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世界

第一章

“咣当…当…骨碌碌…”

空的可乐罐摔在地上，发出了其特有的撞击和滚动的声音，非常清脆。

这个声音吵醒了我，我皱着眉头，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不想起床……

我努力闭着眼睛，试图再次沉入睡梦。

但很快就失败了，可能是这段时间睡得太多的缘故。

……好烦……

……昨晚不该把那个可乐罐放在床头的……

我心里满是懊恼。

“嘀嗒。”

不知何时，桌子上的显示器映出微蓝的光，开始播放每日资讯。

那些资讯都是我感兴趣的，比如新发行的美少女游戏，抱枕周边，手办收藏，新番导视，漫展等等。

这个屏幕绝对不会播放我不喜欢的东西。

可惜，我现在并不想听到这些消息。

……吵死了……

在我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后，微蓝的屏幕似乎读懂了我的意思，它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识趣的自我关闭了。

漆黑又狭窄的公寓恢复了安静。

我再翻了个身。

不过这片舒服的安静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道沙哑的破铃音打碎了。

“铃铃铃－！”

这道铃声震得我耳膜发疼，我实在忍受不了，直接弹起身，一脚把床尾的闹钟踹飞。

“咚！……啪嗒嗒…”

听声音，闹钟撞在了墙上。

里面的电池应该都被震了出来，因为它不像桌子上的智能屏幕，这种前几个世纪的古董是不会自己识趣的闭嘴的。

可几番折腾下来，我是彻底睡不着了。

即使如此，我也不想起床，只想躺着，什么也不想做。

“叮咚！”

突然，门铃声响起。

听到这个门铃，我不得不坐起身。

因为门外的人很有耐心，要是我不开门的话，她一定会给我按上一整天。

……上次就是这样。

随手套上一件衬衫，我不耐烦的开口道。

“啊啊，进来吧。”

应声，我公寓的门自动开了。

“阿尔夏……？”

门外，站着一个温婉的美人。

她有一头水蓝色的扎带长发，五官精致如画，皮肤苍白无血，给人一种病弱美人感觉。

她叫莉希丝，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不客气的说，她算是现在唯一和我还有来往的人了。

我斜了斜眼，看到莉希丝双手交叠在身前，她果然如以往般提着一份便当。

“你怎么又来了。”

“……嗯。”

莉希丝直直走了进来，她把便当轻轻放在桌子上。

见此，我撇着嘴，“我不想你过来，你别管我好吧？”

这是假的。

我希望莉希丝能一直陪伴我，但我又清楚，无能的自己不值得她陪伴。

一边憎恨着自己的无能，一边却每日虚度光阴，沉沦而无所事事。

这就是我，悲哀的我。

“……是吗？”

莉希丝定定的看着我，我不敢跟她对视，移开了视线。

她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开始收拾起杂乱不堪的公寓。

她的动作让我注意起我的周围。

地上，并排着几桶剩着冷汤的杯面……空了的薯片袋子随处可见……倾倒的成一堆的可乐瓶，流着满地的黄渍……

床铺很乱，被子扭成一团。

墙壁上贴着各种动漫美少女的海报，桌子旁边堆放着一摞摞的美少女游戏还有漫画。

窗帘半开着，摆在它下面的垃圾桶被揉烂的纸巾团围了几圈。

厕所露出的一角满是黄垢，水池里，没有洗的碗碟积着油污，上面的水龙头滴滴嗒嗒的漏水。

唯一看起来很昂贵的，只有桌子上的智能屏幕了。

总之，一团糟。

但莉希丝仍在费劲的收拾这些，她身体不好，很快就累的呼呼喘气了。

于是，我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同时语气生硬的开口道。

“你可以走了，以后给我送饭就好了。”

我想，我现在的嘴脸一定很丑恶，丑恶到我不敢去看镜子。

因为镜子倒映出来的必是一个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颓废的自私青年。

“阿尔夏……你最近怎么了？”

对于我的话，莉希丝没有回答，她只是停下手，担心的看着我。

“没怎么啊，我不一直都这样吗。”

我粗暴的回答她，像个孩子一样把她刚收拾好的瓶子踢倒。

“哐啷啷…”

瓶子又散了一地，里面残留的各色液体缓缓流出，一片狼藉。

这会，连我都想把自己狠揍一顿，再用力踩几脚。

但我表面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

莉希丝沉默不言，她微微喘息着，慢慢蹲下身，重新收拾起来。

这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轻咦了一声，接着从地上拿起一副海报，站起身。

“阿尔夏……你，你还喜欢他…？”

海报上，是一个英姿飒爽的金发男子。

他有着帅气的容貌和完美的身材，脸上挂着迷人而自信的笑容，身披高级机师制服，站在一台赤红机甲的肩膀上。

这张海报，在众多美少女海报中格外显眼。

“要你管啊！”

几乎是反射性的，我大叫着，一把夺过莉希丝手里的海报。

“阿尔夏……？”

莉希丝面露讶然。

我紧紧抓着从莉希丝手里抢来的这张海报，双手愈加用力，却狠不下心去揉烂它。

它触及了我回忆中的痛点。

小时候，我憧憬着成为一名优秀的机师，驾驶机甲，帅气的斩杀敌人。

而莉希丝说，她会作为一名数据师辅助我，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

结果，我和莉希丝都以不错的成绩在兰斯洛特洲97区毕业，考上了兰斯洛特洲的第一机师学院。

在我踌躇满志的时候，现实却残忍的捅了我一刀。

在第一学院里，天赋比我优秀的机师太多，我像小丑般黯然无色。

各种天才，鬼才，怪才层出不穷，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赶得上。

他们太强了。

我也终于认清，我那点自以为是的可怜天赋只够我考上第一学院来垫底的罢。

讽刺的是，莉希丝的情况与我截然相反。

来到第一学院后，她作为数据师的才能开始真正显露，无论天赋努力悟性都力压其他区的新生，成为当之无愧的学院第一数据师。

许多天才机师也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渴望莉希丝能成为他们的搭档。

但莉希丝一律拒绝了，她说她等的人是我。

听到她认真着脸这么说的时候，我当场差点笑死了。

恶心的苦情戏。

真的快把我恶心吐了啊。

懒得去理会莉希丝的做戏，找不到方向的我很迷茫，陷入了失落。

就在这时，我遇到了海报里的那个男人，他叫做埃克斯，是我的前辈。

那时我每科机师测试都是倒数，在学院又没什么关系，有几个人也乐于捏我这个软柿子。

在我默默忍受的时候，前辈帮我赶走并严厉警告了他们。

“还好吗……你没事吧？”

