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面妖娆 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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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应约来到善城郊区,睦宁村的一处老宅。看上去年代久远,但是修缮完好,杂草除得也很干净,虽然老旧但是被打理得很仔细。三人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遍,这时老宅的门被打开,“吱呀呀”响了几声,从漆黑的缝里走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面上蒙着黑纱,乌黑的发披散下来直至脚踝,其间还编了几条长辫。看不见脸,只能看到一双漆黑澄澈的眼。女人着一身黑衣,裹着一条麻黑袍子。整个身体都被裹在全黑的装束中,像漆黑的夜,在申诉黑暗的绝望。

三人一惊。贵卿轻声询问道:“你就是书嬗?”

“是的。”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年轻。她回身将门开大了一些,道:“请进吧。”

“嗯。”三人随之一同进入了老宅。老宅里虽然很黑,但是被打扫得很干净。其实本身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些生活必须的床榻,桌子,灶台等等,看起来过于空旷。

书嬗请三人坐在正厅的上座,给三人一一上了茶,然后轻轻拂了衣角,坐在另一侧的椅上,看起来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贵卿捧起茶舒坦地等着书嬗讲述请她来的原因。

结果书嬗将脸上的面纱摘下来,三人看到后目瞪口呆。书嬗是一只来自金华的猫妖。都说金华之猫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为生,一千年可化为妖身,再一千年即可幻化为人形,而且都容貌姣好,可以魅惑人心。然而书嬗面纱下的脸却丝毫没有魅惑人心之效,她面老色衰,肤色暗沉发黄而且布满皱褶,衰老得不成样子。

“我还从来没听说过金华之猫幻化人形后还会变老的,最多就是时间久了再变回妖身,而你怎么会落成这副样子!?”华织音忍不住问道。“我也不知道……”书嬗道:“所以我才请你们来。”

贵卿放下茶杯,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会道:“我想大概是你长期吸取的精力不足,落下后遗症才会这样的。如果能与异性永结良缘应当会有好转。”

“可是……”书嬗欲言又止。

“你是否有人选了?”贵卿长枪直入地问道,“要不这样,干脆把你遇到的事情全部说一下好了,你本身法力并不弱,那么长期吸取精力不足一定有什么原因对吧。”

书嬗戴上面纱说:“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是来自金华的猫妖,自从五年前我吸取天地精气得以化为人形以后,我便四处云游,走了几个月到了善城。那时的我年少不懂事,做事十分鲁莽。其他的猫妖往往都选择稳妥的方式,将猎物引诱到自己的地盘再独自享用。而我总是混杂在烟花柳巷,有时甚至到达官显贵的家里去寻找猎物,找好后当场就享用了。只不过,长期混迹于人类的世界,我竟也慢慢地被人类同化了。我记得那天晚上善城王家在府上为千金办满登宴,我去他们府上作乐师。那天我戴着一副般若面具用琵琶演奏《逐神令》,原本在演奏时想物色几个猎物待宴会到达尾声时去将其引诱出来,结果我却注意到一个人。”

听到这里贵卿已经猜到结局了,特别的注意,之后会导致什么结果是不言而喻的。书嬗开始讲到重点,贵卿不禁屏气凝神起来。

“那时的他只是王家府上的一名食客,年纪轻轻,正是要踏上仕途,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的时候,只可惜家境贫寒,无人资助他进京赶考,因此一直十分苦闷,常来王家府上做事以求得到王府家主的赏识。这些,都是我认识他之后得知的。”

“嗯,应该是个有梦想的年轻人。”贵卿点点头。

“是的,我也是因此才对他十分注意。在我上场之前我在后台观察席上宾客的情态,其他人都和着音乐把酒言欢,只有他坐在角落喝着闷酒,一副郁闷不已的形容。”

“因此你就注意到他?”贵卿心里感慨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话说这种注意真的好随便啊。

“是的,”书嬗轻声答道,“确实就是这么的随便。”贵卿一惊,这猫妖,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后来到我上场了,其他艺伎都是衬托我的,我从众人中脱颖而出。那次演出我异常用心,用尽了我毕生所学的技艺弹奏,博得了满堂喝彩。不过我最在意的是他的反应。他看到我的表演后便放下了酒杯,目不转睛地看我。我那时十分高兴,便主动走过去,在他身边弹奏,看他痴迷的模样。宴会结束后他果真主动到后台来找我。他虽家境贫寒,但却很有教养,长得也一表人才,其他的艺伎都十分艳羡。那时候我大概就已经开始动用真情,认定了他就是我的心上人。”

“初次邂逅,竟如此美好。”贵卿神往道。而华织音听后却觉得十分心塞,终归,他没能以最好的姿态在她面前出现。然而他不知道,炎月隐此刻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我们一同在街上逛夜市,后来我用乐师的身份又去了王府许多次来与他幽会。要知道,在这之前我从来不会为了猎物而去同一个地方多次的,因为很容易被发现妖身。结果我果真被家主查出端倪,家主暗中请许多除妖师来抓我。不得已我只能找个理由与他断绝关系。但是我发现当时正好赶上会考,而他也恰巧想要参加,我就劝他一定要去参加。但是我没有钱,帮不上他,他也很为难。还好家主对他赏识有加,便给了他盘缠让他进京赶考。他临走前许诺我待他金榜题名后便回来迎娶我。结果他进京赶考的期间里我就被王府雇佣的除妖师追杀,躲到这荒村里,找到这处老宅。一旦我准备寻找猎物,暗中埋伏的除妖师就会来阻止我,害得我狼狈不堪,人形也逐渐衰老了。”

“你有心上人……那你非他不可吗?”贵卿问。

“我没有别的选择,而且……而且他向我许诺,会来迎娶我的。”书嬗垂下了头。

“可是都这么久了……”贵卿还未说完,炎月隐拉了拉她的衣角,她住口了。如果说出来一定会伤到书嬗的心吧。可是书嬗却很坚定地说:“大概是他的官职还不稳定,等他安定下来就会回来娶我的吧。只是……”书嬗沉默了。贵卿也忍不住跟道:“只是现在的你……”

“我知道,可是……我想找他,我想去京城找他。”书嬗十分真诚地说。

“……那我陪你去!”贵卿义不容辞地说道:“我给你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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