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 自远方来的旅人

  • 作者: 孤喵
  • 更新时间:2016-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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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黄昏的最后一缕余辉从大地散去,天空如覆黑幕,只剩零零散散的繁星点缀其中。原本就人烟稀少的森林此时更加显得神秘起来,就算老猎人伯尔自恃是这一片林子的常客,可现在也不得不加快脚步向村庄赶去。

虽早已年过五十,但伯尔的生活却一如二十年前那样不修边幅,家里乱乱糟糟连带着他人看起来也乱乱糟糟,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原因,伯尔至今仍然是一个人生活。村里的女孩们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他,对于他的邋遢十分讨厌,不过伯尔本人倒是不在意这一点。

有句话怎么说呢,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那这世界还有什么会让他害怕的?

而伯尔就是这一类人,拥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或许曾经有过辉煌的一面,但此时早都已成为幻影。就像很久以前那面飘扬在阿尔兰卡、那比斯、艾拉泽亚各地的烽图血旗一样,在名为帝国的庞然大物倒地之时,于烈焰中熊熊燃烧,最终化为了灰烬。

伯尔亦是如此,胸腔中炙热跳动的心已经随着那面烽图血旗烧成了灰烬。关于烽图铁旅的一切,曾经的荣耀,如今已然成为了蒙尘的过往。

茂密蔽天的树林遮挡住了月光,伯尔沿着来时做下标记的道路返回,过了很久很久,眼前枯燥的黑暗与树木才变得稀疏起来,朦胧间有一缕两缕的月光洒落在地。

他心中暗自长吁一口气,嘴上却骂骂咧咧:“这片该死的林子,都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还是这么吓人。”

直到拨开最后一簇灌木丛,伯尔才确实放下心来,抓起腰间那所剩不多的水袋,仰头痛饮,直到见底才罢休。抬手擦了擦嘴角,仰头微眯着双眼享受凉爽的晚风从脸上拂过。

他的目光随风飘向远处,掠过月光撒下的银芒,占据他全部视野的是艾拉泽亚最大的城市,巨木城。

黑暗中莹莹的灯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闪烁,天空亦是繁星点点,在伯尔的眼中,世界的中庭仿佛横陈着一面巨大的镜子,而星空与大地相互辉映。

艾拉泽亚,在帝国倾倒以前一直被称为森林女神眷顾之地。这里有着全帝国最广袤的林地,也是全帝国最神秘的地方,就连曾经帝国最锋利的剑——烽图铁旅也不曾将它彻底开拓,直到最终,暴君耗尽财力也不过是开辟出了一条通往东方国度的官道,好让他的剑去横扫东方诸国,只不过那些蒙受战争火焰的都是些边邑小国罢了。

而这亦是一切灾难的起始。

紧临东方的艾拉泽亚成为了烽图王朝向东开拓疆土的跳板,大批的骑士奔赴远方,为帝国的暴君不断征战。帝国版图扩大的同时也掏空了国库,烽图铁旅所攻占的地方大多是挟夹于东西之间的小国,贫瘠之至甚至不如寒冷的北地,战争的收益入不敷出,如此一来,接踵而来的自然便是繁重的赋税。

赋税犹如一座大山不偏不倚的压在了帝国子民的身上,暴君之名由此传遍整个西大陆,连那著名的骑士之国也被暴君这样的行径所惹怒。

亡国之歌正是始于此时奏响,当帝国将自己最强的剑挥出之时,已然无法防御来自后背的冷箭。

伯尔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往事,现在的他有新的身份,一位普通的邋遢猎人,而并不是那位威风凛凛的烽图铁旅骑士长。况且就这样一个人孤独的活下去似乎也不错吧?身为剑的心与做为鞘的身体早已老去,时至暮年的自己已经提不起复仇的热血了。每天夜晚归来,坐在路边喝着酒,朝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们吹口哨,然后引来一片白眼的生活似乎也不赖。

他抬起头,看着悬在空中的半月。心想那些老朋友要是活着大概也都是这么觉得吧?毕竟已经老了、累了,就算暴君还在世也不能强迫一群老不死去帮他打战不是么。

伯尔心里胡乱的想着,不过他或许也真的老了,以至于会放下警惕,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异样。远处的黑暗中,有一抹模糊的人形轮廓,仿佛与四周融为一体,悄无声息。

“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可你还是没变。”伯尔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像是对着多年老友那样感叹。

他想起自己曾经坐在荒原的大地上,与查尔、翰林纳那几个家伙抬头仰望到的月亮,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丝毫没有改变。

心里对自己说是放下了,可实际上伯尔还是会偶尔的回想起过去那些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日子。他们到过东方,也见识过东方女人的美丽,曾经豪言壮语相约老了就退伍一起去那里,娶个漂亮的女人,买块地和房子,就算不打仗了,还是可以当兄弟,当邻居。

