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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院就看到一片竹林，即使是在寒冬时节，依然长得郁郁葱葱，竹叶苍翠欲滴。竹林中，几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嬉戏躲避，在她们身后，一个赤膊的五短汉子追了上来。
他面上蒙着一块红布，伸着胳膊四处乱摸。抓住一个女子，立刻就抱在面前做啃食状。抬头笑道：“真香！”
齐武何曾见过这等香艳的景象？家中新婚的妻子虽然是人间绝色，可两人相敬如宾，连周公之礼都做得一板一眼。而眼前这位五短汉子，近乎公然行淫的举动，让他又抗拒又有些艳羡。
“咳咳……”佟帆低咳，打断了汉子的怪笑声。
五短汉子摘下面上红布，把怀里女子推开。朗声笑道：“佟小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佟帆在那女子臀上抓了一把，听着她的尖叫面露愉悦之色。他侧身指了指身旁齐武，正色道：“这位是齐武，齐长官。从长安过来，想跟你……借点钱花花。”
“哦？”五短汉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围着齐武转了一圈，望了佟帆一眼。“这位……齐长官想借多少？”
“有什么话跟我说就是了。”佟帆折了一根竹枝，漫不经心的剔着指甲。“十万金元，今晚就要。一个月以后还，利息就按今天的行情走。”
“十万金元……”五短汉子搓着下巴道：“手头有点紧，容我考虑考虑。干什么用？”
“还能干什么用！”佟帆凑近了他，在他耳边嘀咕道：“明天吕大少爷的赛车场，就要重新开赛了。”
“哦~~~”五短汉子拖长了声音，望着齐武面露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齐长官也是同道中人啊！”
齐武满头雾水，不过还能端得住。他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一言不发。
“包在我身上。”五短汉子道：“但是我得去筹措资金，十万金元的数额有点儿大。二位是在这儿等，还是晚上过来拿钱？”
佟帆略一沉吟，“晚上过来拿钱，要能通兑的汇票。”
五短汉子拉了佟帆一把，两人走到远处。他看了齐武一眼，低声道：“这位……可靠吗？”
“是我师兄，统帅部直属空军部的，帝婿眼里的红人。”佟帆张口就把齐武给卖了，乜着眼睛瞪向那五短汉子，冷笑道：“你觉着可靠吗？”
“明白了。”五短汉子长揖到底，“我这就去筹钱，保证明天白天让你们玩的爽利！”
两人从院子里出来，齐武不解道：“佟师弟，这人就是代立夫？”
“没错，就是他。”佟帆道：“你觉得这人如何？”
齐武虽然接受过情报训练，可毕竟不如佟帆这种定向培养的专职情报人员。他仔细回忆刚才的见面，沉吟道：“这人是放高利贷的无疑。另外他的资金来源似乎有点问题。”
“齐师兄不愧是当年被闫长官看上的人。”佟帆赞了一句，“他的资金来源确实有问题。院长他老人家派你过来的正是时候，我家闫长官也正准备查这个人。这十万金元就当他们提前孝敬院长他老人家的，这几天您就好好的玩一玩。”
“那调查他的事呢？”齐武有点着急，他想尽快解决事情好回去复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佟帆笑道：“想钓大鱼，得放长线才行。”
佟帆并没有安排齐武去住特勤部直属的军官营区，而是径直带着他来到了咸阳城中最大的一家旅站。开了最好的房间，又亲自将他送了进去。
“今天小弟还有些事情，就不陪哥哥了。”佟帆道：“今晚所有的费用都由小弟包了，哥哥无需为费用担心。待会代立夫会来送汇票，哥哥收下就是，不必心有不安。”
他虽这样说，可齐武却怎么都觉得不妥。隐约觉着特勤部要把他甩开去干一票大的，便道：“那调查代立夫的事情……”
“请哥哥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佟帆神秘一笑，缓缓带上了房间的门。
出了旅站之后，脸上笑容便消失无踪。他坐进车厢，向司机吩咐道：“立刻送我去总部。”
特勤部的蒸汽车绝尘而去，齐武站在窗台上目送，一时间心乱如麻。
翌日，咸阳赛车场。
因为经过前段时间一桩惊天的大案，特勤部在护送小世子前往安宁堡的路途中遭到了反叛分子的刺杀，损失惨重。幸好天佑大秦，小世子无恙。不过相关的所有环节都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咸阳赛车场也没有幸免。
关门歇业一个月，每个人员都经过了严密的甄别审查。损失的税金数以百万计不说，也把咸阳周边的大小赌徒们急的火上心头。
