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的凶手

我激动地握住了医生的手。

“但是……”医生话锋一转,“却不能保证她能活多久,也许一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

“这些我都知道,但还是谢谢医生了。”我向他点点头,“意然能活下来,哪怕只多一天,我们也已经是万分感激了。”

一月之后,萧意然出院。她终于如愿以偿回到了学校——她还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呢。

生活还是那样平静地过着。

本来,我就只是一个小警察而已,从业几年,第一次拔出了抢,就杀了一个人。

可有一天,却有一个男人来找我。

“你好。”他拿出了名片,名片上的名字是——刘回原,职业是一名驱魂师。

神棍——这是我脑子里首先想到的两个字,虽然我知道这对对方非常不尊重。我接过他的名片,放在口袋里:“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是为了一个人。也许你会觉得很奇怪。”他顿了顿,看着我,“我知道,前几天,你击毙了一个人。”

“陈浩声?”

“对,就是他。”

我退后一步,警觉起来,我的第一直觉就是:这个人,是来报仇的。

枪击之后,我们会有一段调节期,这段期间,被没收枪支,所以当我摸到后腰的时候,那里空空如也……

“不不不,请你的反应不要这样大好吗?”他连连摆摆手,“也是您这样莽撞的性格,才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的。”

“莽撞?”这让我觉得很不悦,“你说我莽撞在哪里?”

“你贸然开枪了,不是吗?”他说的是我枪毙陈浩声的那件事。

“贸然?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情景,陈浩声那是手里拿着一把刀,而他藏身的房间角落里,还有一具被戳瞎了眼睛的女尸——见到这个情景,你让我怎么冷静?”我愤愤不平地说。

“仅是这样,你就枪毙他了吗?”

“不,我第一个冲进了屋子,当时陈浩声的情绪很不稳定,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他向我冲了过来,口中还念念有词……”经他这样一说,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说的是什么?”

“我已经烧了你,是的,是这个,我已经烧了你,毁了你,你怎么还来找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陈浩声会这样对我说,然后拿着刀朝我刺了过来,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里的抢……

“事后你难道没有想过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吗?”他又问我。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我为什么还要去回想那些让我觉得恶心的情景?”我反问。

“结束,你以为这是一个结束吗?”他严肃地看着我,“不,这也许是一个开始,新的开始而已。”

我很快就把这个叫刘回原的男人遗忘了。

但几天后,意然的学校却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意然的老师,死在封闭实验室里,死因是硫化氢中毒。

在我看来那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第一,实验室是密封的,这就避免了有人杀人后逃离的可能。

第二,如果是自杀,也不可能用硫化氢,硫化氢的气味极其刺鼻,对嗅觉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如果用硫化氢自杀,不如用一氧化碳自杀。

第三,这位老师是化学系老师,这不可能是个意外。

第四,今年,我们就要结婚了——没错,这位死在实验室的老师,是我的未婚妻。

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明明,前几天,我们还在构想着我们结婚后的美妙生活,我们会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现在——全都毁了。

她的葬礼上,我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那个自称驱魂师的男人——刘回原。

也许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有什么关系,但我却理不清一个头绪,就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一直在催眠自己,也许女友的死是一个意外。

但几天后,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

意然的班级去某个湖泊边野餐,其中一个同学溺死在湖中,但搜寻队找遍了湖底,都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他的尸体,被发现了几百米外的树林之中,湿漉漉的,泡的发白。

意然悲伤的,都流不出眼泪了,我不知道这样对她是好还是不好,如果是一般人,我会劝她:“你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但意然,却有一颗不能受到任何刺激的心脏。

一点激动的情绪都可能会让她再次住进医院里。

——那个在湖中溺水的男孩,是意然的男朋友,这个男孩,即使在意然住院期间,依然对她不离不弃。

我知道这种感觉。

因为我曾在几天之前经历过。

“意然,我会查出真相的,我会的。”我信誓旦旦地向意然保证着。

意然看着我,她摸着心口,眼里,有淡淡的绝望。她对我点了点头:“哥,我信你。”

那个叫刘回原的男人又来找我。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或许,这个男人在我们见面的第一次,就已经开始暗示我什么了,他的名片,还有,他的职业,都在明里暗里对我表述着什么。

“也许几天之前,我还是不相信的,但现在,也许,我应该相信一次。”女友的死,还有意然男友的死,都是那么诡异,几乎无法用科学来解答。

“听说又有一个人死了?”

