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神龙一直沉睡在深海的底部,等到某个时刻到来,它就会从亿万年的梦境中醒来。
神龙的头睡在东海,那里出产的龙虾头大膏肥,被称为‘龙头虾’。神龙的爪在南海,南海里的龙虾双螯硕大,又有别名‘巨螯’。神龙的背脊包裹住西海,西海的龙虾甲壳坚厚,且肉瘦又小,被人弃食。神龙的尾在北海,北海捕捞出的龙虾,虾球晶莹又丰满,当地人称其为‘珠腴’。
最普通的稻米,先用大火后用小火,水要刚好不多也不少,这样蒸煮出的米饭才能一颗一颗,软而不粘。取东海龙头虾的虾脑,煮至刚刚凝固,浇在放至温热的米饭上,这就是‘龙脑饭’。吃龙脑饭时,先用竹筷搅拌一下,雪白的米粒上,被涂上一层金黄色的油光,不需要加任何调味。
当然,各人有各自的偏好,你在做之前可以向老板娘提自己的要求,有喜欢双份辣椒的女生们,你可得慢慢告诉你的男朋友,太突然是会吓坏他的。
天幕森林深处的木屋,被移到了海边沙滩上,咖啡树换成了椰子树,把它环绕。木屋只出售龙脑饭,搭配新鲜的椰子汁。
今天,善柔站在木屋门口,有一阵子没见她,她黑了一些,裤腿挽起,赤着双脚。
锦鲤尾巴弹着地,一弹一跳而来,“给我一份龙脑饭!听说吃了龙脑饭,就能变成龙了。”
善柔低头对它道:“对不起,我们今天不营业哦!而且,吃了龙脑饭也不会变成龙哦!”
锦鲤顿时跳起好高,两队胡子气得笔直翘起,“骗子!你知道我从我家乡的河到海边,有多远吗?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时间才到东海,只为了吃一碗龙脑饭吗?你知道我忍受了多少同类的白眼吗?不能变成龙你们为什么不早说!骗子!”
锦鲤边大喊边跳向海边。善柔忙问它:“你要干什么?”
“我不管!我要留在海里不回去了!骗子!骗子!”锦鲤跳一步,高喊一声“骗子”。
善柔在后面对它叫:“锦鲤是不能进海水的···”
“我不管!骗子!骗子!骗子!···”锦鲤“扑通”一声已经跃进海中。
善柔要回屋拿渔网去救他。就在此时,一只巨大的尾巴破开水面,高高扬起在空中,又重重地落回海里,海上的波浪久久不能平静。刚才匆匆那一瞥,巨尾上的鳞片在阳光下闪耀,颜色似是那只锦鲤的红白。
木屋内的摆设一切如旧,只是墙上显眼处挂了一幅画卷,画上空无一物。燕歌在吃第四晚龙脑饭,‘宁静’巨刀解下放在了一边。
燕歌的一身白衣,连日走来沾满污秽又裂开口,衣角上绘的‘时间之术’也磨损不能用。现在‘时间之术’重新绘好,污秽正在清退,裂口正在缝合,时间在这件白衣上倒流。
燕歌手腕深深嵌入的一道勒痕,也只剩下淡红色一条线,一缕‘时间之术’将要消融在他的皮肤里。时间在伤口上加速前进。
紫瞳托着下巴望着他。
燕歌又吃完了碗中的饭,紫瞳柔声问他:“还要再添吗?”
“嗯。”燕歌点头,伸出饭碗,“还能吃半碗。”
“还吃!”紫瞳猛地一拍桌子,月牙眉竖起,“你有银杏叶付钱吗!”
燕歌看了她一眼,“没有。”把伸出去的碗又缩回了。
紫瞳还是拿过他的碗,给他盛满。恢复了平常语气,说道:“这一次可更快了,我刚搬到这里一个月不到,你就找到了。我更没想到,你这次来是这么狼狈,当初叫你学‘术’,你非固执不肯学,这个世界只凭一把刀是走不通的。对了,我现在还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学习‘术’。”
燕歌低头扒饭,不说话。
紫瞳又指指旁边的巨刀,问:“这就是五器之一的‘宁静’?”
燕歌答:“是。”
“你怎么知道它在哪里的?”
“有人告诉我。”
“你带这个来是要干什么?”
“上次没有打过你。”
紫瞳叹了口气,“你上次打完,一句话也不听我解释,掉头就走掉。”
“打不过还说什么。”
“那你打过了,就是要把我绑去了!”
