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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类物品分明的整齐排列,眼花缭乱的商品挤满这层大厅,只留下迷宫般的小道。海洛扫视一圈,这层的客人比下两层的都多,侍女们站在他们身旁,他们一个个渡着步子,来回审视着各自所需要或者中意的商品——梳子、镜子、发簪、衣服、一些装饰品等等,再加上擅长雕刻修饰的海沙族人一加工,它们的价格就要再翻上一番。四方的贵族客人来到克诺贝亚,旅途中他们可不能缺少这些,这里正好满足了他们,昂贵的价格极大的填充他们的虚荣心。
海洛被前面的海沙族侍女东拐西抹的拉着,他觉得很别扭,“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她。
衣服区已经到了,海洛的面前是一排排名贵、华丽的衣服。站在撑起一溜衣服的支架旁,海沙族女子转过身,左手搭上支架的一端,她眼神飘忽,“你在问我吗?”从来没有客人会问她的名字,他们是高傲的族群,鼻孔撩天不可一世。海洛不是他们,他同她一样。她像是找到了久违的东西,脸上流露出期待。
“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你才好。”海洛脸上洋溢着微笑,耸了耸肩。
海沙族侍女开始端详这个满脸阳光的男孩,这个还带着稚气的面庞,给了她最自然的信任,那种失去已久的温暖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她蓝色的脸颊慢慢舒开,回赠给海洛一个很久未曾出现在她脸上的真诚笑容。
“蓝菲儿”她说道。
“蓝菲儿……”海洛低声念了一下,很像是体会其中的意味,“额,这名字真不错。”他真心这样认为。“我叫海洛。”
“海洛,呵呵……”蓝菲儿轻笑,她慢慢大胆起来,侧过身子,半对着海洛,衣服支架的端头应直的对着她的胸口,她看起来极像是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海洛(这不是侍女该有的行为,所以我说她大胆起来),“来看看,你想要哪件衣服?”
海洛上前几步,离衣架上的衣服仅有半步。他很小心的伸手触碰它们,“真软和啊!真难想象它们穿在身上有多舒服。”他开始摸了起了。
“它们可是由斯卡威尔运来的布料做的,那里的布料可是非常好的。”蓝菲儿摊开双手,“听说帝国皇室都用那里的布料。”
“哇,我也想去斯卡威尔卖布料了。”海洛羡慕的呼和,不由的肆意的摸着眼前的衣服。
海沙族侍女咯咯的笑了起来,“前提是你能达到那里,并且会制作这种布料。”
“呃……那算了吧!”海洛摇摇头,他放开手中的衣服,扭过头对着蓝菲儿,“它们应该很贵吧?这么好的东西,我以前都没见过。”
“当然了,我一年的薪金也买不了一布匹的。”它们的价格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她更加疑惑,“你的主人对你真好啊!这里的衣服都不是银币所能购买的,他却让你换一身。”
“哦,那就是用铜币买了。”海洛幼稚的脸上写满了这问题的理所当然。
蓝菲儿睁大着眼睛,“天啊!那是用金币才能买到的。”她摸着额头,同时庆幸自己的肤色是蓝色的。
“啊!”海洛的嘴巴仿佛能塞进大树,“他……也太有钱了吧!”他在心里低估着。他记得他的柯洛老爹存了大半辈子才只有几十铜币,能用金币买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奢望过。
“哎!难道你是直接在你娘的胎盘里长到这个年纪才生出来的?”蓝菲儿的直勾勾的盯着海洛上看下看,语气里是温和的调笑之意——他们两人在互动了。她真想知道海洛是打哪冒出来的。
“额”海洛也没有什么尴尬和生气,他的天真让他几乎生不出来这样的情况。“我其实没有娘亲的,可我真想有一个。”他平静的说道。
蓝菲儿身体一颤,海洛这句话犹如松开的弦深深的触动了她。她不正和他一样吗?“海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个情况。”她压抑着某种情愫,脸上的表情隐隐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们这种人是需要同情的、安慰的,她从来没有被别人那样对待过,她了解那种痛。不管再怎么难受,也要带着遮掩的面具,将它硬生生的压在心灵的深处。
“菲儿姐,没事的。”海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天真无邪的模样给了她最好的安慰。简单的六个字让她从心底默认下这个弟弟。
“没事就好,一切会好起来的。”她仿佛找到了希望,这句话是对他们共同的慰藉。
“会好起来的,我一直这么想的。”海洛侧头看着一件件华丽的衣服,“能穿到它们,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老爹曾给我说过:生活是要学会满足的。”
“谢谢!”蓝菲儿低声念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海洛扭过身,缓慢的沿着支架的顺列渡着步子,详视着各种颜色、款式的的衣服。
“就它了。”海洛指着一件风袍,它的风格很像幽夜身上的银色风袍,整体是不重不淡的蓝色。