“啊……”

当时的我惊呆了，但依然清楚的记得他关切着向我伸手的场景。

之后，我更多的了解到了埃克斯前辈的过往。

他是学院里的天骄，在入学测试里表现完美，被授予了该届首席机师的称号。

之后的修学过程中，埃克斯前辈的实力压制同级的所有机师，天赋及努力远超同级生，各区出身的天才鬼才怪才们都不得不屈居于他。

容貌俊郎帅气，性格温文儒雅，待人平和亲切，非常受人欢迎。

他如一束闪亮的光芒，照亮着所有人。

所有人都尊称他为学院首席。

我惊羡于埃克斯前辈的光辉，觉得他就是我理想中的模样。

强大，温柔，帅气，正义，谦卑。

或许配得上莉希丝的机师也就是埃克斯前辈了。

羞惭自身的我觉得是这样。

但莉希丝仍没有放弃，她不断的劝说我，希望我更加努力一些，她会等我。

这反而激怒了我，我感觉被她背叛了。

我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结果现在她位于顶峰，俯视着底层的我。

她说，她会一直等我。

在当时的我听来，这就是从上往下的俯视，无情的嘲讽。

强烈的背叛感。

作为对她的报复性抵触，我完全放弃了自己，全天都缩在公寓里无所事事。

每天吃着方便食品，沉迷于美少女游戏，漫画，动画，不分日夜。

连续旷课的我很快就被学校开除了。

我对此无所谓。

唯一在意的就是埃克斯前辈，他是我理想中的模样，我很喜欢他。

我密切关注着他的所有消息。

在我被退学后不久，埃克斯前辈便以全科目S级的评价毕业了。

实习期中，他驾驶机甲在前线创造了接连的奇迹，揽获许多战功。

估计实习期一过，他就会被授予高级军衔，甚至有不少高官女儿和世家小姐都向他表露爱意，求婚。

我则吃着廉价的食物，缩在狭暗的公寓里，透过屏幕注视着他。

每次看到他的胜利，我都会为之激动欢呼，难以抑制。

他的实力是蓝星之巅，以一当千绝不是虚妄之言。

我憧憬着埃克斯前辈。

如果有一天，他还记得我的话，哪怕只跟我说一句话，我也满足了。

“但是……阿尔夏，他上个月输了。”

莉希丝的话像一根带钩的尖刺，扎入我的心脏。

“他可以赢的！”

我反驳道，不知为何，莉希丝今天说的话让我很讨厌。

“他输了，阿尔夏。”

莉希丝的眼瞳清澈，她凝视着我。

“不…不…他可以，他可以赢的……”

我懊恼的抱着头，喃喃自语，蜷缩在床上。

但我知道莉希丝说的是事实，埃克斯前辈输了，他确实输了，这令我无比痛苦。

前半年，埃克斯前辈因为天骄般的表现，理所当然的代表我们兰斯洛特洲出战“世界机师竞赛”。

在狂热的欢呼声下，埃克斯前辈驾驶着超级机甲“凤凰·C－001”，一路力克强敌，所向披靡。

然而，他在决赛却输了，输给了来自加塞尔洲的另一台超级机甲“毒蛛·D-049”。

他输得一败涂地。

要知道，兰斯洛特洲是蓝星上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最为繁荣的洲，结果却输给了一个叫加塞尔的偏北小洲。

所有人都不相信。

但这就是事实。

我同样无法接受，这也是我这段时间更沉沦的原因。

决赛失败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关埃克斯前辈的消息了。

我很担心他，因为在决赛中，“凤凰”被“毒蛛”绞碎了四肢，拔除了双翼，损毁十分严重，不知道埃克斯前辈受的伤重不重。

我怕他再也无法驾驶机甲了。

“阿尔夏……你想见他吗？”

对面，莉希丝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她突然问道。

“当然想。”

我不假思索的答道。

“这样啊……”莉希丝沉思了一会，最后，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阿尔夏，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你、你，你可以…带…！？”

我一下从床上跳起，吃惊不已，说的话都结巴起来。

“对啊……”

我的脸被莉希丝轻抚着，她的手苍白而冰凉。

“……因为，凤凰·C－001是我设计的呢。”

第二章

当莉希丝说她能带我去见埃克斯前辈时，我非常吃惊，接着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想去，我想去见埃克斯前辈。

太想去了。

“……因为，凤凰·C－001是我设计的呢。”

莉希丝对我这么说道。

我一下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什么嘛……呵呵……

嘴上一直说会等我，成为我的数据师，结果还不是这样……

呵呵……这不是已经在为前辈设计专用的超级机甲了吗……

我在心里冷笑了起来，但还有些隐隐的高兴与得意。

一方面是因为莉希丝找到了个最好的，最优秀的机师作为她的搭档，坦白来说我很高兴。

另一方面，我却又非常自得，觉得我在与这个女人的长期拉锯战中取得了大胜利，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我，她所谓的誓言也不过如此。

她的虚伪还是被我揭穿了。

换句话说，我终于终于，终于找到了她背叛我的证据，终于终于可以完全认定她背叛我了。

看，是她先对不起我的。

如此狭隘的精神愉悦我却十分享受。

不过我可不会把这一切表露出来，只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道，“啊啊，这样啊，快带我去埃克斯前辈那里吧！”

是的，比起她，我现在更在乎埃克斯前辈。

如果能见他真人一面，再说上几句话那该多好啊。

这已经成了我的梦想。

每天做梦都盼望着。

“嗯，阿尔夏，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莉希丝点点头，听她的意思，她似乎随时都能见到埃克斯前辈。

