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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前住的地方叫青丘，是一个山清水秀百草丰茂的地方，一直到我修成人形的时候我才有了第一个朋友，一只叫九尾的九尾狐。她生性活泼好动，平日里就喜欢抓些野兔来玩，她不会一下子吃掉它们，而是慢慢打消它们的芥蒂心再突然变脸咬死它们。
我们在一起修炼千年，她在千岁时才化为人形，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对人间充满好奇，总想到下界去看看。
有一天九尾遇见外出打猎的商纣王帝辛，便一眼爱上了他，她假装被飞来的箭射伤引起帝辛的注意。而后，她随他回宫，穷极一生。百姓都知道朝歌城里有个倾国倾城又蛇蝎心肠的妲己娘娘。只有我知道她不过是个向往爱情的狐妖，是个钦慕帝辛的女子。
她离开青丘那天下着瓢泼大雨，我知道那是九尾的眼泪。我对她说，要走了就别回来。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跑进了帝辛的怀抱。
宫廷里歌舞升平，帝辛尊她为后，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后来在朝歌城的大殿之上，我随姜子牙入宫除妖。我想让九尾知道人心薄凉，她心心念念同床共枕的男子看见她现出原形，也会惊慌失措。
施法让她现出原形，帝辛目瞪口呆。紧接着挥剑刺向姜子牙。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看到九尾真身的人都被纣王杀死了，满身鲜血的纣王对着她落泪，然后假装昏倒，既往不咎。
我算出商纣王的气数将近，龙气尽数飞往西岐。被我救出的姜子牙自此出山，辅佐周文王建功立业。
我回到青丘继续修炼，西周攻破朝歌的前夜，妲己连夜返回青丘求我救她的纣王，我自然不答应，劝她早日回来修炼。
她面目狰狞，九尾尽显。她说，“若你不愿救我们，我们就做一对苦命鸳鸯一起长眠。”
我笑她天真，闭门送客。
“若是你想回来便回来，若是你不想回来，就与你爱的帝辛一起消失吧。青丘再也没有一只叫九尾的狐妖，这世间只有背上千古骂名的妲己娘娘。”
西周的士兵攻入朝歌的晚上，愤怒的九尾现出原形，声音如泣，杀死了一个又一个西周士兵。我坐在云端默默看着一切。帝辛身穿盔甲手持长剑出现在妲己身边，一刀斩断妲己的尾巴，鲜血浸湿他的盔甲。我暗笑，曾经的花前月下情意绵绵变成如今的兵戎相见。
妲己化为人形，八尾依旧在张牙舞爪。帝辛一刀又一刀砍去她的尾巴。天下起瓢泼大雨，九尾只剩一尾。帝辛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用念力罩住她不让帝辛再砍去她最后一条尾巴。
帝辛说，“你为什么动也不动就让我砍！爱妃，你快走，快走！如今的寡人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还是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九尾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只剩一条被血色染红的尾巴在空中招摇。
“你不要撵我走！”
九尾大叫一声掏出藏在腰间的匕首一刀砍下最后一条尾巴，干净利落。
帝辛抱住她，眼里流出红色的眼泪，滴在她的脸上。
“你不是孤家寡人，因为有我跟你在一起。”
我看见帝辛的江山倒去，我看见九尾用力将身体刺进帝辛的宝剑里，我看见漫天飘落的红色的雨。我听见九尾轻哼的童谣绵绵长长。
帝辛挥剑自刎，结束了荒淫无道的一生。他对着天空眨巴眼睛，我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眼中的景象。
他的眼里都是九尾的音容笑貌。他并不是真的昏庸，他也曾勤于政务，只是九尾的出现让原本贪玩的他更加贪玩了。
他问她，爱妃，你是妖吗？
九尾刚要开口，他就把她的嘴捂住了。
帝辛听着西周士兵占领朝歌的欢呼声。喃喃道，我知道你是妖，那日大殿之上，你现出原形我看的清楚。我知道那不是梦，因为众爱卿的血真真切切的飞进我嘴里。
一场狐狸雨过后，纣王和他的爱妃都死了。
我想起当年九尾躺在草地上晒太阳，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伸出双手去拥抱太阳。她问，仙人呀，什么时候我也能有爱人呢？我说，爱人是人间的说法，仙界和妖界都没有爱人。
她不相信。她非说自己一定会遇到想要爱的人。若是他不爱她就亲手把他杀掉。
到最后，她没把帝辛杀掉，她杀掉的是自己。
人世间最难测的恐怕也只有一个情字。她是妖却爱上了人，我已修成仙却自断仙骨只为保她一命，自她堕入轮回我不知已是多少次找到她，每一世她都死在转世帝辛的手里。这像一个魔咒，无论我多努力也无法打破，每一世她都会爱上他，每一世都为他而死，我受够了别离，同样我也受够了人类，他们比妖还虚情假意，比神还自私贪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