可是现在,一切都化为了泡影,烽图铁旅还未从异国凯旋,后方就传来了帝国沦陷的噩耗,后路被切断,前方又是东方的王者——大湛王朝派来的十五万大军,进退两难的烽图铁旅死伤无数,十不存一。

“真好啊,过了这么多年才发现原来还是有不变的东西,远离尘世,不受侵扰,世界怎么变化,你还是那么的美丽……那么……”他的声音逐渐飘渺,鼻尖微酸,浊泪在眶中酝酿。

“您是指凄凉么?在群星中的孤月,那么格格不入。”

突兀间,有人的声音响起接下了伯尔的话,那声音像是游魂鬼魅,空灵而又带着一丝感伤。

“谁!”

那一瞬间,伯尔犹如惊弓之鸟,好比一潭静水落入石子,激起层层涟漪那样,先前涌上来的悲伤一扫而空,只剩满背冷汗。他本能的转身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防御架势,右手已然覆上腰间的佩剑。

他总以为自己的锋芒早已收归入鞘,可却未曾发觉,即便是收归入鞘,刀也依然锋利,一如现在。

阴暗的树荫下只有模糊的轮廓,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一道人影,从那声音听来,再结合细瘦的轮廓,伯尔猜想那应当是位身材娇小的女性。

不过对方是位女性这一点可不会让伯尔稍微松口气或者掉以轻心什么的,虽然他总喜欢轻浮地对着村里年轻女孩吹口哨,但不代表他真的成了一个老流氓。

毕竟,血液里还是流淌着身为军人的鲜血。

曾经为烽图铁旅一员,军旅多年,伯尔自认为警觉性应当很强,当初在阿尔兰卡的王立军事学院时自己还是侦查科的优等生,参加烽图铁旅之初也是充当着斥候的职务。如此专精于侦查一途的他,却在对方开口前毫无察觉,无法在一时之间知道究竟是自己老了还是一些其他的什么原因。

即便是一直对鬼灵一类怪谈嗤之以鼻的他,也不禁开始往坏处想了。

伯尔在小时候听过老人们常挂嘴边的这么一个传说:“森林中的女妖总会在人毫无察觉的之时于背后唱起死亡的葬歌,除此之外,你永远也听不到她们脚步声,她们就像没有脚的幽灵游荡在人烟罕至的森林里。”

眼前的来人切实的符合老人传说中所描述的一切,悄无声息而又诡异莫测。

“一个旅人。”然而,与伯尔所猜想的南辕北辙,出乎意料的,远处的阴影竟然轻声回答了伯尔。

“旅人?”伯尔愣了一瞬:“头一次在这里遇到旅人,大概来艾拉泽亚的迷失森林旅行的你是第一个吧?”

“迷失森林吗……”黑影低声呢喃,而后抬头望着月亮:“原来如此,艾拉泽亚的迷失森林,难怪无法辨别方向,连罗盘也失去了作用。”

伯尔看见远处的黑影仰起头凝视夜空,黑暗中空洞的兜帽下露出了白皙精致的下巴。

“你迷路了?”伯尔问。

“我想应该是的。”对方回答,话语中带些许为难,却又不乏感叹:“艾拉泽亚真是个神秘的地方,无愧于森林女神眷顾之地这个称谓。”

伯尔耸耸肩,“当然,否则为什么叫迷失森林呢?除了那些游荡的野兽,人是无法在这里找到方向的,就连定向针也会失去作用。”

“那真让人苦恼。”黑影不置可否。

“看来找不到方向让你感到为难。”

“恩,或许说是无能为力更合适点。我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问题……”黑影的声音有些迟疑,“我以为这趟旅途只有在遇到那个人后才会有些许棘手,看来是我错了。”

“或许我能带你离开这里,不过——”伯尔话锋一转:“能否摘下兜帽,让我见见你的样子?”

“这是必要的要求么?”

“夜晚的森林里有太多吓人的东西,老人们总喜欢拿这些故事来吓唬孩子。”伯尔耸耸肩:“我曾经也是个孩子,也听着这些故事长大,虽然我不觉得女妖们会这么和我说话,但总得让自己安心吧?毕竟连脸都不敢露的人,我怎么可能放心让她跟着自己呢。”

“您真是个有趣的人。”

黑影如此做出了评价,但与说出的话所相反的,黑影并没有任何的笑声。这让伯尔有些毛骨悚然,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看着对方。

“从您的一举一动里不难看出是位身经百战的战士,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您就做出了能让剑最快出鞘的准备不是么?”黑影似乎没有察觉到伯尔的紧张,依旧是自顾自的说着:“这种姿态我曾经在出云的将军们身上看过,第一次见到他们时也是这样的场景。这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有的反应,我说对么?这样的人应当无所畏惧才是,又怎么会惧怕区区女妖呢。”