“等，等等！”

我匆忙的换好衣服，刷牙洗脸穿鞋。

毕竟要去见前辈，可不能一副脏兮兮的邋遢模样。

准备好一切后，我跟随者莉希丝，踏出了许久未出的公寓门。

只是我没预料到，我见到埃克斯前辈是在精神疗养院。

疗养院房间的墙壁很白，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

埃克斯前辈就蜷在角落里，他的金发杂乱如草，没有光泽，蓝白条纹的病服满是污渍。

周围是一些倾倒的酒瓶，洒落发霉的饭菜，甚至还有一摊摊的黄色尿渍和粪便堆在墙角。

对于眼前的场景，莉希丝却面色如常，她往前一步，开口叫道。

“埃克斯。”

听到声音，角落的那个男人坐起身，靠在墙上，懒懒的抬起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我和莉希丝。

一股难忍的异味扑鼻而来，我无法相信他就是我的埃克斯前辈。

我怀疑莉希丝在骗我。

“啊，噗咳咳，呃咕，什么事，莉希丝。”

那个男人回话了，他打着酒嗝，声音虽然很沙哑，但确实是埃克斯前辈的声音。

我不可能认错这个声音，他就是埃克斯前辈。

“有人想来见你，所以我带他来了。”

莉希丝轻轻的走到一旁，把我露了出来。

于是，我便和埃克斯前辈直直的正面相对了。

“咕嗝……嗯？”

他一边斜眼看着我，一边在地上摸索着酒瓶。

“啊，前、啊……前辈……”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袋很混乱。

“……喂，你是谁？”

前辈的声音很低沉，没有以前的温和感。

“我，我是阿尔夏！那个、那个，我是你的粉丝，之前，我们…唔，就是在学校见过……！”

前辈似乎不记得我，我连忙摆手解释起来。

“呵…咕呃…不认识。”

他冷漠而厌烦的语气一下击溃了我。

瞬间，我只感到一股血流直冲脑袋，无法控制自己了。

……难以抑制。

“前，前辈……！”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抓住他的衣服，激动的道，“前辈，请你振作起来！”

“哈？”

埃克斯前辈歪着头，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请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只是一次失败而已，前辈不要就这样被轻易打倒了啊！”

我声嘶力竭，摇着前辈的肩膀，希望能唤起他的反应。

“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崇拜前辈的，我知道你不是这么软弱的人，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求你了，前辈！振作一下！”

然而，下一秒我的腹部就遭受了重击，整个人都往后翻滚了几圈。

疼。

肚子一阵阵痉挛和抽搐，翻江倒海。

我趴在地上，想吐。

“嘁，我说……咕呃呃…你是谁啊？”

眼角的余光中，埃克斯前辈哼着鼻音，他似乎还往我这边吐了吐口水。

“阿尔夏……”

我被快步走来的莉希丝扶起。

“噗咳咳……前，前辈……”

我不敢相信，那个温和的埃克斯前辈变成了这样，两者的落差太大了。

难道一次失败就把他打击成如此颓废的模样？

不可能，我不相信。

一定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前辈，咳咳，我相信你，那次决赛你是可以赢得，只要再来一次，只要再来一次，你驾驶的凤凰绝对能赢的！”

不管如何，我都希望前辈能恢复以前帅气的模样，恢复成我理想中的模样。

“所以我说你是谁啊！”

看起来，我的话反而激怒了埃克斯前辈，他粗暴的把酒瓶往地上猛力一摔。

“哐啷啷－！”

碎片四散。

莉希丝拉了拉我，好像怕我被尖锐的碎片溅射到。

“喂……”

埃克斯前辈随手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扔到我脚下。

“呵呵……振作振作…你们烦不烦……咕嗝…天天让我振作，说的倒是轻松。”

“不瞧瞧你自己又是什么模样，恶心的要死，还来让我振作……嘁……”

我呆呆的低下头。

玻璃碎片里，倒映的是一个红发杂乱披肩的颓丧青年，胡子拉碴成圈，眼圈红黑，脸庞干瘦晦暗，让人看到就有一种厌恶感。

废物……垃圾……蛀虫……

我愣愣跪倒在地，痛苦的捂着脸。

没错，这就是我……这副可憎的模样……就是我……

我感到快无法呼吸了。

“即使…我不配……劝说前辈…”我沙哑着声音，艰难的吐着字，“但我只是相信前辈，再来一次的话，前辈一定可以赢……”

“噗哈哈哈哈哈……！”

前辈突然大笑起来，他的表情扭曲，犹如精神病人。

“前辈……？”

“赢？拿什么赢？不可能赢，凤凰就是个有缺陷的垃圾机甲，根本赢不了……”

“……垃圾……废物……”

埃克斯前辈狂笑不止，他不断贬低着“凤凰”。

对于这一幕，我不敢相信，甚至感到了一些恍惚和不真实。

要知道，前辈之前一直视“凤凰”为他的伙伴，他与凤凰也创造了许多奇迹，传为佳话。

“是吧，莉希丝？”说着说着，埃克斯前辈把目光转向莉希丝，“你给我设计的凤凰就是个废物！你说啊，是不是！”

他好像在逼着莉希丝承认他的话。

“……不是。”

莉希丝的语气轻描淡写，完全没有被埃克斯激怒的迹象。

“哈？快给我说，它是废物，是有缺陷的！你说啊！快说！”

莉希丝的回答让埃克斯前辈轻易的恼羞成怒了。

我转过头，发现她的眼瞳清澈，直直注视着埃克斯。

“凤凰是完美的。”

双手交叠在身前，莉希丝平静的接着道。

“我的凤凰是完美的，只是你做不到而已，埃克斯。”

“啊哈？我做不到？”

“……因为凤凰不属于你，埃克斯。”

“什——！？你什么意思？莉希丝！”

我察觉到，埃克斯前辈在压抑着怒火。

“埃克斯，我希望你能明白，从始至终，凤凰都是我为阿尔夏设计的。”

