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缓缓的睁开眼睛,令她出乎意料的是,自己面前并没有出现六月那让人感到陌生的面孔。
此时杨磊正在靠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盹,柔和的月光缓缓的从窗口溜了进来,一旁油灯里的灯油也快消耗殆尽,借着光,离月环顾四周,看来,杨磊还是把自己从六月手中夺了回来。
鸡啼三声,天边破晓。
杨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朝月儿望去,看样子,此时的她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原来月儿是在装睡,杨磊笑了笑,回答道:
“凭我这速度肯定追不上你弟弟,好在中途你爹冲了出来,一尾巴就把六月扫懵了,也扫清醒了,然后你就顺理成章的又被我抱了回来。”
“这么简单?”
离月一脸狐疑的朝杨磊质问道。
“你以为呢?在你梦中我是不是还得跟你弟弟大战三百回合才能实现英雄救美?”
离月不耐烦的将脸别了过去,继续追问道:
“我弟弟怎么样了?”
“得了魔怔,被你爹打清醒了,估计现在正在禁闭呢。”
问完后离月不再吱声了,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发,便跳下了床榻向门外走去。
“人类不可相信。”
离月边往外走还不忘小声嘟囔一句。
杨磊耳朵好使,几步外再细碎的声音也能猜出个大概意思来,当然离月这句话也不例外。
“嘿,你弟昨天给你灌啥迷魂汤了?一早上起来就不对劲儿。”
杨磊上前一把薅住了准备离开的月儿,将她举在了自己面前,四目相对。
“你不相信人类也可以,你信你爹不?”
离月再次将头别了过去。
“你看着我!”
杨磊向离月命令道。
这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杨磊向离月发出的第一条命令,言语中透着些许威慑力,让离月不得不乖乖的把头转向了杨磊,继续四目相对着。
“昨天的确是你爹救的你,也是他亲手把你交到我这儿的,你要是觉得我有本事把你从你爹怀里抢出来的话,你可以不信我。”
离月不再敢看杨磊的眼睛,她躲闪着不让杨磊发现自己眼神中流露出的迷茫。
杨磊慢慢的蹲了下来,将离月放回了地上,轻抚着她的额头认真的说道:
“月儿,你放心吧,不管你弟弟昨天说了什么,也不管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我都可以向你大胆的保证:我不会再让你遇到任何危险。人类的世界的确充满了欺骗和谎言,你可以不相信欺骗过你的人类,但,你要知道白昼的光芒永远是夜晚的微光可望而不可即的。”
离月扑进了杨磊的怀里,现在她相信杨磊说过的每一句话,因为不论何时,杨磊的怀抱永远是温暖的。
支走离月后,杨磊拿出了昨日临走前离别交给他的一封信,离别特地叮嘱过,不能让离月看见信的内容,打开信封,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纸滑落出来。
这些时日,多谢你对小女的照顾。
如尔所见,蚩狐当道,九尾一族中又仅剩些老弱病残,自是无法抵御,千年前的契约定会殃及离月。若尔翻阅过典籍,理应知晓当年霸道横行的蚩狐在凤凰麒麟面前毫无反击之力,据友人告知,凤凰现居于雪族雪山之巅,余来信之意相比尔已清楚一二,若尔不解,那余便可为离月另行择主
最后告知,离月生活起居需事无巨细,若尔怠慢,定不饶恕!
杨磊苦笑着摇摇头,沉吟片刻他放下信纸,埋头沉思起来─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怎样让离月心甘情愿的随自己一同前往雪族。
前去异国他乡就意味着真正告别了父母,即使离月已经习惯了和杨磊相处的日子,但要说完全脱离父母的视野,于她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按你父亲所说……我们要去雪族寻找凤凰。”
杨磊沉思了许久,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离月。即使离别叮嘱过不能让离月知道前行的目的,杨磊也还是要说,因为瞒过今天将离月骗了出去,未来的日子怎么办?一直瞒下去?显然不可能,所以当天夜里,杨磊便持着油灯进入了专门为离月收拾出的屋子里。
“凤凰?他有说原因?”
“这是你父亲交于我的信,原因在这上面,自己看。”
杨磊将信递了过去,只不过他提前在这信上动了些手脚。
杨磊将信中“千年前的契约定会殃及离月”这一句用毛笔蘸着浓墨涂了一遍,虽然他不知道离别口中的契约指什么,但至少不能让离月看见这句话,因为这几个字,足够让胆小的离月为自己此行路途中的安全担心好一阵儿了。
“我爹不会这么不小心的,他讨厌被墨渍沾染过的信纸,倘若信纸不小心沾上了墨汁,他宁愿不要。”
离月指着信纸上一条近乎方正的墨渍,她的语气中似乎在变相的质问杨磊─是不是他把信纸故意涂上了这条难看的黑疤。
“你爹习惯总是会变的嘛,你的关注点跟凡人不一样啊,在我看来重要的是信的内容好吧。”
杨磊搪塞了一句准备敷衍过去,但简单的敷衍显然更容易让离月生疑,急中生智,他在后面又缀了半句话。这一个月以来离月好面子的傲娇性格渐渐展现在了杨磊面前,现在被杨磊这么一说,离月关注的重心自然而然的就偏向了另一边。
“哪儿有不一样,我这不是正在看呢吗。”
奏效了。
杨磊暗喜,没想到这个大小姐这么好糊弄。
“我们何时启程?”
离月将信递还给了杨磊。
“不必着急,还可再休息几日。”
“不,如若有可能,我希望我们明日便出发。”
杨磊有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离月嘴里说出来的,本来他还以为离月会求着自己在狐族大陆多呆几日,没想到她居然比自己还着急。
“我想知道原因。”
“族人有性命之忧,我不想挥霍他们给予我的救命时间。”
“额……时间虽然有点紧,但快点收拾行囊的话,应该没有太大问题,那就明天吧,今晚先好好休息。”
“嗯。”
杨磊吹灭油灯,转身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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