“是的,那个人是意然的男友。”

“他也像那个老师一样,死的极其诡异吗?”他在我面前坐下,极其认真地问我。

“是的,他死在湖中,但却并不只是单纯的溺水之间,他是一个游泳健将,在下水之前做过充分的准备,这就排除了溺水的可能,而且据现场的口述,他是忽然消失在水面的,甚至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刚刚开始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但后来,他一直就没有出来……”一边说,我一边细细想着。

“在湖里找到他的尸体了吗?”

“没有,准确的说,在湖里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他的尸体被发现在一棵树上,这棵树在离湖几百米远的一片树林中,而挂在树上的尸体,居然还是潮湿且浮肿的,就像他刚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这实在太诡异了。

“我希望你能利用你的身份去查一下这几年的案件,有没有有与这两件案子相似的。”刘回原对我说,此时,他更像一个探长。

我点点头。

进入警察局的档案室。

我翻找着历年来的档案。对于刘回原,我还是有一些不信任——为什么这么巧,在他出现之后,奇案就发生了。

拿出一个牛皮档案袋,一番找寻之后,居然真的有两件案子十分诡异,且一直没有找到凶手。

我偷偷复印了一份,带出了档案室。

“这些就是你和我说的案子?”刘回原拿着几页纸来来回回地看着。

“对,第一件案子也是密室杀人,死者是一个六十一岁的男子,被发现吊死在屋子里。也许你会认为这是自杀,不过,他离地一米,脚下却没有踢倒的椅子,也就是说,他是悬空上吊的,而且,他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我指了指其中一页纸说。

“确实很可疑,还有吗?”

“还有一桩,更加诡异。死者是五十四岁的女子,死因是心脏病。”

“心脏病?”他看看我,“这个年纪得心脏病还算正常吧,为什么说诡异呢?”

我笑笑:“只是她的症状很像心脏病而已,心悸,喘不上气,心脏痛楚不已,但是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死亡的。”

“原因?”

“当尸体解剖之后,法医发现,她的心脏似乎有些变形——就像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我对他说。

“隔着骨骼肌肤被挤压的变形的心脏?”他问我。

“是。”

“死者的名字是?”

“陈明利,王慧。”

“……”他沉默了许久,一次又一次地反复看着这几页薄薄的纸,叹了一口气后,他对我说,“这两位死者,他们,是陈浩声的父母。”

我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两个死去的人是陈浩声的父母,而我身边两个死去的,也是我的亲人。

而他们,都死的这样古怪。

“你一定知道什么,是吧。”知觉告诉我,这个叫刘回原的男人知道什么,不然他也不会找到我。

“是。”他顿了顿,张了张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陈浩声是我的顾客,他曾经付了一大笔钱给我。”

他向我比划了一下,这笔钱是我一年的工资。

“他向我打听如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又会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对这个,我似乎也来了点兴趣。

“第一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他们认为自己还活着。这一类并不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危害,至多吓到那些已经知道他们死去的人。第二类,是有人召唤。有些人会因为某些原因,或思念,或爱恋,或仇恨……用某些诡异的方法把对方从那个世界里召回来,这一类也基本是无害的,还有就是第三类。”说到这里,他突然看着我。

我被他的眼神吓到:“第三类?”

“第三类,枉死者。若死的莫名其妙还好,最要命的是,知道凶手是谁,这一类多数十分疯狂,甚至会伤害到凶手周围的人。”

“你是说……”我有些迟疑,“陈浩声曾经杀死过人。不仅仅是他房间里的那个女人?”

“对!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去查一查。”刘回原对我说。

经过一番调查,果然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陈浩声曾经有一个女朋友,但他的女朋友却失踪了。

“你觉得陈浩声杀了他的女朋友,而他的女朋友回来找他了?”刘回原问我。

“不无可能。”我淡淡回答,“只有女人,才会这么疯狂。”

陈浩声是个生活毫无规律的男人,但他却有一个爱好——写微博——他是一个微博控。

打开他的电脑,进入他的微博,一条一条的从下往上看——

……

小爱,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我是那么爱你,就像你爱着我一样,你不会舍得看着我一无所有的。

下面是一张他们的合照,在一个小树林里。

看到这一条,我挑了挑眉对刘回原说:“这家伙杀了自己的女朋友小爱,还这么恶心地给自己找借口?”

看了看时间,正好是她女友失踪后的两天。

“你这么认定一定是他杀了自己的女友?”刘回原对我的话存有异议。

我用手指了指微博上的照片:“照片是不会骗人的。”

——那张照片后的小树林里,有一个苍白的,极不明显的影子,若有似无。

“好了,既然你的职业能让你赚这么多钱,我想,你也该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把这些讨厌的事情完结吧。”

“这句话,似乎陈浩声也对我说过。”他对我似乎有些不屑。

“别把我和一个死鬼做比较。”我有些生气。

“烧了陈浩声的尸体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我想了一想,“难道陈浩声死后,不是火葬吗?”