伯尔没有搭话,只是充当着倾听者。他觉得对方话中提到的出云,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却记不得了。

“那么能请您为我带路么?猎人先生。”

黑影接受了伯尔的要求,她轻轻拉下了自己的兜帽,皎洁的月光刹时在她脸上镀上了一层银芒。女孩精致的脸蛋仿佛神造之物,白皙的肌肤因月光而散发着象牙般的光泽,漆黑的长发如瀑布披肩而泄直至脚踝。

伯尔讶异于女孩的美丽,如同殿堂陈列的无价艺术品那样令人向往。对于对方无理的注视,女孩只是微微欠身表示礼貌。

“你说你来自东方的出云国?”

伯尔走在前面,神秘的女孩跟在她身后五步远的地方,清冷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是的。”女孩回答。

“它是在辉煌海岸以东的地方吗?我曾经也去过东方,但并没有去过辉煌海岸以东的地方,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真是让人好奇啊。”伯尔笑了笑,忽然又变成了那个邋遢的老猎人:“那儿的女孩是不是都像你这么漂亮?”

女孩被伯尔忽然脱口而出的轻佻话弄得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着痕迹的回避开伯尔的最后一个问题,回答道:“出云正是位于辉煌海岸的东方,那是一个很美的国度。”

“从辉煌海岸到艾拉泽亚,不是应该通往长青走廊吗?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出现在迷失森林。”

伯尔话说出口后才发觉自己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合适,仿佛在质问对方,于是他又补充道:“我并不是怀疑你说谎,只是对此稍微有些好奇罢了。”

听了伯尔的话,女孩思索了一会才回答:“我本来确实应该在长青走廊,可森林太过广袤,我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了。”

“那可真是艰难的旅途,长青走廊和迷失森林虽然紧挨着,可想要横穿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吧?”

女孩沉默了一会,“是的,那是一段漫长而艰难的旅途。或许正是因为旅途太过孤独,所以现在的我才会这么滔滔不绝的抱怨吧。”

伯尔意识到自己好像选择了一个沉重的话题,于是他转移话题。

“孤身一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艾拉泽亚,一定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吧?”

女孩被勾起回忆,精致的眉头不易察觉的锁了起来。

过了一会,她问道:“猎人先生,您相信命运吗?”女孩伸手指向夜空,在她所指的方向,是一颗格外璀璨的辰星。

“那是荧惑,不过这是东方对它的称呼,在西方它的名字是达西摩尔。”

“达西摩尔……”伯尔低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复仇。那是象征着魔鬼的辰星,黑玫瑰教派所信仰的堕天使圣名,意为身负仇恨之人。”

“是的。”女孩点点头,接着说:“达西摩尔正是堕天使的圣名,在约兰圣教的圣典中达西摩尔的身份是堕落者,亦是复仇者,他渴望以火点燃整个世界,并与神作最终决战。可在黑玫瑰教派眼中达西摩尔代表的却是反抗者,带领人类反抗真神意志的英雄。”

“盐山圣卷中记载着达西摩尔为了反抗将自身意志强加给人们的真神而选着撕扯掉自己的双翼,沦为凡人,带领凡人与真神的意志抗衡。可最终达西摩尔失败了,他被真神以天之矛钉在大地上,鲜血流了三天三夜,直至死去。”

“反抗者?”伯尔仔细地品味着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那么黑玫瑰教派认为达西摩尔反抗真神意志是为了自由么?”

“一如在暴君压迫下的帝国与新生帝国压迫下的民众,他们也渴望有人如同达西摩尔一样高举反抗大旗,可是约兰的神权压顶,人们只能向着真神做得不到回应的祈祷。”

“那在东方呢?在那个遥远的国度,这颗名为荧惑的辰星又代表着什么。”

“在东方的话,荧惑同样代表着某个人,但也同时意味着一场巨变的到来。”女孩说:“上次荧惑的出现,正是大湛崇明皇帝的登基,由隐月教掌握的算天命册记载着又一位天相皇命的降世。”

“天相皇命?”伯尔疑惑的问:“抱歉,虽然曾经去过遥远的东方,但可惜没有过多地去了解它。”

“这是很正常的事,猎人先生。即便是大湛的史官也不知道天相皇命到意味着什么,知道这一切的只有钦天监的星师,出云的巫女,以及——隐月的枭。”

伯尔露出一脸尴尬的苦笑,女孩说了一大堆东西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而女孩看穿了伯尔的心思,她又补充了一句话。

“在西方用烽图王朝的话来说就是救世主,曾经烽图王朝的开国皇帝塞维亚便是。而如今的帝瓦兰,约兰圣教则把他称为魔鬼,意为给世界带来战争与苦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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