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眼花,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灌进了好几斤浆糊一样。褚黎试着抬了一下手,发现手上绵软无力,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褚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下意识想调动体内的灵力,却发现经脉里空空如也,一丝灵力也无。褚黎心神一晃,不由烦躁了几分,但还是运转起灵师最基础的纳灵功法,慢慢吸收空气中游离的灵力,来补充自身。
他一边回复灵力一边睁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孤儿院宿舍的床上,然而他身上穿着还是昨天带血的衣服,被雨淋湿之后已是一片狼藉,连带着身下的床单被套也脏乱不堪。
等到身体渐渐能够行动自如了,褚黎便慢慢从床上下来,从衣柜翻出一套衣服然后走进卫生间。当带着凉意的水流从头顶冲刷而下的时候,褚黎总算稍稍冷静了些,开始回想昨晚发生的事。他只记得自己被人刺了一剑,之后便倒下了,至于他是如何回到孤儿院的,他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同时伴随回忆而来的,是当时胸口剧烈的疼痛和身下血液的黏稠。
想到这,褚黎下意识地抚上昨晚受伤的胸口——那里已经一丝痕迹也没有了。褚黎忽然觉得有些迷茫,仿佛昨天遇到的事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然而方才换下的上衣沾满了血迹,前后还各破了一个洞,甚至整个房间里,只有自己床上是脏污的,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就好像,原本受伤失去意识的他,是被凭空传送回寝室的床上,并且伤口还莫名其妙的愈合了。
冷静下来的褚黎分析地有条有理,却独独想不明白是谁救了自己,还把自己送回了孤儿院。
越想越觉得一片混乱的褚黎闭上了眼睛,关了花洒,任由水滴从身上滑落。随后他屈了屈手指,发出最简单的一个灵咒,身上的水珠立刻化作蒸气消失干净。
褚黎睁开眼,默默地把衣服穿上,这才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眼神晃过,褚黎立刻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不由地蹙眉,慢慢站直身体,身体往镜子前凑过去。原本蹙眉的表情渐渐变为震惊,褚黎颤抖着用右手撩开刘海,露出了自己的眉心。
在双眉之间,一个墨绿的色的额记静静地呆在那儿。中心一枚线条优雅的叶片,颜色极深,仿佛染了墨一般;而叶片之外则是颜色渐变到碧绿的藤蔓,围绕着中间的叶片勾勒出一个灵动的圆。
这一刻,褚黎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虽然他已经安慰过自己无数次,即便没有天赋能力,没有额记,他依然会好好修炼灵术,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只有自己知道,他有私下偷偷地尝试了多少遍通灵仪式,然而没有任何一个生灵回应过他的召唤,愿意成为他的通灵灵种。
直到此刻,褚黎才发现,自己竟然有如此在意自己的天赋,在意自己的出生。他是灵族人,生来便能通灵天地生灵,为万物所钟。然而他却无父无母,一个人混迹于凡人之中,磕磕绊绊成长到如今。
褚黎闭上眼睛笑了出来,心中由衷地感谢这昨天救了自己的人。
昨天晚上还是雷雨交加的鬼天气,今天太阳便依旧用高温的炙烤着大地。
褚黎醒来时已经快要中午,他将衣服和传单全部洗干净,晾在院子里,便去了食堂用饭。院里的工作人员如平时一般问了他昨天几点回来的,并且闲聊了几句,褚黎也都一一回答了,但是并没有显得太过热情。
褚黎现在住的地方属于大院,不比孩子很多的小院。这里住的大多是已经年长却还没有独立的孤儿,以及在孤儿院工作的人。这里的工作人员大多是义工,对褚黎这般年纪的少年也没有特别多的关爱和照顾,有的只是工作义务罢了。褚黎对他们也一向客客气气,但也不会特别热情。比如他简直中班晚归,也没有人会记得等他,担心他有没有安全到家。
想到这里,褚黎再一次觉得离开之前,得多去小院几次,毕竟以后回来的机会也少了。
吃完饭,褚黎回到房中,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坐了下来。平时他常常会在这边刻些套服或者小玩意,而今天,他却在工作台前搬了一个空的盆栽。
花盆里放了肥沃的泥土,拿来之前褚黎还特意浇了水。褚黎把它摆在面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合拢双手,结了一个最普通的通灵手印。