如今，审查过关，赛车场终于要开门营业了。还没到比赛的点，赛车场外的停车场就已经人满为患。各路的赌头，腰揣巨资的赌客还有家里有点闲钱来碰运气的普通市民，把十几个入口挤得满满当当。
为了这场盛会，咸阳国防军、特勤部安全部队也放下了高贵的身段，派出兵力在各个路段把守执勤。齐武和佟帆来到赛车场外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特殊通道进入到赛场内。
果然没出佟帆的预料，昨夜还没到十点，代立夫就准确的找到了齐武。十万金元的汇票，盖着吕氏钱行的签章。如今就揣在齐武的上衣口袋里，烫的他胸口发紧。
佟帆今天换了一身便装，执意要走一条地上通道。经过赛道上方时，他停住了脚步。转头望着齐武道：“齐师兄，你知道吗？那个雪夜，我们特勤部有十几个弟兄殉职。”
齐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何囡学姐跟您是同学吧？”
“是。”
“可惜了。”佟帆低头似是抽泣了一声，扶着栏杆道：“那天她就是从这里走出去，再也没回来。离她结婚的日子，还有七天。”
“是。”
“耀明是好样的！”佟帆眼圈发红，回头亢声道：“我得为他们做点什么。特勤部也得为他们做点什么！”
“吕耀明……”齐武抿了抿嘴唇，轻声道：“这家赛车场，是他的产业？”
“现在不是了。”佟帆道：“耀明自从那天之后，就跟吕家脱离了关系。现在在特勤部研发处担任处长。他是个很好的人，有空我介绍你们认识。”
“他是一七届的吧？”齐武淡淡道。
“我们是同学。”佟帆骄傲的道：“那天他结婚，我是他的伴郎。”
佟帆记得耀明的眼泪，齐武记着她的笑容。
两个年轻的男人站在栏杆前怔了一会儿，各自收拾起纷乱的心情走进了贵宾观赛厅。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站在门厅那里，代立夫神情恭谨的跟在他身后。看见齐武，立刻眼睛一亮，指着他们二人在那男子耳边嘀咕了几句。男子微微点头，缓步迎了上来。
“吕耀辉。”他伸出手，望着齐武道：“没想到是院长的学生，真是荣幸之至。”
齐武微微点头，与他握手。自嘲道：“老师的学生是现在最没价值的称呼，咸阳、长安乃至整个帝国，他的学生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我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不值得吕大少爷降阶相迎。”
“如果你只是他的学生倒也罢了。”吕耀辉淡淡笑道：“空军部伞兵总部机要军官，未来统帅部伞兵部建设的重要角色。这个身份，足以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被吕耀辉一口叫破了他的真实身份，齐武隐隐有些吃惊。干笑道：“还真是没什么事情能瞒得住耀辉公子。”
“不说这些沉重的事情了。”吕耀辉道：“今天来了，就是我的客人。好好玩，玩得尽兴。”说完他微微点头致意，转身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佟帆一眼，把他当成了空气一般。
走出十几步，吕耀辉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望着代立夫，脸色阴沉道：“去查清楚这位齐长官的下注情况，我要他今天把裤子都输干净。”
代立夫忍住笑，低头道：“遵命！大少爷。”
与此同时，佟帆和齐武已经进了观赛厅，立时就有在房间里侍候的荷官过来，把一张镶着金箔的下注单呈到齐武面前。
“随便玩几注，说不定吕大少能给你个惊喜呢。”佟帆似是没感受到刚刚吕耀辉的冷遇，依旧嬉皮笑脸的怂恿道。
齐武看着眼前的下注单，只觉头皮发紧。他随意填了几个数字上去，就要交还给荷官。
“等等！”佟帆从他手里把下注单抢了过来，拿起笔在每一注后面都添了几个零。“要玩就玩个刺激。小打小闹什么出息？翻几倍回去长安，师兄您就可以买一幢大宅院了。”
齐武干笑，自是没把这话当回事。反正有特勤部兜底，他倒不怕被要账的扣在咸阳回不去。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之后，两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投下的几辆赛车，无一获得奖金。十万金元连个响声都没有听到，就打了水漂。
“咸阳新四大销金窟，还真是名不虚传。”佟帆笑着打趣道，面不改色的叫过荷官，又填了一张借款单。
“四大销金窟？说说看。”齐武约略明白，特勤部这是准备打算用自己为饵找某些人的麻烦。事已至此，无论他是否情愿都已经身在局中。也只有配合着走下去才能不被殃及池鱼。
念头通达自然行事也通达，也就有心情去追问所谓的“四大销金窟”究竟是什么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