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双眼，乌青的脸色，平日里总是上翘的唇角此时平平的挂在脸上，曲洛洛才发现，齐修远不笑的时候，也是有气势的紧。
曲洛洛的双腿发软，已经是站立不住的姿势了，唇瓣颤抖着，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他……？”
只是话到嘴边，那个死字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你们，你们。”
曲洛洛想哭诉，想大叫，想叫着这没人性的学校，想唾骂时斯，但话没说出，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不知道是伤痛，还是怕自己也会落下如此结局。
时斯垂头，他眼中的曲洛洛，脸色似红似白，无数激荡的情绪萦绕在她身边，而喷发的目标，正是他自己。
时斯默然不语，竟是自己穿上了做标本的大白褂，掀开白布后就望着托盘，就像是在研究那个工具更趁手些。
“你，你要做什么！”
齐修远的死她来不及挽回，她怎么能允许别人动他的身体。
曲洛洛咧斜着去扯时斯的袖口，饶是时斯一米九几的身材，也被她悲愤之下的力气扯得后退了几步。
时斯的黑瞳盯着曲洛洛，但曲洛洛这次却是不怕了，她发丝凌乱，一双麋鹿般的眼睛狠狠的望了回去。
“别动他。”口腔一阵的甜腥，曲洛洛才反应过来她方才使力竟然咬破了自己的唇角。
时斯也是动了真气，将手中的刀子扔回盘子，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空荡的室内，福尔马林的味道若有似无的传来，曲洛洛瘫坐在地上，坐了半晌，才慢慢撑着身子站起来。
最起码，要给齐修远一个体面的离去。
她想着，伸手想要替他再盖上白布，手指无意间蹭到了齐修远的脸颊，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眼角的泪珠又划下一串。
只是……
曲洛洛不敢相信的撵动指尖，搓了搓，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好像，不太对？
水龙头打开着，水柱击打在水槽上，水花四射。
时斯的手就举在手龙头的旁边，确是半点水都没接着，看瞧着就是晃神了。
直到他听到内侧传来门扇合上的声音，才找回了神志，慢条斯理的洗起手来。
“老板……”
曲洛洛眼眶还是红的，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伤痛和愤怒，反而有些讪讪的。
“老板~”曲洛洛又叫了一声，手指摸了摸鼻子，不知怎么开口。
洗好了手的时斯正要擦手，眼尖的曲洛洛就凑了过来，举着纸巾朝上，等着时斯临幸。
时斯低睨她一眼，无意和她玩赌气装看不见的游戏，接过了纸擦拭起来。
“老板扔这。”曲洛洛又举着垃圾桶过来，时斯终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哼声。
曲洛洛心中才算出了口气，肯搭理她就是还有希望。
毕竟现在齐修远生死未卜，时斯这个大腿现在还是不能放弃的。
至于标本室里的那个。
曲洛洛心中大喊，搞一个仿真人偶来耍她很有意思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时斯在曲洛洛这里，已经被打上了变态的标签。
反正这学校里没一个正常人就对了。
不对！
齐修远是个例外。
不知为何，曲洛洛只要想到齐修远，就会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
所以作为能量补充剂的齐修远，绝对不能有事！
“老板，之前您答应我的事。”
时斯踱步到了卡座之中，“标本做好了？”
“老板，那就是仿真人偶啊……”曲洛洛摇着尾巴讨好，“别整我了，老板，帮帮忙吧。”
时斯默然。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准备人偶给曲洛洛。
只是当曲洛洛深陷险境时，对齐修远无条件的信任，还有齐修远坚信她们并不一样的话语，让时斯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产生了诡异的反感。
“你走吧。”
时斯突然觉得厌烦。
他们建立这所学校的目的，只有一个。
既然现在出现了背叛者，那按照法律，当然应该处罚。
可如果求情的是唯一不需要遵守他们的法律的呢。
清醒如时斯，第一次也产生了头脑大乱的想法。
“可是老板……”曲洛洛还想坚持一下。
“走！”时斯的话语带出了情绪，曲洛洛明白在坚持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只能退到了咖啡厅的大门。
感应门无声的开启，门外的阳光再就被夜色取代。
晚间的风更凉，吹得曲洛洛裹紧了外衣。
商业街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夺目的大灯，照射的连温度都提高了不少。
关裁拿着算盘清算着一天的收入。
“呸，这帮穷小子。”算了半天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钱，颇觉无趣的他站了起来，对着门外的霓虹负手而立。
当初他承载着整个帝国的经济，如今却在一条街上骗那个小丫头的钱。
关裁不知不觉笑了出声，余光一瞥，桌面上放着一个吃剩的果核，过度氧化让果核都镀上了一层陈旧的锈色，不知为何没有被人丢弃。
“关裁！”
一阵风打破了这温柔的陈旧，蒋义推开门带进了深秋的寒风，“齐修远到底怎么回事。”
“他根本就没有说！”蒋义愤愤的出拳，“你们不能这样对他！”
关裁拢了拢被风弄乱的发，手掌一挥，将果核带进了抽屉。
忙完了手头的一切，他才回答，“他想说了。”
“这是文字狱！没说出口就不算！”
蒋义双拳落在桌面上，“我们都是一起回来的，你们当真这么狠心？”
“既然你都说了……那我问你，”关裁将算盘拨弄的脆响，“我们回来时立下的誓言是什么。”
蒋义语塞。
但他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反正绝对不行，齐修远不能死！”
“怎么就不行了呢。”关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当初也就没见你和齐修远的关系有多好，现在怎么就变成生死兄弟了。”
“我……”蒋义脑子中闪过曲洛洛的脸。
“这与你无关，”蒋义生硬的拒绝，“我要买消息，齐修远现在到底被校办关在哪。”
“能卖能卖。”
关裁将算盘一推，“我这里，什么你都买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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