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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与二伯打起来了。
是在这个星期六的下午。
我正在看着电视，做自己的。
就听见楼下有些响声来。
初时我没有在意。
响声而已。
我家每天多得是。
可这响声开时是一阵的。
后来便一阵一阵的愈来愈响。
我依稀听出来是父亲的声音。
管他的。
我实在没有什么余下来的心思下楼去看看。
但我越看电视，越不是感觉了。
那声音越来越大了。
伴随着男人的沉厚声线在吵闹着。
语速很快。
我疑心是出了什么事情，忙要下楼去看看。
毕竟是父亲的事。
我下了楼去，就见到门院前一排的大桌子，然后就十几个大人正站着。
这些面孔我都是认识的。
有我三舅舅，还有姑妈姨妈的。
我朝着前面又望了望。
父亲的身影。
有一个人正拦着父亲，我看了看与父亲相对的地方。
也有一个人。
那是我二伯。
大舅拦着父亲，二舅拦着二伯。
他们俩都嘴里说些话。
我听不懂，是方言。
但我想既然说的这么快，又这么响。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父亲与二伯的距离一步步拉近，又被大舅和二舅一步步拉开。
我对这场景就看着。
也忘了再上去。
母亲朝我这里看了一眼，过来拉了我一把道：“你怎么下来了？还不快上去！”
我问母亲：“怎么了。”
母亲说：“小孩子管这么多干嘛，别看了，快上去！”
我几乎是被母亲一步步撵上去的。
架不过她，我只好乖乖听了话，不管这事情。
但我还是很好奇。
毕竟他们不是小孩打架，是大人打架。
而且还是亲兄弟。
我还没有见过，兄弟打架的。
所以很想去看看。
但也只能看着电视，用遥控把电视机声音提大些来。
用来掩盖楼下的吵闹声。
可电视越看越不是滋味，甚有些在心里对这些大人“恨”了一狠。
多大的年纪了，还打架呢。
偏偏还挑在今天这日子。
今天可是周六周日。
我要看电视休息，哪里有时间关照你们大人打架？
真是无理取闹。
比我们还不讲理的。
我们打架那还约个时间地点的。
他们想打就打。
不愧是大人。
厉害。
那我怎么办呢？
那就这么办呗。
随便跳个台，看点喜羊羊什么的不就得了。
看了一会的电视。
我也忘了是多少时间了。
一小时？还是半小时。
楼下的吵闹声渐渐平息了。
我忙下楼去。
只见父亲身体都有些抖起来，那双厚实的手也不复以往的平静。
脸红脖子粗的。
就像是去了附近的工地施工了一般的累。
我瞧了父亲一眼。
父亲也看了看我道：“作业写了吗？”
我说：“写了。”
父亲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又含着一点生气道：“那去楼上带着，今天别出去乱跑了。”
我应了一声，也就上去了。
此时我恨不得跑下去问个明白。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打架？
兄弟打架？
兄弟为什么打架？
这问题就像茶壶里的水一样。
快要倒出来，却被父亲几句话的茶盖，憋了回去。
这让我没法忍受。
父亲久久没有上来。
母亲上来了，不过整理衣服。
我问：“妈，怎么回事？”
母亲说：“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了，去。”
我受不了。
小孩子怎么了？
我也想知道。
但见了母亲也不愿意说，我也问不出来。
那就这样吧。
憋死我得了。
我就看着电视，一直看到晚上吃饭。
我下楼去。
父亲并没有在饭桌上，而是在中央的那张大木桌旁坐着。
抽烟。
地下都是烟灰和烟屁股。
我没有去数多少根。
但直觉告诉我。
很多。
父亲瞅了我一眼，说道：“下来了？吃饭吧。”
我一句话也没说，就坐着，吃好自己的饭。
父亲就在旁边的桌子那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就抽着自己的烟。
在往常，吃饭的时候，若是父亲抽着烟，我和姐姐都是要逼他把烟头扔了才行的。
但这次，我和姐姐都没说话。
我吃得很快，放好了碗筷就要上楼去。
趁着这上去的几步路的时间，我瞥了瞥父亲。
他看着门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天已经黑下来了。
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又好像有几分风景。
家里东西被外边的人砸的稀巴烂的时候，我也不曾见父亲有这样的。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很想知道。
可是又不敢去问。
但我看着父亲的脸，他的腰。
我忽然觉得父亲好像老了。
书本上常说。
人的衰老，是经过时间，一年一年下去就老了。
我想它说错了。
人是一瞬间就变老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也没有问父亲是因为什么事情。
这一整天，都没有。
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也想。
可是我越提，可能就越会让父亲再生气。
或是我越提。
父亲他就越不想提。
算了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事我不做。
谁爱做，谁做去。
周六周日就这样过去了。
星期一，我到了学校。
这一天还是那样的平凡。
上课，学习。
日出而学，日落而放。
这就是生活吧。
这次轮到我值周。
小强和黄封他们都在等我。
就在走廊逛一逛。
我扫一会的时候，他们俩就会进来取笑我道：“好了没哦！白一包！慢的要死！”
我也就笑笑和他们说说。
所以这扫地就扫的不是很快。
不过别的同学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是扫地这种事情。
迟早要扫好的。
我看了看天，已经有些沉下来了。
加紧了时间扫。
终于是扫完了。
我和这两个家伙一起下楼去。
这两个家伙还是那样说说笑笑。
小强忽然道：“白一包，你看右边。”
我向右边看去。
“没有啊。”
黄封道：“笨！看天上右边！”
我抬头向右看去。
一寸金晖向我扫来。
很美。
小强和黄封笑道：“很好看诶！”
我也笑了笑。
看着天上的云，和太阳。
就像一出戏。
我望着有些发呆。
小强和黄封道：“走啦！别发呆了！”
我追上去，对他俩道：“你说。”
“我们三个迟早也会变得吧。”
小强和黄封听了，都愣了一愣。
黄封笑道：“你忽然又想到什么好笑的了？”
接着就又是结伴而行了。
我真是笨。
这种回家的时候，说这种话。
蠢爆了。
快要分道而行的时候。
小强忽然对我说了一句：“我们仨一起看过的风景，不会变的。”
黄封笑道：“就是就是！”
我回家了。
吃饭睡觉。
望着天花板。
我笑了。
这果然是两个笨蛋啊。
哪里有风景不变的。
哪里会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