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刘邦手下能人辈出,而且大多是之前一同从砀山出来的追随者,所以他的势力十分稳定,再加上之前因为有过雍齿背叛的前车之鉴,刘邦将属下束缚的十分严格,即便是项羽也颇为不如。正是有这种自上而下的统领,才能保证刘邦的势力迅速增长后仍然不乱,他的军队此刻已经抵达了颍川,并且在此处已经驻扎了近十日,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为了等待张良的回归。
“大哥!”樊哙匆匆走进来说道:“附近的县城里面的秦卒要不然就被我们杀退了,要不然就早早跑了,但是府库中的钱粮所剩无几,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西进啊,再过两天可就没粮了!”
“就你小子事儿多!”刘邦瞥了一眼樊哙:“萧何已经去筹措军粮了,按理说这两日应该回来了,等他回来,兄弟们就有吃的了!”
“要我说啊,赶快打到咸阳去,进了咸阳什么吃不到?”樊哙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笑嘻嘻的说道:“听说那胡亥还建了一座什么珍兽园,待我打到那里啊,把里面的畜生都杀了,给兄弟们解解馋!”
樊哙还说秦宫里尽是美貌的宫女,到时候刘邦可别限制兄弟们几个找点乐子。
“你这个莽汉!”刘邦佯怒:“你想的不是吃就是女人!那咸阳就那么容易打进去了?且不说咸阳,函谷关我们要折损多少人马?这些可都是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你就不想想他们?”
“主公也别生这个粗坯的气了,他是什么性格兄弟们还不知道么?”曹无伤在旁边劝解:“这几日军中粮草快要用尽了,樊哙也就是过过嘴瘾罢了,只是不知道萧大人什么时候能回来,是否路上耽搁了?”
樊哙白了曹无伤一眼,然后说道:“哥哥骂我无妨,刚才我可不是说笑,若是有朝一日打入咸阳,哥哥最少也得分我三五个娘们,这件事可说准了啊!”
樊哙的话将屋内的人都逗笑了,就连刚才略有些凝重的气氛都变得舒缓了下来。
“好!”刘邦指着樊哙说:“各位兄弟可做个见证,若是真的有朝一日打下了洛阳,我就许给这小子十个娘们,看他能不能消受的了!”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而樊哙却当了真,说刘邦要说话算话不能反悔,而他这种耿直憨厚的性格也让人感到可笑。
“玩笑话我们就不多说了。”夏侯婴颇为不解的问道:“主公,我们在这里巴巴等了十日,便就为了等一个小子?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能让我们十余万大军在这里守着?”
“那小子是主公的妻弟!”鲁绾放下水碗擦擦嘴巴:“当日主公大婚的时候,那小子来过啊,你们都应该见过吧?”
樊哙一边落座一边说了句:“那天宾客那么多,而且我们还等着和大哥喝酒,谁会理会他啊!而且他不是秦人么?还做过大秦的官,我们找他作甚?鲁绾啊,是不是当初你拿了人家的好处了?你小子就喜欢贪小便宜,怎的,现在又巴结上大哥的妻弟了?”
鲁绾当时就急了,他大声吼道:“那张良也不是我派出去的,而且到底为什么要找那小子回来,我也不清楚,我当时只是跑腿带个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头上扣!”
“你小子就是爱贪小便宜,老子说错了么?”看着鲁绾瞪眼的样子,樊哙也急了,他拍着桌案大声嚷道:“老子就是觉得这么多人,每天吃这么多粮食,就为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老子不服!也想不透!”
“你想不透你问主公去!”鲁绾骂道:“肚子里有气朝我发算什么能耐!”
看着两人竟然吵起来了,众人急忙规劝,而刘邦也大声说道:“好了!这主意是张良出的,但是我也同意了,樊哙啊,你有事情就找我,跟鲁绾有什么关系?”
“可不就是!”鲁绾没好气的坐下,而樊哙则喘了两口气,瞄了刘邦一眼:“既然是哥哥定的,我便不多说了,只是兄弟们都想不通啊!他一个秦国的旧吏,不就是占了个辽东么?我们还占了砀郡和颍川呢!他是能给我们粮啊,还是能给我们兵啊?”
“算了,我跟你说不明白!”刘邦摆了摆手:“等先生回来,或者等萧何回来了,让他们跟你解释什么叫人心!”
