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再见到阿柒,已经是我们分手后的第五个夏天。
我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上,我一眼认出了她。即便曾经毛躁的短发变成了温婉的长发,微胖的身材也有了s曲线,但我还是能穿越时空抓住她曾经的影子。我从门外看到她站在人群中端着酒杯开怀的笑着,那天我去的比较晚,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想过走掉,但是刚转身的瞬间就被过生日的朋友撞个正着,他抓着我开始起哄要罚酒,众人的视线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我抬头的瞬间撞上了阿柒的目光,我们对视了足有20秒,在这20秒里,我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一朝朝一暮暮都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回过神的时候,阿柒已经走到了我得面前,她大方的跟我打招呼,一句好久不见弄的我张皇失措。
2
跟阿柒在学校音乐社认识,那时候我们还都是刚步入大学的小屁孩儿,同一个专业,但不在一个班,巧的是都与社团里的一个学姐认识,学姐请我们吃饭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阿柒,我到现在都记得她那条裙子,乳白色,上面有黄色红色的刺绣花朵,裙子很美,但怎么都与他那一头乱糟糟的短发不符,微胖的身子躲在裙子里还算是协调。坐下以后我们开始聊天,阿柒很健谈,东北姑娘可能大抵都是如此,不像我在半南方生长的有些秀气反到在面对他这样的女生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学姐看到这场面忙着帮我说话,我尴尬的笑了两声,毕竟从小还没遇到这样大大咧咧肆无忌惮的女生,从我的家人问到朋友,要是在平时面对这种问题我大都不会回答,但是他问的时候我却意外的没有反感。临走的时候他加了我微信。
3
大一生活并不紧张,所以有很多时间留给我们自己发展个人爱好包括谈恋爱。我不是运动型的男生,所以对于任何球类运动都没有兴趣,唯一的爱好也就是弹弹琴唱唱歌而已。室友经常拉着我想教我打篮球,但我天生没有运动细胞,刚一上场脚就崴到了,室友吓得不行,看我脸上痛苦的表情以为我要挂了一样。那以后他们再没拉着我去打过球。在宿舍修养的这段时间我都是在电脑上录录视频发到网上,然后寻找知己一起讨论以打发时间。期间学姐多次打来电话问我的脚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能来社团。我的回答总是快了快了。这一拖就是半年,脚上早就好了,但是一直在宿舍一个人弹琴习惯了 ,开始不想与人群居也懒得出门。直到有一天,微信收到一条消息,是阿柒。她说社团要搞文艺晚会,想让我表演节目。我委婉的用弹得不好拒绝了她,但她的回答却让我无言以对。她说我看了你在网上发的视频,社团需要你。她的语气坚定又让人无法反驳。思考了两秒,还是决定妥协。
第二天我去了社团,这还是我从入学以来第一次去。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女生。阿柒很显眼,因为她毛躁的短发染成了金色,又烫了卷儿,虽然依旧毛躁,但是比第一次见她要好的多。她热情的过来跟我打招呼,问我准备了什么。
“《let her go》”我只说了名字,没在多说。
随后她带着我去了旁边的空教室,她说今天学姐不来,我们先排练吧。你要边弹边唱吗?还是需要我合作,这首歌我唱的不错呢。
其实我的本意并没有需要她一起的打算,但是出于好奇还是想听听她唱的。我说随你。
“好,那我们开始把。你弹我唱。”
我从琴箱里拿出吉他,弹了前奏,他开口的瞬间我竟愣住弹错了一拍,他的嗓音就像贾思敏汤普森,让人沉醉其中。我甚至想一直谈下去能时刻听到这声音。曲终,我称赞了他的嗓音,她笑的傻傻得,眼睛弯弯的像猫一样,脸上还羞涩的泛起了红晕。很久以后我还在想是不是那个瞬间让我爱上了她。
那次晚会很成功,我们是那晚最出彩的,那天以后我去社团的次数也开始变多,我们经常在午后找间空教室练歌,我弹她唱,有时候我们也一起唱。我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沟通也越来越多,被她带的我开始讲冷笑话,大声的笑,学者他的样子说着东北话。
大一那年的圣诞节,我主动约了阿柒出来,在宿舍楼前的路灯下,我跟阿柒表白了,连我自己都出乎意料,让朋友帮着买了花,我紧张的手不停地抖,但还是说出了那句早就准备好的话。
“别墨迹,做我女朋友把!”
