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有家族的画像,沙发的皮有残破的痕迹,客厅并不是很大,屋子里没有仆人,颓败失色的家具显示这个家庭的古老,也显示着家族的地位。
客厅里有两个年轻人,穿着T恤的少年,和有着素白色齐肩短发的少女。
少女是这个家的主人,穿着典雅,神情稍有腼腆,因为她刚邀请了一位路上帮助过她的少年进到自己的客厅。
少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异世界的来客,被奇怪的大叔用一句‘你是主角,希望你能让故事变得有趣。’而扔进了这个有着魔法设定的异世界。
虽然并没有魔法和天赋加持的异世界生活让少年一度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但从在坡上遇见眼前的少女之后,少年就仿佛知道了自己的意义一般。
此刻被少女邀请进入客厅的少年已经从想疯狂亲吻上帝的感谢中冷静了下来,他为‘剧情线好像开始了’的想法感到羞愧,他觉得他这样的想法侮辱了少女。
少年觉得眼前的少女是那样的清纯、美丽、忧伤,少年不愿意把任何‘她是虚构的’这种感受加之上去。
“你是说,上帝把你带到了这里吗?”少女望着家族的画像,像是透过画像穿透了遥远的地方。
“是、是的。”少年回。
她皮肤洁白如云,肢体纤细而有种脆弱,少年望着心思飘向远处的少女,然后一种骑士感在少年的胸口躁动着。
‘我可以为她做任何的事情!’少年想。
接着少女从凝望中回了过来,少年移开了注视。
但少女却在注视着少年,只是少女此刻的神情中不再有腼腆和忧郁,望着少年的眼神也没有任何的羞涩,只有一种终于要从某件事解脱回来的愉悦。
“诶?所以你相信你是故事的主角吗!”声线里带着一丝顽劣。
少年看到了少女的变化,内心升起了无法言喻的不适感。
“并、并没有。”但少年不想表现出来。
因为坡道上种如画师倾尽所有理想绘出的插画般的美少女景象依然在他脑中挥散不去!
“话说,你刚才是不是觉得遇见了我是剧情线的开始啊!”少女笑了起来。
违和感开始在少年的胸口躁动了起来。
“诶…呵、呵。”假装玩笑般的应答,但画卷却开始有了裂痕。
“你就没有想过,本来就是一个虚幻的设定、傀儡,却还妄想称作自我这未免有点可笑吗?”少女冷冷地说。
“什么意思?”此刻的少年才察觉到少女并不是她幻想的那种天使,而是本来就带着恶意的人。
“你是假的啊,亲爱的,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呢!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主角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吗?”少女走向少年,用一种病态的怜悯捧起少年的脸继续道:“意味着上帝在明确的告诉你,你只是个木偶。意味着你的记忆、家庭、人生、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构的,只是上帝给予你的设定而已,你自以为活成自己,有着自己的灵魂,但实际上,你只是为了取悦我,取悦作者的欲望,取悦读者灵魂深处的虐待欲制造的提线木偶啊!”少女的每句话语就像要撬开少年的灵魂,撬开少年的灵魂咀嚼少年崩塌的世界观,咀嚼他的信仰,咀嚼少年的勇气与恐惧。
少年猛的挥开少女的手,站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你到底是谁,什么意思?你是来玩我的吗?”少年努力的想保持冷静,但少女那些话就像他被扔进这个世界问过自己的一样,精神的崩溃再次纠缠着他。少年只觉得脑袋里什么也想不了,只有面前的女人是疯子,只有想疯狂否定现实的挣扎。
“我不管你是谁!如果你再胡说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少年握紧了拳头,疯狂的愤怒在胸口滋生,甚至要冲破道德的限制,但这些愤怒都被少女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
只见少女叹了口气,退后了两步,淡漠地挥了挥手。接着少年就只听得木头石块碎裂的声音,然后少年眼前的木桌和桌下的石制地板就发出了如拧碎人类尸骨般的呐喊,碎了,碎的彻底,只剩下空气中还有细微的木屑残渣漂浮着。
愣住了,内心瞬间被恐惧拖到了海底,少年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倒性力量的震撼;如看到了自己的腿脚被拧出鲜血,拧成抹布,如看到了自己扭曲的表情嘶声呐喊的求饶。
