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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和耀辉哥哥就在南郊建了一座驿站，每隔三天就去给那里的贫民送去粮食、衣物和药品。那位看护过我的大娘，就是在那时候遇见的。她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了我亲生父母的事情。”孙窈道：“爹爹，您想听的是这个吗？”
“这是好事。”孙铿淡淡道：“原本我是想等你大一点，再去告诉你真相的。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就有一句话想要问你……你愿意舍弃这个姓氏，认祖归宗吗？你放心，我依然还是你的养父。该我尽到的责任，我都会尽到。”
孙窈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展颜笑道：“虽然这个提议很诱人，但窈儿还是想做您的女儿。我若是姓孙，其实也挺好的。”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狐步左一直提溜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丫头总算没做傻事。’他心中嘀咕着，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孙铿啊，徒儿就交给你处置了。我出去走走。”
说完，也不等孙铿挽留，就迫不及待的逃之夭夭。仿佛背后有一条恶狗在追赶一样，让人忍俊不禁。
“那我也出去走走？”狐九重早就在这里待得烦了，站起身来探询道。
“你们都走，谁来帮我镇压这丫头？”孙铿皱眉，压低了声音道。
“这么纯善的小女孩，怎么能布出那种局呢？是你想多了，孙铿。”狐九重正色道：“每个人都是阴谋家，这种事只有在传奇故事中才会出现。”
孙铿无言以对，只得目送着她走出了房间。眼见狐步左和狐九重相继离开，孙窈也放松了下来。毕竟老老实实的坐在孙铿面前几个小时，她也受不了这种多重威压。
孙铿已经是完全把她当成一个大人来对待了，指了指沙发，命她坐了下来。“你那远房堂叔代立夫，我准备把他送到桑梅去反省他自己的罪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孙窈摇头，脸上露出冷漠的表情。“这是他咎由自取，我没意见。”
“好吧。”孙铿勉强笑了笑，“你以后少和吕耀辉一起玩。”
“为什么？”孙窈用天真无邪的目光注视着孙铿，孙铿感觉自己的鼻尖开始冒汗，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想多了。
“算了，当我没说。”他站起身来，“去找你老师吧。少年营的课也不要拖的太多。否则我会很难看的。”
“遵命~~~爹爹。”孙窈的小脸垮了下来，拖长了嗓音不情愿答道。
等到孙窈在狐步左的陪同下远去，谷雨才从暗室之中走了出来。
“真是让人头痛啊。这小丫头有没有骗我？”孙铿掐着眉心苦恼的道。
“谎言的最高境界是九句真话一句假话。最关键的地方，把您给骗到了。”谷雨忍着笑道：“您确定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孙铿摇摇头道：“她是聪明人，做这些事情自然已经考虑周详了。倒霉的是吕耀辉，被这小丫头耍的团团转。好在这次是吕家理亏，但难保下次会遇上什么对手。不敲打敲打她，我担心她给我惹出什么难以收拾的大乱子。”
“看到你的样子，我觉得做父母还真是麻烦。已经有点不想要孩子了。”
“那怎么行？帝国严重缺乏人力，除了生养，几乎没有解决的手段。你们这些年轻人尤其要以身作则。”
孙铿板着脸道：“我的第一批学生差不多都已经结婚了，看来我以后要让章淼夫通过一个章程，把生养孩子当成你们的第一要务。不按章程办事的，我就要堵死他们的升迁之路，让他们在冰窖里呆一辈子。”
“那萧孟岂不是要在你身边做一辈子的侍从官了？”
“正好替他三哥还账。”孙铿虽然板着脸，眼中却带着笑意。
谷雨张口正要说什么，却见林光一推开房门裹着一身雪花走了进来。
她惊呼了一声，便撇下孙铿。叫着“光一哥哥”，上去摘了毛巾为林光一打去着身上的雪。
“这到底是我的侍从官还是你的？”孙铿无奈的摇着空茶杯，望着他们“兄妹”。
“我认为有一个妹妹还是很不错的事情。”林光一故意气了孙铿一句，然后正色道：“说正事。刚刚接到咸阳特勤部情报站的电报，墨飞羽去世了。”
“墨飞羽……”孙铿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是那个跟我对着干的三不教授？”
“在你来之前，这位已经是帝国的学界泰斗了。并不专门要跟你对着干。”林光一纠正道：“陛下的意思是，那边的人还是要拉拢。毕竟他的门徒众多，是国内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等我腾出手来，会成立专门的吏员学校和巡捕学校。”孙铿不以为然道：“我不会让他的影响力持续太久的。”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但现在我们还是要拉拢好他，安稳他的那些徒子徒孙的心。”