在莉希丝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莉希丝俯视着地上的埃克斯。

“不过是联邦要求我将凤凰给予你，你只是个抢位的小丑而已，埃克斯，所以你做不到。”

“你、你在说什么啊莉希丝——！快点向前辈道歉啊！”

我急了，几乎是对莉希丝怒吼起来。

但莉希丝没看我，只是轻轻的摇头。

“呵呵呵……呵呵呵……”

对此，前辈垂下了头，他低沉的笑了起来。

“莉希丝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混蛋，你太过分了！”

我非常不满莉希丝对前辈的否定，气得快跳了起来。

“阿尔夏……！”

莉希丝倔强的扭过头，对于我的责骂，她看起来很伤心。

“呵呵呵……没错……我做不到……”

突然，埃克斯前辈嘶哑的发声了，他抬起头。

“你的凤凰是完美的，莉希丝。”

“仅仅是我这个废物做不到而已，呵呵……没错……我是个废物。”

“不是的前辈！”

我无法接受前辈说出这种话，再次跨步到他面前。

“你做得到的，我相信你前辈！”

“我做不到！”

“我相信你做得到，前辈！”

“滚！”

我又吃了一记重拳，脸上火辣辣的疼。

“前辈，我会证明你做得到！”

“啊哈？你要怎么证明？”

埃克斯前辈嘲笑着我，满是讥讽与鄙夷。

“呜……！”

我无法接受，我理想中的前辈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也更不相信，前辈会仅因一次失败就如此颓丧。

是的，不可能。

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不论什么原因，我一定会让前辈变回原来的样子。

那个帅气，正义，谦卑，温柔的前辈。

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得先让前辈找回自我。

“前辈，我……！”

“没有意义……假的…！没有意义…哈哈哈…假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哈哈哈哈哈……！”

毫无征兆的，前辈发疯的大笑起来，涎水乱吐，四肢扭动着，不停用头撞墙。

完全一副精神失常的表现。

不久，医务人员们快步进来，控制了埃克斯前辈。

在莉希丝的劝说下，我咬着牙，离开前再看了一眼失心疯似的埃克斯前辈。

那是我最喜欢，最憧憬的人，我的精神支柱。

我无法接受他的颓丧，迫切的希望他能尽快振作起来。

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会证明给前辈看，他不是废物，那次决赛他明明可以做得到。

他明明就可以做得到……！

我紧攥着拳头，如此暗暗的发誓。

男主开始特训，女主帮他，男主非常刻苦，痛苦的与“老婆”们决别，身体健壮了很多，他拿出之前录制偶像的视频来进行学习，模仿，两人的感情互动。

即使只有些微的希望，只要不断的尝试下去，终究会有实现的一天吧。

你要对我非礼吗？刚开始的时候拜托你温柔一点，难道到后面就可以激烈一些了吗？！

莉希丝这边也请你加油一点

第三章

从见埃克斯前辈那天回来后，我思考了很久。

最终还是做下了决定，哪怕说出去会让别人觉得可笑的决定。

但无所谓。

我所憧憬的前辈陷入了低谷，我要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仅此而已。

如果说我以前只默默的关注着前辈，那么现在，我想要为他做一点事情。

做好决定后，我立即开始了行动。

首先，我忍着心疼，把贴满墙壁的美少女海报都撕了下来。

“哧啦……哧啦……”

一张又一张，我的心脏痛得抽搐。

“阿尔夏……？！”

对于我的突然举动，莉希丝惊讶的捂起嘴。

我没有管她，而是将柜子里的漫画，游戏，还有手办全部倾倒进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面。

“唰啦啦……”

这些东西代表了几年来父母寄给我的生活费。

即使我被退学了，我也没告诉他们，而是通过各种借口继续从他们手里拿钱。

父母的生活并不好，但他们对我抱以厚望，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机师。

现在想到他们，我只感到羞愧。

想把自己狠狠的揍一顿。

可恶，这些年来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混蛋！

将手办和海报等等都打包丢出去后，我收拾起我这混乱肮脏的公寓。

莉希丝站在旁边，她一直注视着我。

我也没管她，自顾自的打扫着。

花了好大一番精力，我总算把公寓收拾得勉强算是个正常的公寓了。

衣服和床也洗干烘干，晾整齐。

“哗啦啦。”

我在水池前，把脸上的邋遢的胡子全部刮干净，并且用力的洗了几把脸，恨不得把脸上的晦色都洗掉。

接着，我撩起如野草般杂乱的头发，准备全部剪掉。

“……让我来帮你吧，阿尔夏。”

突然，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的手被轻轻抓住了。

身后有人，是莉希丝。

“不用你管，你回去吧。”

我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拨开莉希丝的双手。

“…………”

莉希丝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剪着我的头发。

“啪嚓嚓…”

红色的发丝飘落，很快就剪好了。

镜子里，莉希丝给我剪了一个干爽明亮的短发。

“就像以前一样呢，阿尔夏。”

“我不是以前的阿尔夏。”

我很反感她话里怀念的意味，我才不想回到过去。

“我知道……阿尔夏就是阿尔夏。”

“哼，你可以回去了。”

我起身甩开她的手。

但莉希丝并没有被我的话轰走，我感觉得到，她一直在我的背后注视着我。

“阿尔夏……你想干什么？”

“滚，跟你没有关系。”

“阿尔夏！”

猝不及防的，我被莉希丝从身后抱住了。

“阿尔夏，为什么你一直讨厌我……！为什么……总是总是疏远我啊……！”

没有前兆，她的话里便带着轻微的哭音。

“莉希丝……”

被她纤细的双臂环住，我浑身发僵，下意识的用力想要挣脱她。

“呀……！”

但我没想到，莉希丝因为我的挣扎而一下子没站稳，踉跄的往后倒去。

“莉希丝！”

我瞬间慌了，急忙伸手揽住她。

“唔……！”

结果两个人就这样倒在后面的床上。

“啊……”

四目相对，我一时哑口无言。

莉希丝的身体从小就很差，我现在更是直接的感受到了。

她的身体非常柔弱，轻软得犹如精致的人偶，惹人怜惜。

但现在，我扑在莉希丝身上，被她满脸认真的仰视着。

“……阿尔夏，你要对我…非礼吗？”