“人心有什么不知道的?”樊哙悻悻的嘟囔着:“挖出来一汪血,烤着吃嘎嘣脆!”他的话再次惹得众人一阵嘲笑。
刘邦待大家笑完,他才说道:“刚才决意的事情如何?那赵高竟然假秦王之手收买我们,还许以官位,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有这等好事?”樊哙才进来,所以不知道刚才刘邦收到了赵高的劝降书,他哈哈笑道:“看来那皇帝小儿是怕了,赵高也怕了,别的不说了,先把宫里的美人儿送来,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你给我闭嘴!”刘邦一瞪眼睛:“我等在讨论军机大事,你这个莽夫坐在一边不许说话!”樊哙委屈的看了刘邦一眼,然后又向其他兄弟看去,但是其他人只是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樊哙这才不再说话了。
“主公,我说句实在话。”夏侯婴突然开口道:“我们以前都是大秦的小吏,要不是这几年实在是没有了活路,恐怕大家也未必能反,本来以为楚国能够推翻大秦,可是没想到项梁将军也战死了,现在秦军势大,虽然项羽率兵前去增援赵国,但是兵马也确实不足,胜负现在看尚未可知,否则我等岂会西进避其锋芒?”
夏侯婴的话倒是引得几人纷纷点头,刘邦没说话,只是等着夏侯婴继续往下说。
“我且问问大家,若是章邯真的赢了,我们是否能够打得赢秦军?”夏侯婴说完向众人看去,其他人没说话,那樊哙倒是开口骂道:“夏侯婴你这个没胆子的怂人!你怕了秦军,老子可不怕,若是你真的害怕,就赶快给老子滚,看不得你这种还没打就认输的!”
“哎!”夏侯婴没像鲁绾那样暴躁,但是他仍然为自己争辩:“你小子怎的抓到谁就咬谁呢,你是王八么?”众人皆笑。
夏侯婴说自从砀山起事以来,他也大小战斗参加了数十场了,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刀剑创伤,什么时候怕过了?只是现在多了一个选择,所以想让大家静下心分析一下形势。
一直坐在旁边的周苛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道:“夏侯婴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们既然已经被冠以反贼的名头,将来大秦若是真的平定了中原之乱,我们能否被人翻旧账呢?现在他们势弱,所以许下什么都可以,可是这些承诺是否能够兑现?还有,若是项羽赢了,而我们却又投奔了大秦,我们打不过章邯,就能打得过项羽了?”
“对!”刘邦指着周苛说道:“周苛兄弟说的不差,现在秦王小儿那是怕了,章邯大军在攻打赵国,我们这十几万人马虽然不多吧,但是他也没有兵力阻挡,所以啊,他这是在拖延时间!不过我们先别定的太早了,还是等张良和萧何回来,大家兄弟再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兄弟们跟着我从砀山出来,现在也算是攒了些家底了,有些人就开始狂傲了,都是自家兄弟,不分彼此,当年没吃没喝都挺过来了,现在日子过得好了,怎的还能生出间隙不成?”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而刘邦又着重提了一句:“樊哙,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樊哙低着头不敢去看刘邦:“哥哥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你不让我跟他们吵,我不吵也就是了!”他这个忠直的性格还是让大家喜欢的,特别是这种心直口快的性子,倒是比那些口蜜腹剑的强多了。
突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张良回来了!众人纷纷站起,只有樊哙坐在那里没动地方,显然对张良也颇为不满。
刘邦没理会樊哙,而是带人迎了出去,正看到张良带着蒙乐快步走进来,刘邦远远的便喊道:“先生一路辛苦了!蒙将军也来了?这次先生劳苦功高啊,里面坐,里面坐!”
蒙乐心中焦急,他来到刘邦面前拜了一拜,毕竟也是自己的姐夫,总要有些礼数,但是蒙乐却并未跟着走进去,而是上前一把拉住了刘邦,他的这个举动倒是将其他人吓了一跳,毕竟谁都想不到蒙乐竟然会突然出手!鲁绾、周苛好夏侯婴等人都纷纷拔出兵器,刘邦却回过头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刘某怠慢了将军?”倒是显得比其他人淡定的多了。
“赵高派人袭击了沛县!”蒙乐开口说道:“并且劫持了你的家眷作为要挟,现在应该正往函谷关而去,武安侯请迅速派兵拦截!”
蒙乐话音刚落,众人皆惊,谁能曾想刚才赵高还发来拉拢的信件,可是背地里却又派人捉拿刘邦的家眷!
“他奶奶的!”樊哙大骂一声站起身,然后兴匆匆的往外走:“老子非得宰了那个鸟使者不可,赵高实在是可恶至极,两面三刀的把戏他倒是玩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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