阿柒大笑了起来,她说,你的东北话真瘪嘴。没等我再说话,她就抱住了我不停地点头说着我愿意。我们在路灯下安静的拥抱着,忽然下起了雪,在济南这种干冷的地方下雪实属不易,宿舍楼上的窗子纷纷打开,口哨声混杂着下雪啦的大叫声让我们抱得更紧。
我们就这样成为了情侣。
4
我们过的很简单。
每天都是安静柔和的早晚安,直到大二忽然的某一天不再平静。
那该是我第一次放阿柒鸽子,在换宿舍后的第二天,在室友的一再拉拢下我在网吧的烟雾气里度过了近10个小时,电话没电,脑子里都是打打杀杀的场面,忽略了时间。直到室友接到电话说查宿我们才从游戏里不舍得抽离奔向宿舍楼。
在楼下我看到了阿柒熟悉的身影,她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每当手机灯光闪烁的时候她就激动地低下头,几秒后又转成失落的表情。我忽然意识到我们的约会,应该是在5个小时以前。我跑过去抱住阿柒,她站起来哇的一下子哭了起来。我不停地道歉,她没闹,没怪我,反而淡然的原谅了我。我心里很深的愧疚,发誓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那一晚,我忽然很笃定的朝自己许诺,阿柒就是我这辈子一定要娶的女人。
5
有些东西会上瘾,比如爱情,它深深的吸引着你,越陷越深,想抽离的时候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对阿柒就是这种瘾。我们的爱好,我们的默契,都在越来越多的接触中让我们在感情上更加依赖彼此。到最后难舍难分已是必然。
只是游戏也是瘾。有时候它能摧毁爱情。也许是我定力不够,没那么强拒绝诱惑的能力,所以在看到阿柒的泪水的时候还会有那么一丝心疼。在我连续两周泡在网吧后阿柒再没给我打过电话。那段日子我的世界每天都是灰色的,伴随着口里吐出的烟雾一起变成深灰色,我没想起过任何人,只沉浸在虚幻中。
有一天我在网吧醒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只是越看越看不清。短信在最显眼的位置,分手两个字却清晰无比。我抓起手边的衣服跑了出去,边跑边播着阿柒的手机,耳边一直嘟嘟的想个不停,直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我才终于死心。我跑到阿柒的宿舍楼下等她,边等边打,却没一次接通。我忽然意识到那次阿柒也是这样等我,那般无助却还原谅了我,她当时的心一定痛得不得了。
快10点的时候,阿柒下来了,她的眼睛是肿的,我心疼的吻了她,我们就那样拥抱着,没有语言,但心里却在交集。
6
那天以后,我没再去过网吧。我从宿舍搬了出来,我想有更多的时间跟阿柒在一起。我们从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但是每个月固定的生活费还不足够支撑我们这个小“家”,所以我们商量后决定在学校附近的酒吧里当驻唱,联系了大概一周,我们找到了一个栖身之地,每晚十点半,我们固定的场次,为了每次演出都精彩又别出心裁,我们白天几乎要练上5,6个小时。那段日子辛苦又快乐,直到圣诞节的前一天,我接到家里的电话,我爸从楼梯摔倒小腿骨折,手里的琴嘭的掉在了地上,我们退了房,不在演出,我当晚就回了家,阿柒则回到了学校宿舍。
在家的日子我无时无刻不想念阿柒,只是看到我爸躺在床上疼痛难忍的样子我却更加着急。这些天里,我爸经常跟我单独谈话,直到他说要给我介绍去相亲,我果断地拒绝了她,并把我跟阿柒的事全盘托出。我爸问了她家哪里的以后便开始沉默,过了许久他说了句我不同意。我看了眼他的腿没说话,我不想他动怒。他见我没说话便又开口,他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父母,会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吗?他这话让我一时语塞,说真的,跟阿柒在一起这么久我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火车飞机见一面也不是问题吧。
那晚,我给阿柒打了电话,我问她,你父母会同意我们吗?你会留下来吗?阿柒顿了下,语气坚定的说了一定会。这三个字像有魔力一样,我用这三个字反驳我爸,但是招来了他的嘲讽与拒绝。他还是要求我们分手,但我的心里一直在说我不能。所以那晚我回了学校。我想看到阿柒,我想她给我坚定的信心支撑我们走下去。
我坐在国旗杆下抽烟,久久不能平静,阿柒从远处跑向我,兴奋地笑着,看着她这个样子我的心里更如刀绞。我没办法想像以后没有她的日子,我抓着她的肩膀疯了一般的不停地问她我们会不会走到最后,但她的每一次回答都是一定会,可是我的信心真的不够,我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冷静。直到用烟头狠狠地扎向了胳膊。我看着阿柒的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
新年的时候,我把阿柒带回了家。我爸坐在轮椅上气的手发抖,那天,他又住进了医院。我在病床前守了一整晚,脑子里很乱,阿柒,阿柒的父母,我的父母。好像所有人都在脑子里打架,直到有个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的声音。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那是我的心。
7
Only hate the road when you're missin' home
Only know you love her when you let her go
再见到阿柒,已是五年以后。那句一定会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以及那首一直萦绕耳畔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