“我希望你自愿。”燕歌边说,边望向‘宁静’巨刀。
紫瞳见他当真了,有些害怕,把‘宁静’从他的手旁推远些,“你就为了那个没(mo)影国的王子,来这么欺负你的老姐!”木屋内投进的阳光中,紫瞳和燕歌的眉目间,是如此的相似。
燕歌收回目光,他已经吃完最后一碗,“可是,他和我喝酒时,哭得很伤心。他对我说,他爱你就像爱他的影子一样。”
“呸!他生下来就没有过影子,他还敢说他爱我!”紫瞳忍不住又一拍桌子。
没影国,是隐藏在雨林雨林中的一个小国。他们控制着林中的金矿,每个国民都用银杏叶编成衣裳。他们善于弓箭,善于藏匿,他们即使在太阳下行走,也不会投下影子。也有人说,他们其实就是吞噬掉主身的影子们。
燕歌想想确实没有道理,他不再说话。
紫瞳又语重心常地对她的弟弟道:“我知道爸妈当初把我托给你时,对你说,一定要给你姐找一个好人家。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死心眼啊,我先谢谢你每次来都要给我找一个,可是,你也要给我找一些靠谱的人啊!”
燕歌道:“是你年纪这么大了,眼光还这么高···”
燕歌还未说完,“燕歌!你在说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紫瞳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温柔。
燕歌知道触到了敏感话题。他的老姐无论说话再大声,无论再怎么拍桌子,那不过是在假装生气。可是一旦低语又温柔,那是会杀人的。燕歌低头不说话。
“唉!”紫瞳又叹一口气,“‘宁静’你也带来了,现在就要打吗?”
“不打了。”燕歌答,“等找到下一个再和你打。”
“什么?你还想给我找下一个!”
“是。”燕歌回答的无比坚定。
紫瞳一时被他的固执气得说不出话来。
燕歌把手又伸了出来,“给我一些银杏叶。”
紫瞳正气着,问:“你平时不都看不上这些叶子的,今天怎么想到要了?”
“在没影国白喝了许多酒,一口答应王子来找你。托付没有完成,只好把酒钱还了。”
“燕歌!你竟然敢用我换酒喝!”紫瞳忍不住又重重地拍向桌子。
木屋外的沙滩上,沙白如雪,就像一条白练般绕住碧色的海。沙滩上散落着贝壳,看似平常,但无论向下挖多深,贝壳都不会挖尽。沙滩叫做‘贝锦沙径’。
燕歌重新穿上一身白衣,背负巨刀‘宁静’,又要离开。善柔在给他送别。
“少爷,大小姐又没同意你给她找的人?”
“是。”
“大小姐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整天挑三拣四的,脾气又这么差,估计这辈子也难嫁出去了。少爷,可真难为你了,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她。”善柔飞快地讲着。
“父母交代,再困难也要完成。”燕歌的眼中有着决心。
善柔接道:“可是这个实在太困难啊!前阵子在森林,她刚认识了一个绘师,我看他俩都挺有好感的,没想到才几天,不知道那个绘师为什么就走了。”
“什么?她竟然背着我认识男人!”燕歌不由勃然变色。
善柔忙劝他,“少爷,你看你,不是天天在发愁大小姐嫁不出去。现在她终于自己找了,你又要生什么气呢!”
“那、那也要先告诉我一声。”燕歌平静了一些,问,“那个绘师怎么样?”
善柔歪头想想,“人还是挺好的。就是有点傻傻的。”
燕歌似乎回想起什么,他思索一下,“他,是不是叫陈醉?”
善柔惊奇问:“咦?少爷,原来你也认识他?”
“原来是他。嗯,喝酒挺厉害,实在是挺厉害。比那个王子要厉害多了。”燕歌嘴角渐渐斜起,露出一丝笑容。
又过了好一阵子,燕歌东一句,西一句地问着,就是不愿意离开。终于,他的手指向不远处的那座断崖,“那个,善柔,上次屋中的那个姑娘,她叫什么名字?”
善柔顺着他的手望去,“哦,白骨崖上,化石屋里的那个啊。养了好多蜘蛛的,我们都喊她蜘蛛精。她的名字叫做,叫做,”善柔一时想不起来,“傅钰?不对,哦!她叫傅君。”
善柔突然看向燕歌,“少爷,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胡说!”
善柔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测不错,“嘻嘻!嘻嘻!少爷喜欢蜘蛛精了!少爷喜欢蜘蛛精了!”
“你小声一点!”
“嘻嘻!嘻嘻!”善柔笑个没完。
燕歌猛一转头,大步走远了。
“嘻嘻!嘻嘻!少爷,原来你也会脸红的!”
此时木屋内,紫瞳葱白的手指,划过玉般的额头。让男人们忍不住想比一比哪个更白,这势必会引起一场战争吧。紫瞳几笔绘出‘时间’,‘时间’纠缠,进入她的额头里。
黑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你想要忘记一个人。”
紫瞳也不否认,“是啊。不过不是一个,是两个。一个对我最重要的人刚离开,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另一个同样重要的人,想起他,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那不如忘记,这样更开心一些,不是吗?”木屋的墙上,一张空白的画卷,被海风吹动起。
原来,时间不但能让旧衣变新,能让伤口愈合。曾经那么珍惜过得东西,在时间里都会变淡忘记。人的一生又千千万万种烦恼,一个‘时间’,就能解决了大半的忧愁。
紫瞳微微一笑,对黑暗里的那个人,“倒是傅君姑娘你,从来不下足白骨崖,今天怎么有空到我的木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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