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表面上看似没有什么特色的城市,灰蒙蒙的天空一直遮蔽这城市头顶上的太阳,没有一丝缝隙能让光亮通过。而这样看似病态的天空,以及冷清的街道,对于住在这里的人来说都是如此的稀松平常,一年四季冰冷的空气早已麻痹了住民的内心。
在这座城市之中,一名少年双手插兜,就这样站在城市中央的广场上,默默地注视着一旁高楼上的投影屏幕。
“十年前从黑色空洞中凭空出现的怪物···”
满头的淡金色头发像是杂草一般堆砌在自己的头顶上,不修边幅的面庞,眼角还沾着泪花,看起来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淡棕色的瞳孔掩藏在了仅仅睁开一半的眼皮底下,莫名的给自己的脸庞蒙上了一层灰影,略微弯下去的后背让这名少年显得有些颓废,本应该是白色的衬衫上面却显得有些泛黄,这有些放纵的形象无一不会让周围的人给这位少年打上社会青年的标签。
“联合国将完善点燃者法案提上日程,具体报道···”
少年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不再继续关住投影屏幕的新闻,拖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广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网吧门口,掀起门帘。少年熟练地掏出了自己的会员卡,在网吧老板漠然地注视下随便找了一台空的机子坐了上去,不过少年连凳子都还没有坐热乎,自己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倒是先响了起来,他无视了周围网民射过来的不满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那个千篇一律的名字让少年不满的咂了咂舌,不过没有过多的犹豫,少年按下了接听的按钮。
“···喂。”少年那有些低沉的嗓音回响在这密闭空间之中,虽然不大但是却极有穿透力,再次惹来了周围上网的一堆不满。
“陆炎,你又跑去那里了?你知不知道师傅最近对你这样到处跑的行为很生气啊。”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哦。”被叫做陆炎的少年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唉,乖乖跟师姐回去好不好。”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声音非常的清楚,不过陆炎还从中听到了一点重音,陆炎抬起头来望了一眼网吧门口,果不其然,一名穿着和陆炎身上的衣服如出一辙的黑发少女正握着手机站在门口,醒目的粗框眼镜还有脑后的一条垂到后背的马尾辫,毫无任何妆容的少女看上去有些土气,不过姣好的面容倒是遮盖了这一点,如果她会打扮自己的话,看起来应该会更出众。而现在这个少女穿着学生服,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网吧门口,紧皱的眉头很明显是对陆炎逃学旷课的这种行的不满。
“印韵学姐,你又跟踪我?”陆炎语气上扬,有些不悦的对着电话问道。
“什么跟踪啊,你每一次从学校里逃下来基本上都会到这个网吧里来,我哪里还用跟踪你,闭着眼睛都知道你要来这里好么。”被陆炎称作印韵直接挂了电话,然后走到陆炎面前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好吧,被抓住了就没办法了。”陆炎有些不满的说道,不过也没有顶嘴,只是乖乖的跟在印韵的屁股后面离开了网吧。网吧老板见怪不怪的目送着两个人走出门口,浑然不在意刚才少年和印韵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默默地在一旁帮少年下了机。
因为这样的事情每个月都在发生,没人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不去上学,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对他如此不上心。唯一知道的就是少年会经常光顾这家网吧,而其中有一半的次数会被这名印韵抓到带回去。网吧老板倒也不是个什么充满好奇心的人,也不在乎少年那一个人的上网费,对于两人之间偶尔会扰乱这里的清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两个人走到街道上后,印韵便立刻回头开口警告道。
“老师发话了,如果你在到处乱跑就关你禁闭,让你好好冷静一下。”
“哼。关禁闭啊,好长时间都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陆炎不屑的笑了笑,完全没有把印韵的警告当做一回事,逃课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家常便饭了,这种单纯的威胁自然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啊啊,你怎么样都好,我不管了,我只负责带你回学院去。”印韵颇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然后一甩头,向前走去。
“···嘁,真是的,今天够倒霉的。”陆炎捏了捏额前的一缕头发低声抱怨道,随后保持着五米的距离跟在了印韵的后面。
十分钟之后···
“你迷路了吧···”陆炎有些无语的看着前方那个慌张的身影。
“你在胡扯些啥,我怎么可能会迷路,啊哈哈。”印韵立刻否定陆炎,不过语气里的心虚是谁都能听出来的。
“真是的,我来带路吧。”陆炎抓了抓头发,无视了印韵强装镇定的眼神直接走到了前面。