“恐惧感这种东西很棒吧!”少女愉悦地笑了。“即使你再觉得虚无,人生没有意义,但只要腿脚被撕碎,痛苦开始撕咬着神经,这一切的设想,假想好像就变得没有了意义不是么?只剩下生存的本能在支撑着你的一切。”
“说你是假的真是抱歉了呢!因为对于生活在虚幻中的人来说,虚幻就是他们的现实不是么?你看,譬如这样!”她说完就笑着用手指轻轻一划,然后空气中就有一道风压呼啸着飞向了少年,在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道如刀片的气流就划开了少年的上臂,顿时整个鲜血浸满了手,少年护住伤口嘶声呐喊的跪坐在地板,红色的液体缓缓地流在了地板。
“疼吗?痛觉神经还是在起着作用吗?逻辑还是在运转着吗?”少女走近少年蹲下来,伸出手想触碰少年,
“对,对不起!对不起!”少年嘴里念叨着道歉的话,如被吓坏的狗一样惊恐的往后挪。
“为什么要道歉呢!道歉的难道不应该是上帝么!你看你什么都没做,老老实实的过着日子,甚至还有着小小的理想,但却莫名的就遭受了这样的痛苦。这本来就是上帝的错啊!如果不是他选中了你,而把你的命运写成这样的话,你本可以就当做故事的背景平凡的过完这一生,或者小有成就的过了一生;但上帝就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为了满足某些读者的虐待快感,就这样玩弄你,这难道不是上帝的错吗?”
“对、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少年吼,少年崩溃地吼。
“你还是弄错了我的意思了啊!哎!来,很疼是吗?对不起呢!我并不是存心要伤害你的,来,我帮你治好它吧!”
“别动!”少女吼。
少年吓住了!颤抖着。
“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笨呢!正确分辨别人的心意可是非常重要的生存技能呢! 啊……对不起!你的手断了,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太喜欢别人痛苦的样子了,我帮你把手臂接上吧!”
“你刚不是有问我是谁吗?”
少女站了起来,退后几步,然后手上多了一根木制的魔法棒,接着少女念着咒语转着圈,身体周围闪烁着光斑,然后再次出现在场景中的少女穿着白色露肩礼服,手套,吊带丝袜,蓝色缎带,头发变成了金黄,绑着马尾。
“魔法棒这种东西和咒语只是服务而已哟!我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啦!当然,我还可以做到这样哟!”少女说完后扔掉了木制的魔法棒,半弓着纤细的腰,双手伸向空中,接着被从空中莫名生出的几根空气细绳绑住了,然后少女抬起英挺的面容,痛苦而忧伤的说;“嗯…我是悲伤有故事,背负着巨大不幸等着男主角来拯救的美少女啊!骗你的呢!”少女突然跪坐在地上,然后微笑着:“哎呀,不好意思呢!因为我是坏人这种事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你看,我这么病态不是么!也许是上帝就是以病娇的角色设定创造的我呢!不过啊,我更喜欢上帝代理这种称呼呢!因为你想,上帝在写我,在写我虐待别人信仰,摧毁别人意志,剥开别人的皮肤,切开别人的腿又接好的时候,他一定是感觉愉悦的吧!有些读者肯定也触动到了内心的什么吧!你知道那种把昆虫四肢切掉,逗蚂蚁玩的心理吗?我只是在还原人类被社会道德压迫的原始欲望而已啊!他们不敢的事情我帮他们做了就行了,然后罪恶我承担了就行,我被分尸了还可以满足他们惩恶扬善的优美道德感不是么!因为角色是什么,角色不就是用来表达作者意愿让读者意淫的棋子和工具吗?哎呀!对不住起啊,把你脚也弄断了,都怪你一直在跑啊!”
“所以你才不是主角啊!像条狗一样失去了勇气,这点伤口就吓破了胆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主角呢!”
“对了啊!要有勇气知道吗?不要失去对生活的信心,只要你坚持就总能见到光明的。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我像上帝一样,总是相信人们的可能性呢!所以我会放了你,然后你会成长,成长为英雄来打倒我,因为我得做个负责任的坏蛋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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