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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的。天还没亮，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刚刚过七点。
他都还没从昨晚那次毫无来由的绑架里回过神来，就连晚上做的梦里都充斥着竞技场里狂乱的呼喊声，天知道这次门外又是什么人。艾尔提心吊胆地朝门口望了一眼，从刀架上挑了一把看上去杀伤力最强的刀，走向门前。就在这段时间里，门铃声变成了用力的敲门声，动静大得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破门而入，将他按倒在地上。
他把拿着刀的手背在身后，透过猫眼看向门外。
“苏萨？”艾尔将门打开一条缝，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他稍稍放心了一些，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你找我做什么？”
苏萨拉开门，她还气喘吁吁的，她挂在眼下的眼袋和明显的黑眼圈告诉艾尔，她昨晚显然没睡好：“我有些事想问你，我能进来吗？”
艾尔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过身，让苏萨进了门。后者径直跨过了地上散乱成一团的充电线和快要满出来的脏衣篮，坐到公寓中间的沙发上。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苏萨抓了抓头发：“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在家里找到了这个——”
她边说边从腋下抽出一本素描簿，在茶几上摊开。上面的图画让艾尔忍不住“哇哦”了一声。
“这可真巧，是吧？”他开了一听啤酒，在苏萨身边坐下：“看样子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朋友了，而且他还……”
艾尔将剩下的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在打算说出“他还长得和我挺像”这句话的同时，他感到背后一冷——名字缩写作“El”的人或许不少，在异能者中没准也不止他一个。可如果世界上存在另一个和他名字缩写相同，发色和发型都一模一样，甚至连年龄都很接近的人，或许那也太诡异了些。
“所以说还真是有够巧的，不是吗？”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将另一罐啤酒递给苏萨：“不过……”
“你可别装傻！”苏萨忽然提高了音量，她站起身，逼近艾尔：“艾利森这个名字那么罕见，怎么可能会有名字和长相都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艾尔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冷静点，苏萨，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你真的认错人了，昨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况且就像你说的那样，叫艾利森的人很少，也许他的名字只是同样能缩写成艾尔呢？”
“不可能……”苏萨坐回沙发上，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就拼作Elysium。”
“可是有时候世界上就是存在着一些惊人的巧合。”艾尔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我知道你很想你的朋友，去网上找找他吧。”
“我没有他的照片，甚至连他的全名和样子都记不起来。”苏萨苦笑了一声，她将素描簿放到膝盖上，又往前翻了几页：“‘降临之夜’之后，我的许多记忆都模糊了。唯一的线索只有这本图画本。”
“这是一种保护机制。”艾尔说：“是你的潜意识在保护着你。”
一些“降临之夜”中的幸存者花了一辈子时间来遗忘那个夜晚，他们中没能忘掉的那些被送入了精神病医院，成功忘掉的那些人则付出了足够沉重的代价，他们沉迷于酒精与药物，终日难以自拔。和他们相比，苏萨已经算得上足够幸运了，艾尔想。他也想把许多痛苦的回忆抛诸脑后，比如那个晚上母亲的尖叫，还有公寓楼下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其中还有他父亲的。
“等等！”
素描簿上的一个图案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激动得按住了苏萨的手腕，指向纸上那个W状的标志。
“怎么了？”
“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出现在你的画里？”
“我不知道！你难道觉得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能画出这种东西？”
“当然不可能。这可是Wired结社的标志……”
“什，什么？”苏萨哈一声笑了出来：“你是在说那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屁孩才会相信的什么秘密黑客组织吗？”
她笑得就像艾尔刚刚说了个什么格外有趣的笑话，但那笑声明显是用来掩饰别的什么情绪的。过了一会儿，她沉默下来，打开了啤酒罐，灌了一大口，然后用力地将它拍到茶几上。
“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我也希望如此。”艾尔从苏萨手中拿过素描簿，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但看得越久，他的手就颤抖得越是厉害，他也越是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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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正在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艾尔、竞技场、Wired结社、素描本上那些难以理解的图案……它们像蜘蛛网一样缠在苏萨的脑子里，让她无法再思考别的问题。
“呼……”
苏萨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前停下车。她将头盔前的风镜移上去，然后仰起脖子，活动了一下酸痛发胀的脑袋。在路口对面的广场上，有一块巨大的屏幕正在播放着今天马太区中的新闻。
屏幕上，一张熟悉的脸吸引住了苏萨的注意，她朝那里望去。在那张面孔的下方，有一行标题在静静地滚动着：“A级能力者猝死于公寓中，死因疑为用药过量……”
苏萨张大了嘴。
那是她的老对手“天使”的脸。
“Wired……这是Wired的复仇！”她听到有人在她身旁用兴奋的语气自言自语着：“终于，他们终于开始行动了！”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了，女主持人涂了口红的嘴在一张一合，可苏萨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在她的脑子里，有一根神经“嗡”一声绷断了。她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个嘴中不断嘟哝着什么的年轻人。
“你看到了吗？我们C级有希望翻盘了！”似乎是感受到了苏萨向他投去的目光，他猛然提高了音量，还挥舞起了拳头，几乎是高声喊了出来：“这是革命的开端啊！”
苏萨没有接话，她轻轻地踩了两下脚下的马路——地面上铺着一层沥青，沥青之下是被压平的碎石，这些由矿物构成的物质正是最利于她将能力发挥到最大化的武器。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腿抬得尽可能高，然后用尽全力向下一跺——
就像有个隐形的巨人猛地挥拳砸向了地面，伴随着一声巨响，路面碎裂，不偏不倚地在那个将她误当做C级的人脚下形成了一个大坑，让他连人带车地滑了进去。
绿灯亮了，他惊恐的惨叫声还没从凹坑深处完全消失，苏萨便一拧车把，身下的摩托车便如愤怒的公牛一般喷出一阵呛人的黑烟，狂飙而去。
在她的身后，警笛声渐渐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