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黄水,巍巍苍龙~其鳞皎兮,遥映日月~其鸣罡兮,击海刑风……”
随着一股清脆稚嫩的童音划过苍凉的大地,整个黄水平原似乎都在随着这首歌声在轻轻的摇摆。
干枯泛黄的野草彼此拍打,发出刺耳的脆响,原野起伏间,隐约可见野兽石化的骸骨散落在龟裂的地面上。
蒸腾的天空中,几只苍鹫在来回盘旋,饥渴的找寻着草原上一切可以食用或者饮用的东西。
而穿过干枯发黄,仿佛即将渴死的草原,只见在远方天地交界的边缘,有一条绵延不断,幽暗阴秘的树林。
在这片幽暗森林的正中央,一根覆压百里的巨大天柱矗立在天地之间,直达天穹。
只见这根天柱被五彩烈焰缠绕,熊熊的火苗顺着巍峨的天柱盘旋蒸腾,将大地与穹宇连在一起,周围的清风与白云都被这五彩火焰席卷而上,被浸染的色彩斑斓。
这座恢弘绚烂的五彩天柱矗立在广阔荒芜,哀草寒烟的平原上,显得十分突兀。
而在天柱的顶端,则漂浮着一座闪烁着五彩华光的宫殿,仿佛天神一般傲然俯视着大地,显得恢弘而神圣。
越过天柱,在草原另一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则围着一圈低矮的灌木林,几颗零星散落的低矮枯树,仿佛遥拜神明一般,匍匐在这五色天柱的脚下,随着炙热的原野之风,没精打采的对着这座绚丽的神宫挥舞着枝杈……
“唉……比我的舌头还干,一点水滋味都没有……”
躺在枯树干上的姬轩辕,皱着眉头吐出嘴里嚼了半天的枯叶,百无聊赖的伸手挠了挠从兽皮袄间露出的胸肌。
接着,只见他转过头,伸手拍了拍坐在他身边那个正拿着牙号,对着远处火焰天柱猛唱的黑皮小子。不耐烦的说道--
“小同,别唱了,省点力气吧。你的牙号太小了……你就是对着不周山唱破喉咙,女娲娘娘也是听不见的……”
已经唱的浑身大汗的姜同闻言干咳了两下,望着远方矗立在地平线上那根烈焰蒸腾,直达穹宇的不周山皱了皱眉,无奈的放下骨号。
“轩辕哥哥,你说女娲娘娘是不是出门采野菜,打兽肉去了?否则怎么对我的歌声一点回应都没有呢?”
姜同一面用兽皮袄擦了擦手中牙号,一面即不甘又无奈的对着姬轩辕嘟囔道。
“唉~瞎说什么,女娲娘娘是神,又不是人,它不需要吃什么野菜,兽肉……”
“可是,我们是女娲娘娘的孩子啊!祭司婆婆不是说了吗?不管我们有什么愿望,只要对着不周山天柱吟唱我们的族歌,女娲娘娘都会听见,并帮我们实现的……”
说到这,姜同懊恼的低下小脑袋委屈道:
“唉~我好不容易跟大族长学了这首咱们有熊氏的祭曲,就是想唱给女娲娘娘听,想求她下点雨给我们……
要是再不下雨,咱们部落就真的没水喝了……”
说到这,姜同望着地上干裂的黄土,小眉头皱的更紧了。
“放心吧,女娲娘娘不会眼巴巴的看着咱们渴死的……”
姬轩辕嘴角一翘,掏出别在腰间的石斧往身后的树干上一砍,转身将后背舒服的靠在了石斧上。
接着只见他抬手拍着姜同的肩膀,望着远处的不周山天柱安慰姜同道:
“小同,别灰心,祭司婆婆不是说了吗?五百年前,不周山天柱断裂,女娲娘娘为了天下苍生正在炼五色神石弥补天柱。
你看见天柱那盘旋而上的五彩火焰了吗?那就是女娲娘娘炼石时产生的火焰。
所以,女娲娘娘现在正在忙着大事,没工夫理你,等女娲娘娘把天补完了,有空闲了,自然就会聆听我们的祈求了。”
“可……可是我听祭司婆婆说,女娲娘娘补天已经补了五百多年了,到现在都没有补完,也不知道还要补多久……
唉,我怕咱们部落的人,等不到女娲娘娘补完的那一天就都渴死了。”
说到这,姜同抬起手中那个用象牙做的,已经半石化的牙号,摸着上面一块灰色的印记叹气道:
“嗯……女娲娘娘其实应该招姜龙叔叔去补天柱的,姜龙叔叔用灰浆帮我补牙号上这个破洞的时候,连半天时间都没用上……”
“哼!臭小子!补天和补你这个破牙号能是一回事吗?你这是对女娲娘娘的大不敬--!”
