在夜幕中蹒跚离去,那两大袋东西,直把他压得低头弯腰,像一头只知道埋头干活的骡子。
好不容易回到临时据点公园里,苗正义一下子卸下东西,顾不上先休息一会,现在真是要饿坏了,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啊,蹲在地上就扒拉之前陈大叔给的食物吃起来。
约莫十来分钟,干掉五个大馒头和若干小菜,一小瓶农家自酿的果酒,苗正义给撑得直躺在地上休息。
冷风如刀,唯星相随。
这个公园其实不算苗正义安家的好地方,只因为在晚上实在太冷了。冷风一吹,正常人都冻得受不了。
不得已,苗正义只好拿纸皮把自己给围上,就当是羽绒服了。刚吃饱又睡不着,正好四处走走活动一下。
不知不觉间,苗正义又走上了之前的石头上,想起今天的遭遇,顿时觉得自己的梦想已经不远了,就又蹦又跳的唱起歌来:“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乐极生悲就是如此发生的,山上雾水重,本就光滑的大石头让雾水一打就湿,苗正义还敢又蹦又跳,这块大石头不坑他坑谁?
“我想要怒放的生……啊日……我的梦想!……哈哈,你们两个这辈子也别指望能找到我了!”
大石头下面是一片废弃的攀岩墙,不算很高,但过半百的高度也足以把可怜的苗正义摔成花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