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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往往是无能为力,什么叱咤风云,傲骨上仙,等到风云散去,旧人不在,你才会发现那勾满蜘蛛丝的孤独吞噬了生命,这一刻的九凤发觉自己是世上最无奈的人。
亲眼看着赤脚大哥被玉奎抽筋饮血,除了嚎叫别无他法,千载还生,却发现自己的命是鹤童以命抵命换来的。只是闭眼睁眼的瞬间,便滑落千年,成了孤家寡人。九凤看着山下的风景,嘲弄的笑声响彻云巅。
从密室醒来已有两月有余,从最初的震惊到如今的冷漠和不时对自己的嘲讽,鞭笞,便是对往昔的懊悔和怀念。九凤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此时之境已非从前之时,仙界已崩碎,魔界不知所踪,而妖界虽在大洋彼岸可是人妖相互的仇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劣,两厢互不往来,不然誓死必究。
西边的落日斜斜荡荡的已经被山头淹没,九凤盘坐在了一块离月亮最近的白玉石上,等待着夜晚月光的洗涤。
鹤童当时用了狼妖的骨骸和内丹来重塑尸身,所以九凤如今变成了一个半妖的存在,体内狼族的特性一到晚上便会显现,尖牙,利爪,直立的绒耳,和一条灰扑扑的大尾巴,以及无法掩藏的狼嚎。
对月当空起狼嚎,自古狼妖的修炼之法就是和月亮有关,记得从前人妖混修的时候,这当空对月的修法还被人修所模仿,直夸怪不得狼妖是月亮的守护神。可是如今,妖族被人类憎恨,半妖的存在简直被人不耻。
九凤漠然的想着这一切,自己从飞在天际的白凤妖,一转眼就变成了跑在地上对月嚎叫的小狼崽,而想要找到玉奎,必须入世,化形则是必然。
栖凤山外是一片茂密连绵的树林,因为当初鹤童布下的法阵所以千余年来从未有人进来过,而白契国距今虽有五百年,却依旧没有人知道栖凤山的来历,所以这里也成了整片大陆的一个神秘之地。
也就在这块神秘的地界上,出现了一个留着一撮小胡子骑着一匹蔫头耷脑毛驴的老头。 一般茂林多野兽蛇虫,而这老头的毛驴则漫步摇曳的驮着老头在这茂林里前行,慢慢的靠近栖凤山。
那把灰尘尘的断刀一直在一清的脑袋里打转,那句师傅,救我,更是刺痛一清的心。
两个月前,一清道人夜半神游,梦中突然出现自个徒弟云林的身影,一把灰沉沉的断刀像一个孩童一般乖巧的在云林周边盘旋,后来不知怎的,断刀突然急速的远去,云林追着断刀大哭,一清一瞧见自个小徒弟哭了,也急忙起身去追,就在自己追刀追到了眼前的这座深山密林时,那把刀却冲进了山中,只剩下刀中传出云林“师傅,救我”的声音,而自己则被一股怪力反弹,生生被扯出了梦境。
醒来之后,一清便奔去看自己的小徒弟云林,谁想到云林怎么也叫不醒,一清便知道此梦有蹊跷,便收拾了行囊,奔向了梦境中所指的地方,寻找解梦之法,找到那把断刀。
骑着毛驴的一清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栖凤山,心中的惶恐也越发深重,卜卦,阵法,奇门暗数,得道修炼,自己这个“一清道人”的称号并不是浪得虚名,活了二百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命中注定的徒弟,谁能想到云林十岁的劫数会与这个地方有关,真是算尽天下事,却算不出自家徒弟的具体劫数。
一清道人曾经卜卦算出自己这一生唯一的这个徒弟云林会得道成仙,因为他前世的福泽,这是他的命运,但云林此生也会比其他人坎坷,这是定数,但具体劫数一清却无可奈何。
这数月来一清道人跟着梦中指引到了此处,没想到竟然是栖凤山,世上都知,栖凤山诡异莫变,从未有人进入过,而今日自己是定要闯进去的。
一路躲过密林中的野兽虫蛇,遥望可及的群山就在眼前,一清拿出自己的乾坤盘,跟着小指针,慢悠悠的朝着偏斜山方向的北面走去。
“这山上的云层显现出了五彩颜色,只有相勾连的阵法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嘿嘿,还想骗老头我,我这二百多年可不是百活的。”
一清悠荡的骑在毛驴上,跟着手中的乾坤盘一路高歌向前,深怕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可是这里有人么?