姬轩辕闻言不悦的用手打了姜同一下,接着不由分说的拽着他一起身跪在了粗壮的树干上,对着远处烈焰熊熊不周山柱连磕了几个响头。
“女娲娘娘在上,这小子不识好歹,请原谅他的不敬之罪……”
磕完头,姬轩辕拉起姜同,拍了拍的小脸蛋嬉笑道:
“喂--!臭小子,刚才你那么卖力对着不周山的唱歌,恐怕不只是想向女娲娘娘求雨吧……
你说!你还在心里偷偷的向女娲娘娘许了什么愿?!”
听到姬轩辕这么问,姜同黝黑的小脸上竟然泛起一丝红晕,拽着兽皮袄的下摆低眉顺眼的羞赧道:
“那个……我……我还跟女娲娘娘说,我、我想跟小溪洞房……”
“啊哈--!我就猜到是这样--!”
姬轩辕听到姜同说了心里话,登时大笑一声站起身来,兴奋的一把搂住姜同的肩膀,凑到他耳边满脸坏笑道:
“嘿嘿……臭小子,怎么?你还没得手吗?咱们有熊氏部落所有成年的男孩中,只有你没跟她洞房过了。
你不是特别喜欢她吗?我告诉你,再过两个月她就要按照族规选夫君,生孩子了,没跟她洞房过的人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你可得抓紧啊……”
听姬轩辕这么说,姜同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我……我也没办法啊,我找过小溪好几次,好话都说尽了,可是她就是不同意……”
“那是你不知道规矩……你见咱们部落哪个男孩跟女孩洞房时是用说的?
我们都是在女孩父母出去采猎的时候,悄悄跟在女孩后面,趁他们父母不注意,一把将女孩按在草丛里,或者抱到哪个洞穴里面直接洞房不就完了吗?”
一听姬轩辕这么说,姜同的脸红的更厉害了。低垂的小脑袋好像恨不得躲到兽皮衣襟里去。
但显然姬轩辕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只见他嘴角扬起一丝坏笑,信心满满的对姜同说道:
“兄弟,你不是想跟小溪洞房吗?这事儿太好办了,根本用不着求女娲娘娘。
我告诉你,今天咱们部落不是要围猎吗?小溪肯定要给咱们送饭,等会儿她过来的时候,你就躲在这棵树下的树洞里,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猛的冲出来把她拦腰抱进树洞里,直接跟她洞房--!
用不了一顿饭的时间这事儿就能办完,事后,你再送她一些花环,兽皮之类的东西当谢礼,这事就彻底妥了……”
“轩辕哥哥,这样做,我……那个……”
姜同闻言唯唯诺诺,犹豫着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怕什么,咱们部落男孩都是这么干的,你放心~小溪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敢--!他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废了他的子孙根--!”
正当姬轩辕怂恿姜同的时候,忽然一声娇咤从树下传了上来,差点没把姬轩辕和姜同吓得从树上掉下来。
姬姜二人低头一看,只见树下立着一个年方二八,长相清秀,身穿花豹皮袄的小姑娘。
只见这个小姑娘怀里抱着个荷叶包,一双纤细的双足赤裸着踩在地上,努着小嘴,仰着头望着树上的姬姜二人,一张娇俏无方的小脸满是娇羞愤恨的神情。
“咦--!小溪,是你--!”
