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在门前久久不愿离开，看着平日里照顾有加的几只老鼠现在横尸门口，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妖怪会找上门来。更没想过自己的身边会发生命案。
我晃了晃神，肩膀突然被人猛的一拍。
我一转过头，就发现毕清脸上的神情变了，那是一种愤怒，眼睛里藏着愤怒及悲哀。我知道毕清于我对几只灵鼠的感情不同。那是一种来源于种族的亲疏。
“谁干的？”毕清咆哮着，嘶吼着，他的身上燃起愤怒的火焰，我看着毕清张狂的样子，他的情绪无法遏制的在滋长。
毕清拼命地摇晃着我的肩膀，摇的我脑袋疼，我打掉了他的胳膊，吼了一句，“老子不知道。”
他瞬间如泄了气的气球，身上的火焰慢慢消散，一身衣服都被烧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烧焦味。
“滚一边去，把衣服换了。等会咱们找个地，把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埋了。”我不是不懂毕清的愤怒，可我在见到这几只老鼠躺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就开始慌了。
敢如此对待白家药局的妖，真的是第一个。一个未知站在暗处的敌人，我不敢赌。人最怕的不是眼前的，而是身后的，看不见的，未知的恐惧。
整日的惶恐，连家里的气氛都开始变的阴沉，毕清不愿看我任何一眼。我知道，如果不是我，那几只都快能化形的妖怪不会就此死去。
连续几日药局没有收到任何买卖，妖的没有，人的也没有，平日里还有几个客人买买明面上的中草药，这几日出奇的诡异。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我透过猫眼看见一姑娘，没错就是人类，还是一长得漂亮的人类姑娘。
“毕清，有人来了。”这是几天以来我对毕清说的第一句话。
毕清瞪了我一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
看着家里如此干净，我把门打开，一位穿着简单的长发姑娘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当我以为她只是一名普通人而已的时候，她出示了一张证件——人民警察证。
“您好，我叫苏曼雯，人民警察一名。”苏曼雯伸出手示意握手，我无视了她，虽然我喜欢漂亮姑娘，但是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姑娘我着实没什么感觉。
“请进吧！”我带她进入客厅，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友善，怎么说呢，有一些贪婪和好奇。这种眼神打量在我身上，让我有被窥窃的感觉。
当苏曼雯坐在沙发上在看见毕清的时候，眼睛雪亮，有些兴奋。我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姑娘不简单。
毕清则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句，“姐姐好，你长得好漂亮啊！”那乖巧的模样都不像一只妖。瞬间把眼前冷冰冰的苏曼雯哄开了花，甜甜一笑，羞红了脸。
毕清呆愣着看着害羞的苏曼雯，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气氛一瞬间尴尬开来。
我故意咳嗽了几声试图打破尴尬，“咳咳——，请问苏警官你今日登门造访，肯定不是为了在我家蹭几口茶喝吧？”
苏曼雯这才回过神来，我给她递了杯茶，这正逢夏季，一杯凉茶入喉好解暑气。苏曼雯接过茶放在一旁，一双大眼继续打量着我。
“白先生，想必你也是知道第九区的吧？”苏曼雯挑着眉期待着我的回答。我垂着眼沉思着，这姑娘能知道“第九区”就说明不简单，好像证件下方也有标准是灵异协警，不过只有特殊的人才能看见。
“第九区”从来就不缺乏能人异士，他们属于中国专属的灵异专案组，拥有着最权威最多的妖怪资料。这个世界拥有着太多无法用科学探索的秘密，古老的风水，阴阳，佛家，道教，都在这些秘密里占据一席神秘色彩。
在沉思许久以后，我终于开了口，“第九区又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
苏曼雯似乎就是等着我说这句话，她的眸子里藏着不一样的野心，如猎豹等我一跃而出，“第九区或许与你无关。”话音顿了顿，“可我有事请你帮忙。”
“我不过是一介小市民，帮不到什么忙，毕清，送客。”从苏曼雯出示证件开始，我就有不好的预感，警察登门能有什么好事，不是抓犯人就是审问，明目张胆的来更没什么好事。“第九区”想要调查的事情，不是我能插手干预的。