“也许有例外吧,必须是完完全全的尸体烧毁,留下一点都不行,即使有一点东西,也会使他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的。”

我又再次查了档案。

“怎么样?”警察局门口,刘回原焦急地等待着我。

“你说的没错,他的尸体并不是火葬的。”

“埋在哪里?”

“不,也不是土葬,他生前接受了遗体捐献,现在的尸体正被放在某所医学院的福尔马林液里。”

他看着我的脸许久,突然问我:“不会是……”

“对,是我妹妹萧意然上学的那一所。”我凝重地说。

夜晚的时候,我和刘回原潜入了医学院。

陈浩声的尸体被抛在福尔马林液里,胸前开了一道口里,露出里面已经失去颜色的内脏,他的眼睛半开着——这让我觉得,他是不是在看着我。

“怪不得死的都是医学院里的人。”刘回原对我说,“他们的愤怒仅限于一个区域,如果他的身体被禁锢在这里,那他的怨恨到达不了太远的地方,所以,你们远在乡下的亲戚没有死去,死的却是你的女朋友和你妹妹的男友。”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对于直接的扼杀,他们更喜欢慢慢的折磨,心理的折磨。”

“所以……”我一边把陈浩声的尸体从福尔马林液里捞出来,一边往他身上淋上汽油,一边指着他说,“所以这东西到我快疯了的时候,才会杀我喽?”

“可以这样说。”刘回原点燃打火机,正要点燃这具尸体,突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狠狠地压在了天花板上面,他手中的打火机也掉了下来,“他来了!”

周围开始冷了下来,我的皮肤开始起了鸡皮疙瘩。

我一步步地向后退着,刘回原还在天花板上挣扎:“你不是驱魂师吗?做些什么啊!”

“但我也是个人。啊……”我听到了一声什么东西被狠狠挤压的声音,很快,刘回原嘴里溢出一大堆的血。

打火机!

我的脚碰到了他丢在地上的打火机,我迅速地点燃,慢慢地接近尸体,就在这时候,尸体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脚踝。

手一抖,打火机应声落地。

尸体燃烧了起来,但他紧紧地抓着我的脚的手并没有一丝放松,甚至,有要把我拖进火海的趋势,刘回原依旧紧贴天花板——他依旧完完全全失去了意识……

一股浓烈的烧焦味在我鼻腔里流动,一堆火焰,就在我咫尺之间舞动,我唯一庆幸的是,现在是夏天,我只穿着一条运动短裤,火势并不会顺着我的裤腿蔓延。我所要付出的代价就只有我的一条腿而已……

就在这时。

我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呼:“天啊,哥哥,你在做什么?”

我只觉得身体在被人往后拖着,远离那股热源,而突然,我身上一沉,眼前一晕,紧接着,就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闷哼。

——是意然救了我。

意然看见我晚上鬼鬼祟祟地出来,就跟踪了我,一直跟踪到了医学院。

当她看到刘回原被压在天花板上的时候,彻底被吓傻了,而当她看到我点燃了那具尸体,而那具尸体竟然紧紧地抓住我的脚踝不肯松手的时候,她突然生出一股勇气……

“你有一个好妹妹。”我隔壁床铺上的刘回原对我说,“如果不是她当时冲了进来,死命地把你从那具尸体的手里救出来,你现在的腿已经废了。”

我摇摇头,自责地说:“是我应该保护意然的,却没想到,让她保护了。”

“是啊,救你远离着火的尸体以后,她突然晕倒在你身边……”

“等等,我脱力了,意然晕倒了,你又从天花板上面摔了下来,那最后,是谁把我们送到医院的?”我奇怪地问他。

“我。从天花板摔下来的时候,直接把我疼醒了——陈浩声还算手下留情,只摁裂了我的胸骨,而不是摁断了它,让它刺穿了我的肺。”他说的一派淡然,似乎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也许这样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太多了。我想到了他的职业。

突然,我看着他。

“你的职业是什么?”

他似乎很奇怪为什么我要问这个问题:“驱魂师,怎么了?”

“我很疑惑,你的职业让你能赚到很多钱,但是,我却没有付你一份报酬,你为什么要帮我?”某非这里有什么隐情。

“原来是这个……”他释然地笑笑,“我早就知道你会问,却没想到你到现在才问。”

“怎么说?”