姬轩辕见到地上的女孩登时眼睛一亮,转头对着姜同神秘的耳语了几句。
姜同闻言偷偷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满脸堆笑,急不可耐的扶着粗壮的树干从树上溜了下来,快步走到这个小溪姑娘的眼前,激动的望着她说道:
“小溪,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围猎等一会儿才开始呢……”
“是姜武哥哥说的,让大家提前半晌吃饭,否则像上次那样吃饱了就围猎,撑的谁也跑不动,结果一个猎物都没打到就惨了……而且,要不是我早到一会儿,还听不到你们俩的阴谋呢。”
说到这,小溪秀眉一皱,仰着头望着树干上姬轩辕气鼓鼓的喊道:
“哼--!轩辕哥哥,又是你--!你要是再怂恿部落里的男孩子做这种事,我就告诉祭司婆婆,让她用荆条打你的屁股!”
“嘿嘿,我只是说笑而已,小溪妹妹别生气……”
姬轩辕嬉皮笑脸的也从树上滑了下来,大步走到小溪的面前,伸手接过她怀里的荷叶包打了开来。
只见荷包里裹着两三个黑乎乎的团子,姬轩辕见状登时眉头一皱--
“怎么又是野菜团?我想吃烤兽肉……”
“哼……烤兽肉那是给咱们部落负责围猎野兽的围猎手们吃的,那些围猎手们可都是手能撕狼裂虎,力大无穷的勇士。
你们两个负责外围吹号的牙号手,力气小的连个树枝都掰不断,还好意思张口要兽肉吃?!能有个野菜团分给你们吃,你们就知足吧……”
小溪不屑地望着姜姬二人挪揄道。
而姬轩辕仿佛没听见般,顺手抓起两个野菜团便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的嚼了几口,便眉头一皱,拍着胸口嘟囔道:
“又苦又涩,噎死我了……小溪,你带水来了吗?”
“没有……祭司婆婆说了,黄水平原已经三个多月没下雨了,部落的存水不足,每人每天只能喝一次水……”
说到这,小溪也不由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小溪,你很渴吗?来,我的水囊里还有点昨晚剩下的水,给你润润喉吧……”
见到小溪口渴的样子,姜同连忙摘下腰间的兽皮水囊,打开木塞殷勤的递给小溪。
“嘿嘿……谢谢姜同哥哥……”
小溪闻言笑嘻嘻的接过水囊,老实不客气的喝了两口。
而站在傍边的姬轩辕见到这种情况登时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对着姜同嘀咕道--
“姜同……原来你水囊里还有水啊?那你干嘛不早拿出来!你宁可看着你兄弟我都渴的嘬干巴树叶了,也不愿意分我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我这水是特意给小溪留的,她每天都要跟着族里的阿娘们做饭很辛苦的,当然要多喝点儿水……
轩辕哥哥,你一上午都懒趴趴的躺在树杈上啥也没干,渴点儿就渴点儿吧。”
说着,小溪已经喝完水,将水囊递还给了姜同。
姜同晃了晃水囊,转身把水囊递给了旁边的姬轩辕,傲然道:
“喏--!这水囊里还有点水,轩辕哥哥,都给你喝了吧,别说我不讲兄弟义气。”
“哼……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识相……”
姬轩辕不悦的冷着脸接过水囊,仰起头便喝。
没想到晃荡了半天,只有一滴水从水囊里滑了出来,落在姬轩辕的嘴唇上。
“喂--!臭小子!这水囊是空的!哪有水啊--?!”
姬轩辕急赤白脸的甩着水囊对姜同大吼道。
“我说的还有一点水,就是还有‘一滴’的意思。”
面对质问,姜同面无表情的淡然道。
“你个臭小子竟敢戏耍我!我今天要收拾死你--!”
“来就来,谁怕谁啊--!”
