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无法企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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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的夜,犹如无法化开的浓稠重墨。涂抹与广袤无垠的天际之上,模糊了这世间的一切光亮,就连繁星那可怜的微弱光芒,也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殆尽。这样阴沉沉的夜,不免让人觉得压抑。

此刻已经进入了午夜一点多钟,街道上已经是人迹罕至。就连午夜时而鸣叫一两声的昆虫,都不知何时停止了鸣叫,安静了下来。疲乏席卷了一切,一个白昼的疯狂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隐匿于黑暗之中,休养生息。准备着下一个白昼到来的疯狂。

一处杂草丛生的河道内,不时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踏着河道里的水,发出“哗嗒哗嗒”的声响,随着声响越来越近,一个纤细修长的人影从足有半米高的河道草丛内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终究还是无法凭借着意志支撑起自己瘦弱的身躯了。“咚”的一声,栽倒在了水里。

九月份早晚的温差很大,河道里冰冷的溪水涓涓细流,很安静的冲刷着他浑身的血迹。寒冷让他昏昏沉沉的大脑清醒了许多,一只手撑着地面,艰难的坐了起来。

“咔”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声音响起,在这阴沉压抑的黑夜里,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橘色光亮。透过这光亮才得以看清他的面容。巴掌脸,小巧而高挺的鼻子,苍白的肤色和细长的眉眼,以及右边眼睛下方那颗十分显眼的好看泪痣。薄薄的嘴唇叼着一支点燃的香烟。是零一。

猛烈的吸了几口烟,抬起头用他那毫无生机的空洞眼睛看向一片黑沉,没有任何光亮的天际。此刻的天际与他的眼睛,不知道那个更加的暗淡无光……

正抬头看着,嘴角的香烟突然掉进了溪水里。烟头被水熄灭,发出“嘶”的一声。零一的整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起来。

寒冷。极度的寒冷侵蚀了他的身体。这彻骨般的寒意由内向外散发出来,冷透了他的整个身体。他知道,自己的“上帝灾难”要来了。

“咚”的一声,又一次倒在了溪水里,只不过这一次,他再也感受不到溪水的冰冷,刚才从自己身体里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彻骨寒意也感受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的麻木。原本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就是黑白色的世界逐渐的被黑暗全部遮蔽。耳朵开始出现轰鸣直到最后没了听觉。呼吸逐渐消失,心脏也停止了跳动,身体内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想抬手,可仿佛有千斤的重力压着他一般,让他连指尖都无法抬起。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全部一一消失。全身冰冷。此刻零一和死人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的大脑还在十分缓慢的运转着。

虽然以前也经历过几次使用“上帝能力”所带来的恶果“上帝灾难”。但这痛苦的灾难,始终是让人无法习惯。还好,只要熬过七小时就够了,就当做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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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座由白色翡翠所雕刻而成,足有两米高的狮子石像威武的站立着。展露出它引以为傲的巨大狮爪。狮子石像口中喷出大量水柱,落在下方可以容纳一百多人的巨大温泉池内。

池子的外面是一株株的铁树,底部的照明设施发出金色的耀眼光芒将原本翠绿的枝叶全部映成了辉煌的金色。池子中心处是一间木质的亭子,亭子里面有一组纯白色的皮质沙发。一个年龄看上去六十多岁的男人挺胸端正的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一杯红茶细细品味。

男人年龄看上去虽然很大,但一头短发并没有大面积花白,只是零星夹杂着几根白发。宽额头,方脸。浓密的眉毛很低,狭长的眼睛平视着前方。身形十分粗壮魁梧,一身宽松的苋红色的军服被他结实的肌肉牢牢撑起,隐约还可以看见他的肌肉线条。

如此魁梧的身体,实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花甲之人该有的身躯。周身环绕着一股苍劲气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感。

“在学校里就使用‘上帝能力’你是怎么想的?”闭上狭长的眼睛,男人细细的闻了闻茶香,小口品了一下。很难相信,他粗壮魁梧的身躯此刻能做出如此优雅且小心翼翼的动作。让人不禁想起一句话。心有猛虎,细修蔷薇。

“哈哈~真烦人,一定是校长那老头给你汇报的情况吧。”巨大的温泉池内只有白原一人悠闲的泡着身体。“啵啪。”像是用口香糖吹泡泡炸开的声音一样。腹部一侧的血管突然鼓起,爆裂,向外洒出猩红色的鲜血。如此的场景,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不断上演着,白原此刻就像是个皮开肉绽的血人。

鲜血不断从他泛着青色的皮肤上流下,染红了大半个温泉池。面对这样的疼痛,白原却像是个疯子一般的咧嘴大笑,时不时低声说句:“爽。”