“你还记得你击毙陈浩声的时候,他的房间里还有谁?”

“还有一个瞎眼的女人——这个女人是被陈浩声刺瞎双眼的。”我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几近疯狂的陈浩声,锃亮的刀子,还有瘫软在地上瞎眼的女人。

“从某些方面来说,是我逼疯陈浩声的。”他低下头,想了许久,然后调出了陈浩声的微博,某一篇微博上写着——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肯结束,难道你对我的怨恨如此,我已经毁掉了你的身躯,难道我对你的爱,也成了你怨恨的载体吗?“这篇微博发在陈浩声烧掉她女友的尸体之后。”

“你怎么知道?”猛地,我想到了什么,“难道?”

“是的,我同样告诉了陈浩声这个办法,然后,我陪他挖出了藏在乡下小树林里的尸体——也就是那种微博照片上,显示怪影的树林——然后烧毁。但是事情,却没有结束……”

“难道在尸体被烧毁后,还有人被杀?”我问。

“是的,死者就是他的母亲——王慧。王慧死在城市里,而她女友的尸体却被埋在乡下,理论上,烧毁了尸体后,就不该有人死去,即使尸体没有被烧毁,死者已经身处城市,也不能看被杀——陈浩声的父亲陈明利就是在乡下被杀死的。”

我鄙夷地看着他:“是你的理论不管用吗?”

“并不是的。”他急切地反驳我,“是因为尸体,并没有被完全烧毁。”

“怎么说?”我突然想到什么,抓住他的手问他。

“他在杀人的时候,被人看到了。那时候,这个村子附近经常发生有人被杀而器官被盗走的骇闻。”

“你是说……”

“对,在他杀死他女友后,有人刨开了他埋尸的地方。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盗尸人只偷去了死者的眼角膜。”他叹了一口气说,“后来,那对眼角膜被装到了某个女孩眼睛里。”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仅仅告诉了他真相。”

“那个女孩,是他的妹妹,在父母死后的唯一的亲人。”他一口气说出,“那天,我和他说了这番话后,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他喝了很多酒,然后他把自己的妹妹绑在一个房间里,刺瞎了她的双眼,但是他醉的太离谱了……”

“你把最残忍的事实告诉了陈浩声?”刘回原嘴里的事实,简直就像一把钢刀一样,戳进人的心里,虽然没有流出血,但整个心都已经无声地裂开了。

他点点头,低下了头。

“但一切不都结束了吗?”我对他笑笑,“陈浩声死了。他不会再来找我们,虽然我的女友死在医学院里,意然的男友死在景区的湖边,但好在我们都没事,不是吗?”

“等等,你说意然的男友死在哪里?”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那表情,就像要吃人一样。

“湖边景区。”我报出一个地名——那是本市很有名的景点。

“意然的男友,不是死在医学院的湖里面吗?”他又问了我一边。

我点点头,猛地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不可能!”

我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捏紧它一样,我喘不过气,眼泪,却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反复对自己说。

怪不得我即使点燃了陈浩声的尸体,刘回原依旧被让压在天花板上面,怪不得,当意然晕倒在我身上的时候,刘回原才被从天花板上面释放了下来……

这时候,病房被打开了,医生走了进来——那我们的主治医师,同样是帮意然开刀的那一个。

“医生,医生!”我揪住医生的手臂,问他,“意然的那颗心脏,到底是谁的?”

我想,是我的表情彻底吓到他了,过了许久,那位医生才战战巍巍地说:“陈,陈浩声,那个人叫陈浩声。”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瞬间放开了他的手臂,愣愣地坐在那里,医生像是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立刻逃离了病房。

——我快疯了。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

也许,意然的生命只有十年,或者更短,而那颗别人的心脏里,住着名叫陈浩声的人的怨恨,他正血红着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意然就像是一个复仇机器一样,她走到哪里,他的怨恨就跟随到哪里,侵蚀着那些和我有关系的人,虽然她无知无觉。

他会报复我,他会让我活在永远的恐惧之中,他会让我无时无刻地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

我面临着两个选择,就这样胆战心惊地活着,或者,杀死意然,烧毁她的心脏!

这样两个抉择在我脑子里盘旋,就像两柄钢刀在搜刮着我的脑浆……

这时候,病房门被打开了,意然捧着一束花笑着走进我的病房里,她坐到我身边,把花插进旁边的花瓶里,摆弄着我那凌乱的头发,替我擦去脸上的冷汗,关切地问我:“哥哥,你怎么了?”

——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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