蓝菲儿上前去把它摘下来,对着海洛的上半身随便一比。“有点大了,我去给你拿件小的。”她把它重新放回去,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柜台。
一会儿,她返回来,拿着与衣架上那件同款的贴在海洛身上,“正好。”她似乎很了解海洛的上身尺寸,不过还有点不放心,提在手中来回翻看它是否哪怕有一点的瑕疵。
高档的东西都是完美的,蓝菲儿很满意手中的奢华品。她的身份如同被她遗忘,她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对待它,当然,海洛可是很特殊的。
“换上它。”蓝菲儿再次将手中的衣服贴到海洛身上,做最后的审查。海洛双手抱住它。
“换衣间在这里。”蓝菲儿指了指右侧木灰的小阁子。她抓住海洛的右手,拉着他向那里走去。
细长的手指握住海洛的手指,掌心传来尖锐指尖轻轻的触感,海洛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她了(这里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对某人有好感)。
……
“艾尔骑士,前面的路被封死了,这场雪太大了。”整个坡头已经没有异物了,厚雪掩埋了所有,几个耸尖的雪锥突露着,仅露的青灰色枝尖还能证明它们是几颗树。保勒踏着雪层,艰难的向艾尔·莫伟森走来,白色的长筒皮靴“咯吱咯吱”的留下一路深邃的脚坑。
“这该死的天气,什么才能到达冰雪之城!”艾尔抖了抖身上紫色的貂皮袍子,凛冽的风雪使他裹得更紧。他身下的长毛白马低声嘶吼着,它在抗议艾尔把带它到这个地方,积雪末过它的蹄膝,它一直在擞动身躯。“查罗斯,你们是怎么在这样恶毒的天气活下来的?”艾尔转过头看着冰城使兵或者北逃兵。(注:冰城是冰雪之城的简称。)
“哼!”查罗斯看不起贵族,像艾尔这么年轻的贵族骑士,这辈子来来去去他见过太多。“不要小看冰城人,我们的能耐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别说这样的天气,即使气温再下降一些,我们一样可以熬下去。”他穿着全套的铠甲,挺直着身背,胸口上烙着血鹰骑士徽章,他或许是血鹰骑士团最后一个人。三十年多年前,摩可帝国的那场政变让帝国最骄傲的骑士团走向灭亡,那时他还是一个刚加入血鹰骑士团的贵族小子,像艾尔一样。
“不过今年的雪是有点大了。”他继续说道。几十年在极北之地的生活,让他磨炼出对严寒的抵抗力。其他人都把自己裹进厚厚的皮袍里,查罗斯则把头塞进严密的头盔里,这也是一个遮蔽风雪的好办法。
“查罗斯,你最好注意点!”艾尔对这个满脸白胡须的战士十分不满。
“艾尔·莫伟森,我得罪的贵族可不少了,我不介意再得罪你这一个。”冰城使兵挑衅道,“哦,你的家族也可以算上。”
“查罗斯使兵,你说的有点过了。”一旁的盖豪森开口,声音不大,他知道查罗斯是谁,他的身份让许多贵族仇恨,也让他害怕。
“你这个北逃兵!”骑士变得愤怒,被褐色的鼹鼠皮手套紧套的右手狠狠的握住腰间的宝剑剑柄,“将”,他拔出它,明亮锋利的剑身在风雪中如同镜面。他把剑尖对准查罗斯,准备兵刃相见这个“野蛮人”。
“省省吧!年轻的骑士。”查罗斯并没有取下铠甲后面的巨斧,“即使你们所有人都加入你,我也会毫发无伤的,相反,我杀你们易如反掌。你们认为能从绝对冰域里活着出来的人会弱吗?”他的目光带着玩味。
“好了,艾尔骑士,冰城使兵,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到达冰雪之城,内讧对我们是没有好处的。”保勒赶紧来打圆场,查罗斯的可怕,他可是很清楚的。昔日帝国的十几名铁卫骑士来追杀他,却死在了他的巨斧之下。要知道那可是帝国的精锐,查罗斯却能独挡十几人,甚至还不止。
艾尔收回宝剑,这个年轻气盛的贵族在实力恐怖的对手面前也不得不退步。他正正神色,对着查罗斯说:“冰城使兵查罗斯,冰雪之城突然失联,帝国需要查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你被帝国封为冰城使兵,我们应该统一战线。”
“要不是为了河图王子,我才不会和你们返回冰雪之城呢!”查理斯严肃的说道,“这是我生活大半辈子的地方,但我绝不会死在这里的。”
“哦,查罗斯,我们知道你的想法,接下来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达到冰雪之城的计划。”盖豪森说。
“用不着什么计划,冰城离我们不远了,最多翻三个山头就到了,我不在乎这些,不知道你们能否坚持下来。”查罗斯向前几步,踩下几个脚印状的雪洞,积雪越来越深,开始赶上众人的膝盖。“走吧,如果你们不想铩羽而归的话,就赶在风雪把我们埋住之前赶到冰城。不过,艾尔骑士,你需要留下你的马,它现在是无用的。”他开始向山坡下走去。
艾尔下马,“保勒,盖豪森,你们俩跟我走。”他又转头对剩下的三个人,说:“你们三个留下,记得找个好地方,生堆火。”他拍拍自己白马的脖子,“它已经快受不住了,需要点暖和。”
艾尔,保勒和盖豪森三人跟上查罗斯。
奇怪的气息无从察觉的散发着,冰城使兵的敏锐性让他有点不安,这片冰雪的天地,似乎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