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说走就走,简休简宁哪里拦得住。
简休看看手里的海棠花,又看看已经飞远了的凌风,与简宁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凌风行事向来我行我素,他们二人哪里拦得住,自己若去追赶,脚力不行,也追不上,现在,也只得拿着海棠花先回青莲教了。
两人极速赶回青莲教,直接来到清圆的房中,将裹着素素的海棠花交到清圆道长手中,并将之前的情况略略说与清圆。
清圆听了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会儿道:“去把冥离叫来。”
简休迟疑了一下,“大师兄?师父确定要叫师兄出来?”
清圆点点头,双目微闭,“叫他出来吧。”
“可,大师兄不是在闭关吗?”
“去叫他出来!”清圆再次强调。
简休简宁只得抱拳领命,“是,师父。”说着退出了行云阁。
清圆看看手里的海棠花,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许久,长出一口气,起身将那海棠花插进了净瓶中,最后回到蒲团之上,只管打坐。
胡妖大一边烤着火,一边添柴,突然发现凌风的眼神不对,侧头问道:“你在看我?”
凌风急忙别过头去,还好夜色深沉,看不清她红透的脸,月影映在深涧当中,还有点点繁星闪着银光,凌风深吸一口气,缓缓心神,转向胡妖大,“你身上的伤,好了?”
胡妖大站起身,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过了每月十五子时,我便会重生一次,虽然法力低微,但现在还死不了。”
“原来如此…”凌风这才明白。
胡妖大看看凌风,“这羽花与一年前相比功力大涨,看样子你不是她的对手。”
凌风一瞪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是她的对手?”
“一年前她被你打的落荒而逃,如今你与她对决已经吃力,刚刚若不是我出手相救……”
“等下,你说什么?”胡妖大话还没说完,就被凌风打断,凌风满脸疑惑的看着胡妖大,“一年前?你怎么知道我一年前打伤过那羽花?”
胡妖大突然闭嘴,不说话了,知道自己一时没注意,说漏了嘴,看着凌风,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凌风一直盯着胡妖大,这会儿也顾不得他没穿上衣之事,心中极力回想一年前自己捉拿羽花的情景,当时的羽花化作人形,以花葵艺伎的身份,隐藏在洛阳城百花楼内,每月会吸取一位男子的阳气,以维持妖身,随着死者的增加,这件事终于传了出去。
凌风就是得到这个消息,才潜入百花楼,捉拿羽花。只是她不知道,当日在羽花房中,险些被羽花吸干阳气的,正是这个难得下山一次的半妖胡妖大。
凌风看着一脸难色的胡妖大,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来......
一年前,农历十五,正逢月圆,胡妖大失去妖力,成为与常人无异的普通男子,当日,胡妖大被乐老二和黑老三两个诓着下了山,去了洛阳城,一起逛花街。
黑老三最了解洛阳城的花街柳巷,走在最前面,一双眼睛左顾右看,嘴里不断唠叨着这家的姑娘歌唱的好,那家的姑娘舞跳的美,还有哪家的酒最好,胡妖大和乐老二走在后面,听得有些不耐烦,因为这黑狗子说了这家好那家好,就是不说到底要去哪家。胡妖大自然也是来过人间的,只不过他不常来,因为青莲教的风头太盛,他本就是只半妖,法力有限,一直混迹在玄鹰寨,功夫倒是时常练习,但毕竟与人交手的机会不多。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胡妖大每次下山多选月圆,感受下人间的花花绿绿就好,若真要融入这江湖世界,他是不想的。
黑老三带着二人左走右走,终于到了一处,门前大红的灯笼挂了一排,三四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正笑脸盈盈的站在门外招呼着,门头上的匾额上写着恶俗的三个大字“百花园”,黑老三看了眼嘴里道:“就这里了。”说着一转身带着二人进了大门,园内吹拉弹唱灯火通明,果然百花齐放热闹得很。见这三人进园,马上有几个姑娘迎了上来,黑老三看了看对那几个姑娘道:“给我们老大找个好位置。”
“好说好说,”一个穿轻纱粉裙的姑娘声音甜美,一脸灿烂的引着几人到一处坐下,胡妖大跟着人群走去,身旁早有位姑娘傍在侧,胡妖大转头看了眼那姑娘,虽算不得美人,却是看的顺眼,眼睛不大,但笑起来弯弯的,还有那么几分讨喜,胡妖大问她:“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笑笑,“我叫萍儿,嘻嘻。”说完还不忘送上一个笑容。
胡妖大见那萍儿可爱,竟也笑笑,随后凑到她耳边问道:“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是谁?”
萍儿听了仰起头想了想,“当然是羽花姐,”随即侧起头来看着胡妖大,“大人觉得萍儿不漂亮吗?”萍儿那一双大眼睛忽闪的看着胡妖大。
胡妖大看着这萍儿,心想这小丫头张的普普通通,说起话来嘴上却不饶人,实没想到这萍儿会这般问自己,先是一愣,赶忙道:“漂亮,萍儿姑娘也漂亮。”
“可大人还是觉得萍儿没有羽花姐漂亮。”萍儿晃动着身子斜眼看着胡妖大。
胡妖大一本正经,“我还没见过你说的什么羽花,等见到了再说。”
“羽花姐一会儿有歌舞。”萍儿答道。
几人说着已经被引到一处雅座,有姑娘招呼着茶童端上酒菜,胡妖大几人纷纷落座,屁股还没坐稳,只听一阵擂鼓震动,伴着咚咚咚咚的响声,所有人目光汇聚到园内中央多戏台上,瞬间院内所有灯火一齐熄灭,只剩下那台子顶端几簇烛火闪烁,有几个院里的大茶壶从人群中穿出来,将戏台四周的烛火点燃,这戏台上下都亮起,四周皆是黑压压一片,戏台好似一处光球,成了目光聚集的中心,一片惊呼声后所有人凝神屏息,与刚刚的嘈杂一片形成鲜明的对比。突然,鼓声再起,打破短暂的宁静,接着是琴声,抑扬顿挫间隐约听见一个声音清唱道:
风雨凄凄,
鸡鸣唧唧,
既见君子,
与胡不夷!
风雨潇潇,
鸡鸣姣姣,
既见君子,
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
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
云胡不喜!
这声音不大,却恰好园内每个人都听得到,这声音不算甜美却带着一丝忧伤,又恰似流水潺潺,轻纱拂面,让人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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