“啊,不要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印韵赶忙向前跑追着陆炎,两个人再次开始在街道上行走,不过不同的是两个人的行进步调比之前快了不少。
相比不怎么喜欢在城市里四处闲逛的印韵,陆炎很明显对各种小道非常熟悉,返回学院的路程之中很少走在大道上,让印韵有些惊心胆颤的跟在陆炎的后面,生怕从哪个积极旮旯里蹦出来个悍匪什么的。
不过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喜闻乐见的事件。七拐八拐之后,两个人再次从小道之中钻出之后,陆炎眼前的视角一阵扭曲,感受到自己好像穿过了一层薄膜一样,等他的视角再次固定下来的时候,眼前映入的便是一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场景。半径辽阔,一眼望不到边的院墙,以及被专业人员设计修剪的花丛,还有一座古朴的大门,上面用刚劲有力的字体写着天火院三个大字,下面还有一个小一号的“南”字。伫立在自己的眼前,门框上还爬满了爬山虎之类的植物,看起来相当具有年代气息。不过最大的不同,还是学院的上方,蓝色的苍穹明日高挂,和外面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陆炎吸了一口气,格外清新的味道让陆炎有些不适应的咳嗽了几下,不过随即陆炎转过头对印韵说道。
“你在这里待着,等我进门了你在出来。”
“哎,为什么···”
“总之照做就是了。”
“哦。”印韵乖乖地点了点头。
陆炎看到印韵缩到了一旁,便双手插兜,弯着腰从小巷之中走了出去。陆炎一出现在校园门口,众学生目光立刻焦距在他的身上。和周围学生那阳光向上的气质相比,陆炎那阴暗的气质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学生也开始交头接耳。
虽然陆炎听不到这些学生在小声讲些什么,但是不妨碍他能猜出来不是什么好话,不过陆炎完全不在意周围的评价到底如何,就这样笔直的往前走着,看到陆炎接近,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通路来,这番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重大任务光临了这所学院,让学生为之让出道路。
然而其实只是这些学生都不愿意和这个有名的问题儿童站得太近罢了。
不过这些学生也只是议论了一会,便各自散去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毕竟对于他们,浪费时间在讨论一个恶劣的学生上,还不如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学习问题,看到陆炎很快就走进了校门,乖巧的印韵便从小巷里钻了出来,然而少女快步跑到门口向里面望去,想要寻找陆炎的身影的时候,他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因为印韵说老师要管他的禁闭,陆炎便直接走向了教学楼里的教师办公室,一路上无视了其他学生的各种眼光,站到了教师办公室的门口。盯着大门有一会之后,陆炎将手放到了门把上,刚想拉动门栓,却突然有些踌躇,呆呆的在门口站了几秒之后,有些做贼心虚的朝着周围看了看,这个时间点的教学楼没有多少人,这间楼层也不是什么学生经常来的地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陆炎这般有些莫名的动作倒是多少显得有些可笑。
陆炎叹了口气,双眼扫了一旁正对着这里的太阳的窗户,有些厌光的他抬起手臂搭起了一片阴影,将自己的双眼置于其下。
“···比起外面的天空,这太阳好刺眼。”陆炎暗自嘀咕道。
“那是自然的,因为是人造太阳嘛。”一旁传来的声音接过了陆炎的话茬,同时办公室的门也应声而开,一个语气温和的中年男性看着在门口的陆炎说道,这个中年男人长着一张相当朴实的面庞,有着一种放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平凡气质,有些陈旧的白大褂和已经掺白的头发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哪里的医生,消瘦的身材让男子看起来有些病态。看到陆炎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男人倒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就只是这样温和的笑着。
陆炎往里面撇了几眼,发现只有门前的这名老师,便开口道。
“老高···”
“叫我班主任。”听到这个称呼中年男子顿时板起了脸,有些不悦的打断了陆炎的话。
“···班主任。”
“嗯。”被称作老高的老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露出了笑容,随后说道:“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进来吧。”
陆炎点了点头,一个侧步钻进了教师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看到这个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老高有些愣神,不过随后便在自己的桌子面前坐下,将一旁的陶瓷杯端起,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水,然而几分钟过去了,老高却没有开口说话的迹象。
“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陆炎动了动眉头,以为这是老师想要给自己施加心理压力,便开口单刀直入的说道。