“有人就好了,一切都会好办。”一清自我安慰,手中挥动一把精巧的小匕首继续破解着山下的阵法。
常言道七七四十九乃为大法,可是这个阵法倒把大法化成小道,我该如何破解呢?
一清道人陷入了破解第一重阵法的漩涡中。
在山间化解月光精华的九凤一早便感受到了棋盘上石子的悄悄移动,心中多了一点悸动,“外面的迷雾没有让来人乱了方向,还破了这么多的小法阵,不知道这第一重大阵能否解开?”
等到最后一点月华融入体内,九凤才慢慢睁眼,发觉这么久棋盘上的石子还没有移动,不免诧异,“咦,难道死了?”
“这样可就无趣了。”说这话的九凤,踏着步子飘到了山脚下的枫树上,开始思量那边一动不动的老头到底是死了,还是在坚持不懈的破解着鹤童留下的阵法,不过,也可以说是自己当年教导的阵法。
九凤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
窒息的感觉压迫一清的感官,此时的他找不到破解这个法门的方法,“看来,老头今天要栽在这里了。”一清苦笑道,“可惜了云林才十岁……”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一双纤悉的手在晃来晃去,“哎,老头儿,清醒点。”
好似那只手发出了这样询问的声音。一清捶了锤自己的心口才慢悠悠缓过神。
“姑娘是何人?”
一个明媚皓齿的女子出现在一清的眼前。
“这法阵你破的不错。”九凤并没有直接回答一清的问题。
“多谢姑娘救了老道。”一清略表谢意的说。眼前这个长相秀美的姑娘一直这样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虽然我只是一个老头,可是被一年轻姑娘这样瞧着还是不习惯。一清只得掩饰自己的尴尬。
“姑娘是住在这栖凤山么?”一清觉得这姑娘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弄出了刚才的怪阵,而现在所在之地和之前山外之景色完全不同,那么此女必定是这山中之人,也绝不是等闲之辈。
“对。”
听了九凤的话,一清急忙起来双手作揖道,“在下是云峰的一清道人,来到此处是为寻一物,为救徒儿之命,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九凤并没有应允一清,对于一清这个道人,九凤觉得,既然这老头儿能够奔上自己这座山,那么必定有过人之处,所以,思量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一清见九凤并没有吱声,转而道,“老道知道寻贵山一物,会使得姑娘舍不得,老儿带了一颗东海的珊瑚珠,有驻颜之效,不知道姑娘可喜欢?”
瞧着一清从袖口中拿出的珠子,九凤道,“我对这些并不敢兴趣。”
一清欲将递出的手又收了回来,漠然道,“不知姑娘对占卜之术可感兴趣?”
只占卜二字,就将九凤打进深深的回忆之中,记得从前他也最擅占卜,喜欢各种奇门遁甲之术,自己的法阵就是他教的,可是……九凤不愿意再想起之后的种种,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人生三卦,等物交换,这卜卦可不是轻易可卜的?”
“看来姑娘是明白人。”
“你要找何物?”
一清大喜,知道此事可成,便细细说了自己要找的那把断刀的样子。
九凤蹙眉道,“你说的这把刀,可有些难。既然是救命为何一定要用这把刀,世人都知,刀可取命,并不是灵丹妙药。”
一清想着,断刀是这山中之物,这女子必然知道些什么,不若说些云林的病状,说不定有解,“老道是被梦中指引而来,弟子的昏迷也与这梦中的刀有关,所以断刀不得不取。“
九凤似是了然,“看来道人的弟子是有大机缘,不然一把断刀,一个得道高人怎么不顾安危往我这座孤山上跑。”
一清哑然,九凤倒是开了口,“一清道人,走去取刀。”
九凤这直爽傲慢的性子让一清有些发怔,遂而醒悟,急忙跟上了九凤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