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雾街的猫和灰色的眼

黑色笼罩下来,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灯光照射着所有人存在的地方,而只有一个昏暗的角落,那个平房区——阿腾所在的地方。

阿腾没头没脑地沿着那条狭窄的街道缓缓地走着。

这周围的房屋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和漆黑中伫立着,阿腾想要靠近一点仔细看看,却发现怎么都看不清,这周围像是被空气扭曲了一样模糊着。

每一个破旧的房屋都有一个同样破旧的院子被破旧的栅栏围着。里面似乎堆放着些什么样的杂物。阿腾透过那黑色的窗户,看见的却还是黑色,黑色的自己、黑色的房屋和黑色的夜。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阿腾骂道,“一点光都没有。”

“而且……什么都看不清啊!”阿腾揉了揉眼睛,可是眼前的景象还是一样模糊。似乎在对他说:“走开吧,这里不属于你。只有这里的人才能真正看清这里。”

阿腾的耐心在模糊的景物中一点点消耗着,就在他决定要掉头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阵细小微弱的声音,这声音发出之后便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

“当……当……当……当……”

这声音从街道的深处像洪水一样蹿涌而出逃窜至阿腾的身后的一片虚无中。

夜色完全黑了下来,街道完全沉寂了下来。

“谁!”阿腾叫喊道。却没有发出那样激荡回声。

“当……当……当……当……”

这微弱的声音不断的从街道的前面传过来,仿佛从阿腾脑中一穿而过。

在这死一样寂静的模糊街道中,这声音在阿腾脑中一阵一阵的回响形成了自己的回响。这一阵回响仿佛变成阿腾脑中的死亡之音。

“啊……”阿腾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努力抵抗着这声音带来的阵痛。

“是什么!”他愤怒的叫喊着,“出来!”

突然他看见,前面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对青色的眼睛。

那一对青色的眼睛,有着紧缩的瞳孔,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黑色的未知中紧紧盯着这个闯进来的陌生人。

“这是……”阿腾突然明白,“这是猫的眼睛……”

两双眼睛就这么剑拔弩张地对视着。

一滴冷汗从阿腾的脑门渗出,沿着鼻梁滑下,带来一丝的凉意。

渐渐地,阿腾看清了那双青色的眼睛周围大概的轮廓。

“是猫。”阿腾紧张的暗想着,“一只黑猫……”

这黑猫的身体和它背后黑色的夜融合在一起,形成了空间中混沌的一片黑色区域。

黑猫缓缓移动着尾巴,而眼睛依旧紧盯着阿腾,它以一种极其优雅的身姿缓慢地移动,似乎在试探阿腾的反应。

它轻轻抬起左前爪,在空中迟疑了一会儿,迈出了第一步。

爪子与沙地摩擦出“沙沙”声,短暂而强烈地刺激着阿腾的听觉神经。

突然那道青色的光不见了。那双眼睛凭空消失在黑暗中,那黑猫也在黑暗中遁形。

阿腾仿佛被摄了魂,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

“啪”得一声,背包掉落在地上。阿腾的眼神慢慢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成了灰色。

又是“啪”得一声,阿腾跪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黑夜像巨大的压榨机,绞碎了这个城市的希望,只留下一个昏死过去的冰冷身体。

阳光依旧在第二天准时出发,洒落在整个城市惺忪的睡眼上,轻巧的风拂过城市突兀的面容,麻雀吱吱喳喳喧闹着,惊醒了整个沉寂着的城市。

梁枫吹着口哨,把手插在兜里,准备去搭开往学校的公交车,清晨的温度微凉,微风习习,让他感到神清气爽。

口哨声飘着飘着,飘到了这一片寂静的平房区。

“啊!”一不小心,他突然被地上的什么绊倒,发出了一声尖叫,“什么东西!”

当他从地上爬起来,边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边咒骂着的时候,他发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一个人。

“哎!你醒一醒!”梁枫一拉这人的手臂使他翻过身来,便发现了面无人色的阿腾。

“你怎么了!你醒一醒啊!”梁枫叫喊道,拿出手机准备拨120。

“喂!120吗!我这有一个人昏倒了啊!这……这是……”梁枫抬头一看,旁边的路牌上残损的字体写着“迷雾街”,“啊!这是迷雾街!对!你们快点来!”

梁枫拿下背后的书包垫在阿腾的头下,突然发现阿腾瞪着眼睛看着他。

“啊!”梁枫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把阿腾往地上一甩。

突然他发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转头打算询问阿腾为什么在这。

“你……”他直视着阿腾的眼睛,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怎么样了……”

而阿腾并没有回答梁枫的问题,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梁枫看,一双眼睛失去了颜色,毫无表情的脸透出一种骇人的冷淡。

这种表情,给梁枫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像……”梁枫打了个颤,“死掉的人……”

然后,梁枫注意到了阿腾瞳孔的颜色。那是“灰色”。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辨认发现确实是灰色之后,他不禁心跳加快,感觉到一种奇怪的难受。

“你到底怎么了……你昨天没有回家吗……”他小心的打量着阿腾的脸色和那眼睛的颜色。

但是阿腾只是盯着他,就像豹一样的猫科动物紧盯着猎物。

就在这段时间,在梁枫没有注意的时候,从迷雾街的四面八方涌出一阵阵浓雾,堵住了街口,降临在这一条街上所有的房屋之上。

一阵恐惧的冰冷感穿梭在这个胆小的人身体中。

当他发现浓雾已经紧紧围绕着他,甚至连他面前阿腾的脸都开始难以辨认。他害怕的靠在一旁的墙上,眼神无助的在浓雾中来回搜寻着一丝投射过来的光芒。

“走……”躺在地上的阿腾突然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啊?”梁枫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不敢想象这个声音是从这样一个身体中发出的。

“走……离开……这……”挣扎的声音从阿腾干枯的嘴唇中传了出来,好像从一万米深的古井中传出来的一般。

梁枫此时,心理即将到达承受的极限。

迷雾越来越浓,梁枫已经完全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而救护车也依旧没有到达。

时间好像无限的延长,画面好像永远定格在这一个恐怖时刻。

梁枫眼前一黑,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迷雾街的口哨声飘来飘去,最终停在死寂中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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