“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嘛。”不过老高倒是一副异常淡定的姿态缓缓开口说道。
“我来算算啊,你最近逃学,不写作业,实验课见不到人影,考试交白卷,还在宿舍打群架,啊,这个事情因为不能全算你错就暂且按下不表,你看看你做的这一摊事情。”老高开始还是依旧温和的语气,不过越说他的语调也在上扬。
“你还是个学生的样子吗?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天火院,专门培养点燃者的地方,能够入学就已经说明你天赋异禀了,难道你就要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白浪费掉吗?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说是无法无天···唉,虽然我已经这么说过你很多次了。”老高不复刚才的温和,语气陡然严厉了起来,不过虽然老高想要对其严厉的批判一番,不过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说吧,下次考试怎么办?如果不及格的话后果你清楚吧?”老高有些乏力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自然,及格不就好了。”陆炎点了点头,对刚才的那一番说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问题是你能及格么···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愁死我了。”老高捏了捏额头,对陆炎这个问题学生表示毫无办法,陆炎软硬不吃,我行我素,这样扰乱风纪的恶劣学生都没有被退学只能说明上面真的看中了陆炎的潜力,不想放弃他。
而且回想到当初校长将陆炎送到这个班级那有些意味深长的眼光,也让老高不好对其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还有事情吗?”不过陆炎倒是完全无视了愁眉苦脸的老高,厚着脸皮的问着自己是否可以走了。
“我没事情了,不过不代表其他任课老师没事情,到时候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老高挥了挥手,示意陆炎赶快滚蛋。末了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你明天给我按时过来上课,明天有摸底的笔试测验,你必须给我参加,你说你能及格,那行,你明天就在试卷上证明给我看,知道了就走吧。”
“···嗯。”陆炎有些不情愿点了点头,回身拉开了门离开了办公室,动作格外的小心,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低着头的老高伸了个懒腰才发现陆炎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唉,校长怎么交给了我这么古怪的学生。”老高再次叹了一口气,感觉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样。
而离开办公室的陆炎径直离开了教学楼,直奔自己的宿舍而去。这间学校虽然大门看上去古风十足,内部还是相当现代化的,而且占地面积相当的广,每个学生在这里都能分到一个独栋小别墅,里面的设施也很齐全,陆炎身为一个保送生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宿舍的,不过分配的时候分在了离教学楼比较远的地方。
打开门,脱掉鞋子,洗了把脸,陆炎迅速的完成了这些动作,之后一屁股坐在了书桌的面前,看了看电脑屏幕前很久没有翻动过的日程表。陆炎虽然在表面上问题多多,但是真要做起事来还算得上是干净利落。迅速扫了一眼这一段时间学校的安排。而且既然今天答应了老高考试要及格,还是要知道具体的考试时间的。
不是为了复习,而是为了那天不会像往常一样跑去城市里,错过考试。
“近了···一不注意时间就过得这么快了啊。”陆炎盯着屏幕下意识的感慨道。天天出去逃学上网的陆炎早就模糊了自己的时间概念,除了能分辨出今天是星期几,其他的像是日期节日之类的一概不知。
虽然陆炎是总院长亲自保送进来的,没有入学检测那一套必须要走的程序,但是每一次的学级裁定大会是必须要参加的,而且必须要在各门测验之中拿到超过及格线的分数,否则就会马上退学。这个裁定大会每一个学年会有三次。而陆炎的第一次测试马上就要来临了。
还好这个测试和出勤率没有关系,否则陆炎早已大红灯笼高高挂了。
浏览完了行程表之后,陆炎又随便打开了几个网页,看了看世界上的新闻之类的,随后关上了自己的显示屏,将注意力放到了书桌旁的书架上,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不少大块头的书本,陆炎用手从书的目录上一路轻抚过去,接着从中抽出了自己的教科书,将其摊放在了桌面上。
“明天还要测验,及格···总之看一眼课本吧。”
这样想着,陆炎翻开了书的扉页,不过看了几页对于他来说几乎已经滚瓜烂熟的知识之后,陆炎就不耐烦的合上了课本,向后靠在了椅子的背上。不知名材料的靠垫让陆炎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窗外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到地平线之下了,不过这个时间点从窗户透过来的光束对于陆炎依旧有些刺眼,陆炎站起身将一旁的窗帘拉上,接着一把躺在了一旁的单人床上,闭上了眼睛,结束了这对于他来说无聊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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