说着,姬轩辕猛然跃起,向前一把抱住姜同将他按倒在地,举拳捶打他的后背。
而姜同也不示弱,一把挽住姬轩辕的腰部,胡乱的拳打脚踢。
于是乎,两人抱成一团在地上开始拼命翻滚厮打起来,扬起阵阵干燥的尘土。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都别闹了!省点力气吧,等会还要围猎呢……”
小溪见姬姜二人打闹起来,连忙上前去劝,费了半天力,才将二人拉开。
姬轩辕显然吃了点亏。只见他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一边抹着脸上的灰尘,一边急喘着气对姜同大吼道:
“呼……臭小子,我今天口渴没力气,等哪天我喝足了水咱俩再打过!”
“嘿嘿,轩辕哥哥,你就是把黄水喝干了也不是我的对手……”
姜同悠哉悠哉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扑了扑身上的土,转头对着旁边的小溪得意笑道:
“嘿嘿,小溪,看到了吧,你姜同哥哥我打架很猛吧!怎么样?今晚要跟我洞房吗?”
“哼--才不要,我讨厌张口闭口都是洞房、洞房的男孩,我要走了……”
说完,小溪一把抱起地上的荷叶包,扭头向身后走去。
见到小溪要离开,姜同立刻转身一把拽住姬轩辕的胳膊焦急的叫道。
“轩辕哥哥,怎么办?!怎么办?!你这招‘大显威风’不管用啊?!小溪她走了!”
“奇怪……上次我用这招时明明还管用的……”
姬轩辕眯着眼,挠着头望着小溪的背影纳闷道。
“咳咳--!”
正当姬轩辕和姜同琢磨还想个什么办法留住小溪的时候,刚走开不远的小溪忽然清咳了两声,娇俏的转过身来对着姜同甩自己的辫子,嫣然一笑道--
“嘻嘻,姜同哥哥,我虽然不喜欢满嘴洞房的男孩子,不过你的热情确实让我感动……
这样吧,我这个辫子上还缺一条象尾系带,如果你能帮我弄到的话,我今晚就答应你……”
说完,小溪对着姜同娇俏的一吐舌头,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啊哈--成功了--!”
听到小溪的回答,姜同登时高兴的跳了起来,转身一把抱住姬轩辕,一边边猛摇他的身体,一边兴高采烈的对着他大叫道:
“轩辕哥哥!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小溪答应我了--!小溪答应我了--!”
“听到了……听到了……别摇了,越摇我越渴……”
姬轩辕被姜同摇的头昏脑涨,强忍着泛酸的喉咙无可奈何的苦笑道。
而就在此时,远处的天空中忽然升起一根冲天的黑色烟柱。
姜同一见这个烟柱,登时兴奋的眼神一亮--
“啊--是狼烟--!姜武哥哥在召集大家汇合准备围猎了--!”
说到这,兴奋的姜同把姬轩辕往地上随手一丢,一把拔出别在腰后的石斧,对着远处的烟柱威武的一扬,雄心勃勃的高喊道--
“小溪妹妹--!你等着--!姜同哥哥这就给你弄个世间最漂亮的象尾系带,为了象尾--!为了洞房--!杀呀--!”
说完,只见姜同大吼一声,虎虎生风的挥舞着石斧,激情四射的向烟柱处一溜烟的冲了过去……
“等会儿!等会儿!臭小子--!那么急干什么?你又不是猎手!你就是个吹牙号的--!”
被姜同推倒在地的姬轩辕扶着被摔疼的屁股,呲牙咧嘴的对着姜同的背影大喊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等姬轩辕站起身,姜同已经跑的没影了,而他的牙号则被扔在大树底下。
“又没水喝,又要帮他洞房,还要替他擦屁股……唉~跟这小子做兄弟真是命都要短三年,早知道,出来时就让祭司婆婆帮我卜一卦好了……”
姬轩辕无奈的叹了口气,拉起姜同的牙号背在腰上,一步三摇的也向烟柱处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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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一章有五千多字,比较长,是因为我把楔子和第一章合并了,以后更新时一般是三千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