“不，不是……！”

我笨拙的想要辩解。

她闭上了眼睛。

“刚开始的时候…拜托你…温柔一点。”

“难道到后面就可以激烈一些了吗！？”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但还是经受不住这种暧昧的氛围，匆忙起身。

冷静下来后，我坐到桌子前面，背对着床上的莉希丝。

“听我说，莉希丝……”

“阿尔夏……？”

我深呼吸着。

“我要参加四年后的世界机师竞赛。”

“…………”

后面，莉希丝沉默着，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嘲笑我。

“为了前辈……我要证明他可以做得到，前辈不比任何人差劲，前辈是最强的。”

“阿尔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组织着语言，试图向她解释。

“就是…那个…！”

突然，我的脖颈被她缓缓环住了，她的身体贴在我的后背，温柔好闻的气味包裹着我。

“但不管怎么样，我会帮你，阿尔夏。”

刹那间，我的内心便被这句话刺得崩溃，情感决堤般的收不回来。

压抑不住了。

全破了。

我失态的抱着莉希丝的腰，像个孩子般的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莉希丝…对不起…！呜啊啊…对不起…莉希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莉希丝…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流的狼藉一片。

“莉希丝…莉希丝…呜…莉希丝…莉希…”

我不停的反复叫着她的名字，自己最脆弱，最丑陋的一面被暴露了出来。

她只是抱着我的脸。

“嗯，我在这里，一直都在哦，阿尔夏。”

………………

…………

……

那天，我在莉希丝怀里哭了半夜。

现在想起来，我羞耻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揍一顿。

……太孩子气，太不像话了。

但莉希丝倒没提那晚的事，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在她的帮助下，我开始了体能强化训练，毕竟要驾驶机甲，强大的体能是首要的基础。

莉希丝是最优秀的数据师，她根据我的身体状况，制定了一套渐进式的体能强化训练。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察觉不到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体能呈现了直线上升的趋势。

无论是力量，速度，耐力，反应，都不断突破界限，往上提升。

连身高都涨了10厘米，都快接近183了。

对于这个结果，我不敢相信。

但每当握紧拳头，力量在身体里流动的真实感却告诉我，这是事实。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不可思议的奇迹。

很快，我得以再次驾驶起机甲，驾驶起每个少年梦想中的钢铁战士。

时隔多年，我又操起了这副机械躯壳。

陌生而又熟悉。

但有关驾驶机甲训练的事情我都是偷偷在做，没有告诉莉希丝。

因为我有一个暗自练习的秘密武器。

我将用这个秘密武器参加“世界机师竞赛”。

我会为前辈做出证明，证明前辈他可以做得到，他明明就是最强的。

不过，我没想到我的秘密武器这么快就暴露了。

那天傍晚，我刚刚在训练场结束一天的刻苦练习，披着毛巾，疲倦的回到公寓。

才刚打开门，我就看到莉希丝坐在我桌子前，饶有兴趣的看着智能屏幕里的东西。

“你、你你你在看什么啊！”

见此，我脑子一嗡，顾不得形象，慌慌张张的扑了过去，想要遮掩住屏幕的内容。

但明显已经晚了，看她那副掩嘴轻笑的模样，估计已经把我录制的视频都看过了。

瞬间，我有种马上自杀死了算了的想法。

我感到自己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扯下，毫无尊严的暴露在她面前。

“阿尔夏，原来，你这么喜欢埃克斯啊……”

她看着我，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啊啊啊啊——！”

我抱着头大叫起来，什么都不想听。

她笑了，一定是在嘲笑我，看不起我。

混蛋——！可恶——！

她肯定觉得我是个小孩子！

因为……因为……因为我把埃克斯前辈帅气的战斗视频都录制保存下来了。

又配上特效，做成了集锦。

而且，视频的附注还写了自己起的招式名称。

灵活的拔枪与闪躲－“回旋射击”，大范围的浮游炮齐射－“赤羽散射”，极速的双刀流－“光凤速斩”，俯冲与追击的技巧－“烈焰扑杀”，从天而降的斩击－“凤翼旋坠”，滴水不漏的防守－“羽幕格挡”。

还有最强的必杀技－“掠天炎翼”。

最关键的是，我在视频里放慢动作的同时打上了招式的名字，为了欣赏还加上了炫酷的字体特效。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以为不会有人去看的，本以为没人看得到的，本以为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

大意了！疏漏了！

这个女人套取了我的信任！

混蛋！

我中计了！

她成功了，我现在想立马就自裁。

“很可爱哦，阿尔夏…”

她又眯眼笑了，还踮起脚尖摸了摸我的头。

“不，不用你管！”

我甩着手，语气生硬的吼道，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想听，只想快点赶她走，然后一个人静一静。

……太丢脸了。

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没必要害羞，阿尔夏……”

她伸出苍白无血的手，想要摸我的脸。

我扭过头去，但还是被她温柔的抓住了。

“不是挺好的吗……埃克斯的招式与技能都很强，你打算学习的话，我是支持你的，阿尔夏。”

“真、真的？”

我仍不太相信她的话，半信半疑。

“嗯。”

“你，你不会觉得很幼稚，嘲笑我吧？”

“不会。”

在她说出这两个字的瞬间，我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空气在肺部恢复了流通。

压力骤轻。

“谢，谢谢你…莉希丝…”

我撇着头，小声的说道。

莉希丝摇了摇头。

“……阿尔夏，我现在才意识到，你真的是很喜欢埃克斯呢。”

我知道，她意指的是我收藏的视频集锦。

“当然，前辈非常帅气，我很喜欢他，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所以，这次我一定要，一定要为前辈证明……前辈他是最强的。”

一谈到前辈，我便为他感到骄傲。

同时，体内涌现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与渴望，它们催促着我，想要更努力一些，尽快让前辈振作起来，恢复成以前我所憧憬的模样。

“嗯，知道你很喜欢他……但莉希丝这边…也请你加油一点，阿尔夏。”