苏曼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她站起来，朝我鞠了一大躬。我和毕清都被眼前这个小姑娘给吓了一跳，这么大礼我还真受不起。
“不好意思，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帮不上忙。”苏曼雯听完我这句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白夜，药局当家掌柜，身边更有一只神兽毕方存在。”
我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曼雯，“想不到啊，第九区的人对我这么了解。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类。真的帮不上忙。”
“你能眼睁睁看着人类被妖怪残害吗？”苏曼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一沉，我看了一眼毕清，又想起前几日倒在门外的灵鼠们，看着同类被杀害，就算是陌生人也会动容，何况多年相伴的伙伴。我压抑的情绪一直萦绕着心头，连续几日我都不敢看毕清的眼睛，毕清的沉默比愤怒让我更难释怀。
“这种灵异案件不应该你们第九区处理吗？我真的帮不上忙。”苏曼雯看着我略微松了口，脸上瞬间松了一口气。她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当我看见照片的时候，我震惊了。
几具青春少女的尸体脏乱地躺在地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无痛苦的，可是她们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淤痕，布满全身，身上的衣服早已衣不蔽体。不仅如此，她们的嘴唇泛着乌黑，明显是中毒的迹象。我早已不忍心看下去，因为每个少女都明显有被侵犯的痕迹。
“你还要拒绝我吗？”苏曼雯看着我沉默的表情，甚至于冷漠的表情，一张娇俏的脸浮起一丝愤怒。她又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甩在我脸上，“如果你看完以后，还要拒绝我，你真不配做药局的当家掌柜。”
我拿起一张张照片，每个少女身体的不同部位都有两个血洞，绿豆大小，呈黑色。没有任何血液流出的痕迹。我知道那是妖咬的，还是一只道行极深的妖。在面对一个个美丽青春的少女没有激起自己残暴的妖性，这需要一定的灵智和道行。这世界究竟藏着多少妖怪我不知道，可是眼前这只妖怪明显不是我能应付的。连第九区都解决不了，更何况我。
“对不起，我帮不上忙。”我还是拒绝了苏曼雯，活着永远比面对无知的死亡要聪慧许多。
苏曼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把所有照片从我手里拿走，放进包里。她的眼睛里透着嘲讽不屑更多的是鄙视和失望，而我只能抱歉。我看着她拎着自己的包夺门而出。
“砰——”门被锁了。
留下错愕的我和毕清，毕清则斜着嘴角嘲讽了一句，“你还是真是冷血。”然后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
我怒骂回了一句，“你懂个屁！你他妈的什么时候见过妖怪真正的挑衅过药局？你知不知道他要的是你的命啊，你想想你毕方是什么妖怪，谁敢盯上你？只有比你更强大的妖怪才会这么肆无忌惮，这么猖狂。你还骂老子冷血，你他妈的出事了，我怎么办？”从六年前起，这只妖怪就是我最后的亲人。我不会再给自己第二次失去亲人的机会。而这几日压抑的愤怒脱口而出，像一把烈火焚尽所有的愧疚。
久久未传来毕清的回应，整间房间安静地能听见呼吸声。
我一个人跌坐在沙发上，深呼吸着。那几张照片给我带来的是震撼，就像几日前我站在门口看见的一样震撼。我忽然能体会毕清当时的愤怒，是我估计直接冲出家门找那个妖怪拼上个你死我活。
“吱吱呀呀——”门开了，我看着毕清从房间走出来，一双眼睛红似兔子，阴沉着脸，我看着毕清，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滋味，愧疚难过各参半。
毕清站在我面前，我抬头看着他，毕清清澈的眸子里闪着光，他说：“白夜，去帮忙吧，那也是你的同类。不用顾及我。”
我看着毕清更加难过，那种无力爬上心头，我连自己的亲人都无法保护。说话都有些哽咽，“她真正想要的人是你，你也确定？”
毕清轻声“嗯”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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