“我已经让人送营养剂和供血袋过来了。”看着白原这幅模样,男人终归还是无法静心品茶,放下茶杯,皱起浓密的眉毛看向水池皮开肉绽血人一般的白原。

“爸。你是了解我的,别让任何人过来。”昂起头,白原挑了挑低低的浓密长眉,狭长的眼睛与男人目光对视着。白原和男人不是特别相似。相比白原立体的五官,男人的五官却是扁平的,好看的瓜子脸也与男人的方脸形成了不小的对比。

唯一的相似点就是低低的浓密长眉和被长眉衬托的更加狭长是眼睛。不过两人相似的眼睛里,却透着不相似的眼神。一个威严,一个傲慢。

“你的‘天罚’是没办法治愈的重度贫血,‘上帝灾难’又是全身性的‘血管爆裂’。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治疗的好。”

“放心,爸。‘上帝灾难’虽然痛苦,但绝对不至于致命。每一次熬过三小时之后,之前爆裂的血管和外皮肤,不是很快的就自动愈合了吗。”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白原竟直接在这血池一般的温泉池里游起泳来。

“血管和皮肤确实自动愈合了,但流出的血可没有自动回来。本来就重度贫血,又因为‘上帝灾难’大量失血,一样非常危险。”说完这句,男人拿起茶杯起身将红茶一饮而尽。或许这样的喝茶方式,才适合他。

“我永远都只能是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从池内起身,白原傲慢的眼神里带着无法撼动的坚定。

“还真是要强啊。”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电话声突然响起。

“白叶桦将官,我们已经到门口了。是不是可以进去为白原少爷治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声音。

“不用了,把营养剂放在门口就行了。”白原的父亲叫做白叶桦,是一名军人,军衔是将官(上将)。不同于在白原面前的平和口气,在别人面前,他的语气总是透着一股让人绝对服从的威慑力。

“好的,我知道了。还希望白原少爷尽快好起来。”回复命令之后,男子还不忘客套一句。

挂掉了电话,白叶桦又恢复了在白原面前的平和语气:“你知道那个学生的来历吗?”

“不清楚。年纪和我差不多,应该比我底一个年级。不然身为‘神选人’,在进入高三后理应加入学府不对外公开的秘密组织‘从荣会’。要知道那里面的人,我多少都认识。”

“你怎么会和一个高二年级的学生的起冲突?”白叶桦显得有些不解。

“谁让那家伙不听我的。要是乖乖把烟熄了,就不会受皮肉之苦了。想想也真可笑,打在我身上流出的血,还没有我‘上帝灾难’流的多。废物果然就是废物。”白原不屑的嘲讽着。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差点把整个学府给掀了吧。”

“哼。我只是顺便清扫一下其他的垃圾而已。”说到这里,白原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牵扯进其他无辜同学的愧疚感。

“你不是在清扫什么垃圾,是因为夏佳儿的事才动怒到这个地步吧。”白叶桦锐利的目光扫向白原,好像瞬间就把他看透了一般。

“我为她?爸,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白原将身体背过去,不在看向白叶桦。

“白原,你也长大了,马上就进入大学了。很多事情你应该明白。夏佳儿虽然和你一起长大,是你的青梅竹马,但你们根本就不合适,他能帮你什么?洗衣服做饭吗?这些随便找个佣人就能办的到。”

“爸……有时候享受一下小生活,或许也挺不错的……”白原的语气里,难得会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好啊,那就放弃你从小就想加入‘傲梅红师’的念头,过你想要的小生活去吧。”白叶桦背起上手,昂起头,威严的看向温泉池里有些发呆的白原。

“谁也别想让我放弃我希望得到的东西。”回过神来,白原又恢复了以往的傲慢,趾高气昂的说道。

“你应该清楚。夏家她们一家人,都是保守,不敢革新的人。所以他们更希望自己未来的女婿,是在颐顺省企业30强的的怜悯家的儿子怜悯希。而非军人家庭出身的你,就算你父亲我是‘傲梅红师’的将官上将也一样。”白叶桦每一句都铿锵有力,直戳白原的心。

“爸,这些事情怎么样都好,无所谓。我这一生真正想要追求的,是诺大的权利。我会超越你,什么将官上将的难听死了。我啊,要做统领整个‘傲梅红师’的元帅。甚至可能的话,要做引领整个禁束的最高政府机构“自由匠人”的最高领导人“新启示徒”。白原浑身有些发抖,傲慢的话语里带着绝对的炙热向往。

“你还是努力贯彻落实第一个想法吧。早点睡,对了,门外的营养剂别忘了喝。”背身冲白原说完着句,白叶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自家修建的富丽堂皇的温泉馆。

整个温泉池正在进行换水,清澈见底的蓝色池水取代了刚才浓重的腥味血水。白原一动不动的坐在池水中,还沉浸在刚才自己所说的话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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