隐约听到，莉希丝幽幽的说了一句，很轻很小声的一句。

我内心一颤，还是不敢回应她，只装作没听见。

第四章

男主用学到的第一招获得了地区比赛的胜利，奇迹般的做到了，男主很感慨，他继续努力学得第二招，第三招，比赛等级一直往上升，过程中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男主，有女孩子喜欢他，他拒绝了，因为他喜欢女主，女主默默陪伴着他，

帮别人递情书给喜欢自己的人

她很乖的，很不麻烦，也不束缚我，也不嫉妒，（不是的，我其实很想要束缚你，你跟别人说话我也很嫉妒啊）

在莉希丝的帮助下训练了两年多，我的实力取得了很大的突破。

使用光束枪射击的精确度……操纵浮游炮的能力……双刀近战的技巧……格挡与闪躲的判断……等等都得到了质的提高。

我不知道具体到什么地步，只隐约觉得比起以前强了很多。

这一年多以来，我又去探望了几次前辈。

前辈依然疯疯癫癫，颓丧不已，连多次探望他的我都不记得。

我感到很心痛，可什么都做不了。

唯有加倍坚定自己的决心，每天更努力，更刻苦的训练。

终于，世界机师竞赛的预选拔宣布开始，考验我的时刻来了。

我逐渐变得焦虑不安，害怕自己会失败。

因为预选赛是淘汰制，一旦失败便唯有再等四年。

四年……

不，我不能失败，我等不了那么久。

莉希丝安慰我，她说她相信我能赢。

我没有退路，只能往前。

初战的对手是本市区的一位优秀机师，他驾驶的机甲是“追猎者”，一台拥有高机动和远程输出的强力机甲。

相比之下，我驾驶的则是常规训练机甲“战狼”，全身暗灰色，适合中近距离作战，但各项性能都很平庸。

比赛开始前，他嘲笑我，看不起我，轻蔑的说让我先手。

对此，我沉默着。

当裁判宣布开始后，我直接扑了上去，瞬间就击倒了他。

准确来说，我用了三步。

首先，打落他的武器，接着踢弯他的下肢，最后在他失去平衡的刹那，一刀命中他的核心。

顺利得连我自己都吃惊。

我只是想着要这么做，结果居然真的做到了，干脆利落，对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裁判呆了一会，不得不宣布我获胜。

首战告捷后，莉希丝替我感到高兴，她说她一直都相信我能赢。

“这是你应得的，阿尔夏。”

她这么说道。

我很不好意思，这仅是区赛的第一战而已。

必须在区赛中成为区冠军，然后与其他区冠军争夺洲冠军，成为洲冠军才能真正进入世界赛。

现在乐观太早了一点。

不出预料，在接下来的比赛，我陷入了苦战。

对手没有故意露出破绽，他们每人都很警惕，经验也比我丰富得多。

我的“战狼”在性能上就落后他们一大截，他们的机甲都是数据师专门设计的，非常强力。

不过我并没有向莉希丝求助，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连这些困难都无法自己克服的话，我就不可能进入世界赛。

更不可能沿着前辈的足迹进入最终决赛。

不得已，我打出了我的底牌。

那就是从前辈身上学到的战斗技能。

我非常了解前辈，对他的战斗习惯，意识，和技巧都很熟悉，闭上眼，脑海便全都是前辈斩敌获胜的画面。

……不，与其说从前辈身上学习，不如说我在模仿前辈，模仿前辈的一招一式。

是一种没有创新的模仿，如复制品般的精确。

但我不介意，我觉得前辈的身姿，前辈的招式与技能都是最强的，最帅气的。

第二场比赛，我在僵持局面下突然甩出一招“回旋射击”，打得对手措手不及，破坏了他的节奏，取得胜利。

第三场比赛，我直接用“光凤速斩”近距离与对手砍杀，双刀流的高速攻击频率让我占尽了优势，最后用“烈焰扑杀”完成了对对手的致命一击。

第四场比赛，对手似乎研究过我的战法，他跟我拉开距离，用远程火力压制我，如果不是用“凤翼旋坠”从天而降将对手的炮管斩断，我很可能就输掉了。

在接连的苦战与险胜中，我成长了许多，已经不再畏怯和脆弱了。

我清楚，我有必须完成的事。

现在不做的话，什么时候才做啊。

就这样，我全神贯注于每一场比赛，不知不觉的拿到了区冠军。

兰斯洛特洲23区的区冠军。

当我站在众人瞩目中的领奖台，被区域行政长亲自授予冠军奖章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

彩带与礼花齐齐飘落，刺目的灯光闪烁。

我呆了呆，蓦然惊觉，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领奖台下，我的目光在人群中寻到了莉希丝，她站在角落，对我微笑的轻轻招手。

她的嘴唇微动，似乎在祝贺我。

“莉希丝……！”

我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但人群围住了我，我寸步难行。

“莉希丝……！”

很快，我就看不到莉希丝了，她的身影隐入了后面的黑暗。

在夺得区冠军后，我发现愈来愈多的人开始关注我。

正面与负面的消息都有。

其中最多的便是我被第一学院开除过学籍的过往和我的战斗方式。

不少人讥讽我，说我不过是一个被第一学院开除的“烂苹果”，巧合拿到了区冠军而已。

但他们议论更多的是我的战斗方式。

很多人都看出来了，我在刻意模仿埃克斯前辈的战斗方式和风格，他们甚至分析的头头是道。

不少人觉得我是个仿制品，毫无灵魂与个性，终将成就有限，没有出路。

部分偏激的人甚至大骂我是个拙劣的小丑，认为我侮辱了埃克斯前辈。

对此，莉希丝很关心我，她陪在我身边，安慰我不要在意那些舆论。

看到她那副担心的模样，我鼓起勇气，趁她不注意一下子抱住了她。

“呀！阿，阿尔夏……！？”

“莉希丝……谢谢你。”

我在她耳边说道。

“阿尔夏，你，你怎么了？”

我感觉得到，莉希丝的身体被我抱的有点发软。

“不用担心我，莉希丝……多亏你，我已经成长了很多，我不会再害怕什么了。”