“我记得这件事情已经安排特勤部去跟进了。”孙铿皱眉道：“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什么进展？看来有必要要催促他们一下了，如果能够让这座堡垒从内部倒塌，那么我们的重建计划也能更早的实施。”
“需要让闫峰特别到这里来一趟么？”林光一探询道：“我看他最近闲得很，总想找点事情出来。”
“好吧。给他发电报。让他到这里来。”孙铿点头，答应了林光一的建议。
翌日。
“院长这样的日子，真是优哉游哉啊。”闫峰端着一杯淡茶，半躺在摇摇椅上眯着眼睛。“可怜我这个劳碌命的，刚刚把代立夫送上火车，就要跑到您这里来挨训。”
“少他妈废话。”孙铿皱着眉道：“你是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干。吕家现在还是我们的盟友，你整日提防他们算哪门子事情？该过去就让他过去，你把我们的金主推到敌人那边，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
“但我就他妈忍不下这口气！”闫峰猛地站了起来，亢声咆哮着，仿若受伤的野兽。
林光一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教他的学生李青尧。李云晓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还有个儿子在林光一手里，来咸阳以后一次都没有看望过。
“你敢吼我？”孙铿笑着质问道：“胆儿肥了吧？”
“何囡是你的学生，你教这些学生们出来做事，不是让他们去送死的！你也得记他们的好！要不是何囡，你儿子，女儿早他妈没命了！”
孙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背着手在闫峰面前踱了几步。“你反应过激了，我的朋友。”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家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坐享其成，用别人的性命为他们争取利益？把所有人都当成棋盘上的棋子，他们有什么资格成为棋手？就凭他们手里有钱？”闫峰激动的吼道：“你变了，变得热衷于已经掌握到手里的权力。变得与那些人一样，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个高明的棋手。实际上，你的棋艺和以前一样臭！你还记得我们共同的誓言吗？你还记得你曾经许下的承诺吗？我宁肯你从来都没这么说过！我宁肯青复盟就是一个为你争权夺利的工具！我宁肯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那个伟大的梦想！天下大同？哼哼，不过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首先我们要分清轻重缓急……”孙铿没有动怒，而是耐心的解释道。
“我不想听你解释！”闫峰道：“吕家的麻烦，我找定了。他们一天不认错，特勤部就一天跟他们过不去。谁劝也没用，除非吕谦益或者吕耀辉或者你，在我脑袋上来一枪！孙铿，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在哪里吗？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在我们的心里燃起希望！不应该在我们的心里燃起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还有得救的希望！”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林光一拍了拍李青尧的头，示意他出去等候。等孩子出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个男人。一个沉静如水，一个面无表情，另外一个则暴怒不已把自己温文尔雅的面具丢到南大洋上。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要分清轻重缓急。”孙铿抬手示意对方暂且听他把话说完。“首先我们要自由，否则一个被观察的大同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我们要摆脱那只无形的魔爪，让他们回到该呆着的地方去。动物园里的猴子在没有逃出铁笼之前，就算已经学会了钻木取火，但依然还是被人观赏玩弄的玩物。要自由，首先要自由。而为了自由，我们需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同盟，把这些强盗从我们的家园赶出去！”
“你就那么确定吕家人不是他们的爪牙？”闫峰哼道：“他们被我们打压了这么多年，依然还保持着一定的活力。他们的首脑并没有被清除掉，他们到底是谁？你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吗？”
“我心中自然有数。”孙铿淡淡道：“我想请你也保持耐心，内耗是最大的问题。暂时放下矛盾，先把我们最直接的敌人消灭掉。”
“难道就这么算了？何囡就白死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孙铿沉声道：“下一步该如何走，还要看他们的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