淡淡的灵光灵光,一股灵力在眉间蠢蠢欲动,仿佛要破土而出一般。褚黎敏锐的捕捉到这丝异动,变换了一个手印,将灵力汇于眉心,集中在一点上。瞬间,一道光华闪过,仿佛有什么落入盆中,土壤还是迅速拢起。
只见三根细小的藤蔓幼芽破土而出,并且迅速缠绕在一起,一同向上攀援生长,扭成粗转结实的一股,仿佛树木的躯干一般。当枝干长成以后,三根藤蔓又各自朝三个方向生长出去,然后抽枝生叶,构成藤树的树干。
几息之间,原本空无一物的盆栽已经长出了一棵袖珍版的藤树。只见那由三根藤蔓扭成的树干如同翡翠一般,碧绿莹润;而树冠上的藤叶却是一片墨绿,远远看去,仿佛晕开的浓墨一般。饶是褚黎上过基础生物学,也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生物。
褚黎放下手印,打算试着触碰一下这株植物,藤树的枝干部位却在这是忽然慢慢膨胀起来,仿佛充了气一般。就在褚黎担心的时候,两根藤茎从中间打开,露出一个树洞模样的空间,而一只绿色的爪子,从里面伸了出来。
“你好。”伴随这沉稳清亮的声升,一个碧绿的身影从藤树中走出来。颀长的身体部满晶体叶状的鳞片,四肢遒劲有力,线条优美的龙首轻轻昂起,一对金色的竖瞳如同琥珀一般莹润透亮,头顶的一对犄角好似上等的檀木,色泽浑厚,火焰一般的木纹缠绕其上,两根细长的龙须软软地垂落下来,别有一番姿态。
“你是……龙?”褚黎惊讶地差点说不话来,但是对方的生物特征多少还是能认出来一些。之间对方颔首承认,缓缓道:
“我是冥皇手札守护之灵,衣叶龙谷小八。”谷小八屈起右前肢,龙首下垂,如同人类一般对着褚黎行了个见面礼。
“冥皇手札?”褚黎准确的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不错,冥皇手札是上古之神留下神物,被上任主人封印后一直藏在林潭市的一株穹桑树中。昨晚有人借月力和天雷破阵,想要盗取冥皇手札,而我在对敌之时灵力耗尽,唯有将自己和冥皇手札认你为主。正好你身负灵族血脉且还未获得通灵灵种,我便将与我共生的玄叶藤与你结契。”谷小八跳上玄叶藤树的数梢,轻盈地站在一根藤枝上,与褚黎平视着说话。
褚黎听着谷小八悦耳的声音,倒是明白了昨天的来龙去脉,便继续问道:“那这么说,昨天是你救了我?”
“如果你说得是治好你的伤口并且把你送回这里的话,是我。”谷小八站了一会便在树枝上坐了下来,眼神也有些沒精打采,一副疲类的样子。
“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褚黎疑惑道。
“因为冥皇手札现在在你体内,与你的魂书相融,所以我可以借此查看到你的信息。”谷小八道,一边说一边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魂书?”褚黎不由蹙眉,因为魂书是直接与异能者的灵魂连接的,由不得褚黎不紧张。他下意识的单手一挥,将魂书唤出,却立刻被魂书的样子吓了一跳。
魂书的形态向来因人而异,同异能者的天赋、功法以及获得魂书的经历相关。褚黎原本的魂书平平无奇,同每个从东芒教育部新发的魂书没什么两样。而此时他的魂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黑色外封的经折装充满了神秘而又庄重的意味,内页的功能并没有增加多少却出现许多带着问号的标签页。而增加的内容里,则出现了许多褚黎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咒术、阵法、乐谱、偃术以及许多杂术,其中有许多褚黎甚至无法看懂哪怕一丝一毫。
“冥皇手札里藏有许多失传的书法绝学,便是百年也学不完,你且有的钻研。”谷小八抬起爪子,用爪背揉了揉眼睛,懒懒道,“有什么疑惑的你可以先看看手札里的内容,晚些时候我在为你解答,我要先休息一会。”
说完谷小八便跳下了藤树数梢,钻进了树洞里面,然后合上了洞门。两根藤枝合拢的时候,只听道谷小八的声音传出来:“我醒了以后,还请给我准备写吃的,有茶点的话就最好了。麻烦主人了。”
“哦,好。”褚黎看着关上的树洞,不由愣了愣,脸上随即浮现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看来昨晚一战谷小八他损耗很大,明明没什么精神,还是出来给我解答了疑惑。褚黎一边这么想,一边翻了翻手中的魂书,或者说是冥皇手札。
褚黎右手一挥把魂书收起,躺倒在床上,新换的床单里有股清新的气味,让褚黎复杂的心绪不由安稳了许多。他抬手,把魂书唤出,又收回,再唤出,再收回……反反复复做了好几次后,才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这一切并不是梦。
放松下来的褚黎很快便也犯起了困,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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