“那真是太好了呢，阿尔夏……”

她微微笑了，笑的很温婉。

我有点看呆了。

确实，我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他们对我的贬低，讽刺，或是奉承，我都漠不关心。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沿着前辈的足迹往前走，走进世界赛。

在夺得区冠军三个月后，洲冠军赛开始了。

每个区的冠军互相争夺唯一一个代表兰斯洛特洲出战的名额，也就是说，只有成为了洲冠军，才能进入世界赛。

我代表着23区，参加了洲冠军赛。

对我的争议有很多，许多人不看好我，觉得我很可能第一轮就被淘汰。

他们不仅看不起模仿埃克斯前辈的我，还看不起我所驾驶的机甲。

那就是一架普普通通的战狼而已，各项性能都很平庸。

洲赛不同于区赛，每一个参加者都是区冠军，先不说他们拔尖的个人实力，单论机甲，全部区冠军的机甲都是他们的数据师专门设计的超级机甲。

超级机甲都不量产，它们的性能甩量产机甲一大截，是高级机师的证明。

就像以前，埃克斯前辈有莉希丝所设计的“凤凰”一样。

但我并没有更换机甲，莉希丝像是知道我的想法，她也不提要为我设计新的机甲。

于是，我依旧驾驶着灰色的战狼，踏上了洲赛的首战擂台。

在我的战狼登台的时候，观战席上爆发了惊呼声。

他们以为我会换机甲的。

而当我驾驶着战狼使出“凤翼旋坠”，一击斩中对手机甲核心，干脆利落的取得首胜之时，他们都沉默了。

首战取胜后，舆论上，大部分人开始讨论我对埃克斯前辈战技的复原程度。

他们不得不承认我的成功与实力。

第二战的时候，我的战狼登台，再也没有嘘声了。

第三战，愈来愈多人为我的胜利欢呼。

第四战，我的战狼一登台，我便听到台下有人在喊“战狼，战狼，战狼！”，似乎有人为我摇旗呐喊了。

但每一个区冠军都不是弱者，有时，我的取胜很勉强。

他们针对我，研究清楚了埃克斯前辈的战法，并准备了克制的招数。

因为一成不变的模仿前辈，我吃了不少亏，有几次差点输掉了。

有人好心的劝我，希望我能够摸索出自己的一套风格，摆脱前辈的桎梏，他们觉得我做得到。

我很感谢他们的关心，但依然使用着埃克斯前辈的战法，毫不动摇。

莉希丝则默默的看着我吃亏，看着我陷入苦战。

但她对我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阿尔夏。”

我知道，只有莉希丝理解我。

每个对手都清楚我的战法，他们最后却都逐一输给了我。

因为我相信埃克斯前辈的强大。

这是我战斗的信念，它支持着我一路力克强敌，反败为胜，乃至闯入决赛。

最后，在万众瞩目的洲决赛中，我酣战数小时，最终用战狼斩下了敌机的头颅，夺得了洲冠军。

“恭喜阿尔夏机师夺得了兰斯洛特洲机师竞赛的总冠军！”

官方高声宣布我获得了胜利。

处在擂台中央的我从驾驶舱爬出，站在遍体鳞伤的战狼的肩膀上，呆呆的望向周围。

耳边，欢呼与庆贺此起彼伏，天边的礼炮在齐鸣。

彩带悠悠飘落，沾在我的脸上。

我怔然。

我是……洲冠军…！

第五章

帮别人递情书给喜欢自己的人

她很乖的，很不麻烦，也不束缚我，也不嫉妒，（不是的，我其实很想要束缚你，你跟别人说话我也很嫉妒啊）

偶像终于也注意到了他，两人争吵，决斗，男主输得很惨，偶像说你不可能赢，男主很受伤

阿尔夏，对不起，

快醒醒吧，阿尔夏，忧郁与哀伤，

我是……洲冠军…！

恍惚中，我被兴奋的人群簇拥着，他们在为我欢呼，祝贺我。

有人在高呼我的名字，高呼战狼。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站在了领奖台上，洲长在乐声中为我挂上冠军勋章。

一切都与当初获得区冠军那么相似，只是现在底下的人群再也没有了质疑，他们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钦佩和崇拜。

这个场面很盛大，也不是区赛能比的。

我却依然有着不真实感，脑子转不过弯来。

颁奖结束后，我被一群年轻漂亮的女粉丝们围住了，怎么样都脱不开身。

她们簇拥着我，争相向我示好，甚至称我为阿尔夏大人。

我感觉得到她们眼里满溢的爱慕，那是对强者的崇拜与憧憬。

这种待遇是两年前的我不敢想象的。

“阿尔夏大人，阿尔夏大人，你现在有女伴了吗？”

人群中，一个活泼可爱的黑发少女举着双手，向我提问。

“啊，这个……”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求救般的在人群中搜寻着莉希丝的身影。

但我找不到她。

她像是消失了。

“呐呐，如果阿尔夏大人没有女伴的话……”

“啊啊，抱歉，我有女伴了。”

“啊……这样啊~~”

她们顿时发出了失望的叹气声，有一些还露出了黯色。

好不容易从女粉丝们的包围中挣脱开来，我又疲于应付某些大人物抛出的橄榄枝。

婉拒一切之后，夜已经深了。

终于，我在空荡荡的大机库里见到了莉希丝。

她背靠着柱子，身影都被黑暗掩住，有点模糊。

“莉希丝！”

我叫唤起她。

“……阿尔夏。”

应声，她从阴影处走出，走到我的面前。

因为机库非常空，她的脚步有很清脆的回声，同时，我看到她的双手像是藏了些什么。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直接问了。

“一些女粉丝托我给你的情书，阿尔夏。”

她温婉的笑了，上前一步，将情书递到了我的手里。

“恭喜你，阿尔夏，你很受女孩子欢迎了呢。”

我没有去看手里的情书，只是对莉希丝说道，“不对，莉希丝，她们喜欢的不是我，是洲冠军的头衔而已。”

“你错了，阿尔夏，她们喜欢的是你，是你哦，阿尔夏。”

她摇头否认的同时，拿出一面小镜子，温柔的对我说道，“看着，阿尔夏，看着你现在的样子。”

我看向她手里的镜子。

镜子里，倒映着一个明朗的红发青年，他有着英气的脸庞，匀称的身材，眼神毅然坚定，那整齐的高级机师制服上，挂着象征实力的两枚奖章。

一枚区冠军，一枚洲冠军。

我怔然，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是我……这是我吗……？

已经不再是那副可憎的面容了。

这副精气神，确实会很受女孩子们喜欢的吧。

“阿尔夏，即使那些女孩子是你的粉丝，你也不能玩弄她们的心意，要好好对待她们哦。”

收起镜子，莉希丝柔和的笑着，她踮起脚，像是想要摸我的头。

“莉希丝！”

我丢掉手里的情书，突然抱住了没有防备的莉希丝。

“呀~！”

她顿时惊呼起来。

我闭着眼，竭尽全力大声道，“我跟她们说，我有女伴了！”

“唔，阿尔夏……！”

“我还说，我的女伴她很好，很不麻烦，也不束缚我，也不会嫉妒，非常温柔……她的名字叫莉希丝！”

光是说完这句话便让我用尽了力量。

“阿，阿尔夏……”

我感觉到，莉希丝在我的怀里颤动了一下。

“莉希丝，我喜欢你！”

我终于还是告白了，拥着她的蓝发，孤注一掷的告白。

害怕…期盼…胆怯…

心脏跳的很快，要蹦出来了。

现在，每一秒对我来说都那么漫长，我无比渴望着她的回应。

终于，她在我耳边小小的出声了，如兰的吐息让我的耳朵发痒。

“……不是的，我其实很想要束缚你，你跟别人说话我也很嫉妒，阿尔夏。”

“这，这样吗…！”我对此猝不及防，慌忙补充道，“那我就不跟其他人说话……”

“阿尔夏……”

莉希丝的手指按住了我的嘴唇，止住了我慌张的发言。

她注视着我，微微的笑了。

“总之，可以哦，阿尔夏……我一直都在等你呢。”

………………

…………

……

从那天与莉希丝探望前辈起，我改变了许多，但目标始终只有一个。

不是洲冠军，而是世界赛。

夺得洲冠军后，我谢绝了许多人的盛情邀请，全身心的投入到世界赛的备战中。

不同的是，我终于把压抑许久的感情倾吐出来了，我向莉希丝表明了我的心意。

而且，莉希丝她答应了我。

我们的心意相通。

在拥抱她的时候，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过去我做了许多亏欠她的事，但这次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我会好好的珍视她，保护她。

……绝对。

某天傍晚，我在练习场独自训练着。

驾驶机甲是一项综合技能，不进则退，容不得放松。

莉希丝去为我准备晚饭了，这段时间她一直亲自陪我训练，通过数据分析指出我的不足和制定最佳训练方案。

我相信她，她是我最值得依赖的人。

“嗯……？”

在我专心于训练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影在旁边盯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出现在那里的。

看清那人的模样之时，我惊的快跳了起来。

是…是埃克斯前辈！

我连忙从驾驶舱中退出，跑向前辈。

“前辈！”

此时，埃克斯前辈身上并没有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而是一件普通的夹克外套，头上的金发也剪去了许多。

他嘴里吸着一根烟，不再给人一种疯癫的感觉，而是显得阴郁。

“…………”

他斜靠着墙，双手插在口袋，一言不发的盯着我。

见他这副模样，我却替他感到高兴，前辈看起来好转了不少。

“前辈，你，你出院了吗？”

然而，下一秒我就被他一脚踢中小腹，疼得跪倒在地，接着他的脚踩了下来，踩在我的肩膀上。

“呃啊—！”

我痛呼起来，脑子一片茫然。

“我听说 ，你成为了洲冠军。”

前辈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冷漠。

“呼呼……是，是的，前辈。”

我疼得喘气，但还是勉强笑着回答了前辈。

“哦，是吗，那跟我打一场吧，让我看看你这个洲冠军的实力。”

“前、前辈！？”

我愕然，不明白前辈的意图。

但他没有管我，吐掉嘴里的烟后径直转身，跳上训练场的另一台战狼，进入了驾驶舱。

不得已，我只能从地上爬起，重新启动了我的战狼。

两台一模一样的战狼在训练场的中央对峙着。

我看不穿前辈在想什么，屏幕里只有战狼那冰冷的双眼。

现在，我在跟我的偶像对峙。

我真的…能战胜他…吗？

不。

不能这样想。

即使他是埃克斯前辈，但此时已经不同了，他是我的对手，我要赢他。

我不得不跨过去。

“前辈——！”

我咬着牙，率先冲过去发动了斩击。

如我所预料，埃克斯前辈往侧移，躲开了我的斩击。

我立即把喷射动力器强行转向，刀刃一偏，继续追击前辈。

时隔两年，我已经成长了很多，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阿尔夏了。

对战经验我也积累了不少，这个洲冠军可不是白白得来的。

但前辈仿佛洞悉了我的追击，他流畅的举起护盾，像是早有准备。

“砰砰砰！”

“当！”

两台战狼缠斗在一起，刀刃与刀刃相撞，火花四溅，刺耳的金属交鸣响彻训练场。

终于，我不得不使出了我从前辈身上模仿过来的战技。

他也一样，使出了本属于他自己的战技。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跟他的巨大差距。

伪劣的仿冒品在本体面前犹如一个小丑，可笑而笨拙，脆弱无比。

“就这点程度吗！”

我被前辈狠狠打落了武器。

“不行不行！”

双臂被他利落的削去。

“真令我失望，差太多了——！”

下肢断掉了。

最后，我的核心被他轻易摧毁，整个人都从驾驶舱弹飞了出去，重重的撞落在墙角。

“废物，远远不够！远远不够啊！”

“太差劲了！”

我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耳边全是前辈充满戾气和暴躁的咆哮，责骂。

无法接受，我输得如此不堪。

前辈轻易的把我重建的信心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