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远在边疆

天方微亮,终陵弃来到皇城门口,发现藤以宁已经在那里等他了。他们暂时还不能进去,这个时段是百官上朝的时间,城门的守卫只对持有朝笏的官员放行。

终陵弃想起昨晚自己把藤以宁气的不轻,现在不禁忐忑地偷偷打量她,发现她脸上表情恹恹,忍不住问道:“昨晚休息的不好?”

“不好。”她说,“昨晚负责夜巡的队官身体不适,子时我顶了一班。”

“云中剑还负责夜巡吗?”

“只是兴化坊附近三纵两横五条街道。”她解释说,“毕竟占了御武司的编制,我们又不是闲人。”

终陵弃叹了口气:“难怪,看你精神不好,真不好意思,还得拉你来帮我找线索。”

“不……不要紧的。”她转移了话题:“昨晚你住在哪儿啊?”

“在城西那边找了家客栈。”

百官们的车驾在城门口停下,官员们按照品级排好队等候上朝。终陵弃远远地望着百官中最前排的几人,没有找到他心中惦记不忘的仇人南郭旻。

“别看了,以绣衣使特殊的身份和极尽的权柄,不会和这些人一起上朝的。”藤以宁猜到了他的心思,劝道。

终陵弃暗暗咬牙切齿:“还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陛下知道自己造出了什么样可怕的东西吗?”

绣衣使这种脱离了帝国律法和固有制度的存在完全是当今的皇帝陛下一手造成的,就像曾经发生在南州的净邪思会和武烈之血一样。

“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单纯地指责皇帝的错是不恰当的。”藤以宁冷静地说道,“守一国与守一城守一家不一样。”

终陵弃苦涩地说:“所以我家是为国而破,我家人是为国而亡吗?”

藤以宁神色一黯,轻轻拍他肩膀:“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懂啊……”他眯着眼睛迷茫地说道,“以宁,都说时下是太平盛世,为什么还我们眼中还能看到那么多苦难,为什么我们亲身还会经历那么多悲哀?”

藤以宁低声道:“因为太平盛世是有些人刻意粉饰给皇帝听哄他开心的……确实陛下登基以来,帝国已经有十余年没打大仗了,近年也没有什么灾祸。”

“可是远远称不上高枕无忧吧。”终陵弃说,“奇怪的是,在南州的时候尚且能够闻到北地狼烟的味道,连宋久合那样丧心病狂的人都有过为国戍边抵御外侮的愿望,可我来到离北疆更近的帝都,却感觉不到这里的人有什么危机感。”

他停顿了一下,自问自答一般说道:“是因为帝国军的强大让他们安心吗?倘若帝国军真的足够强大,武烈之血事件中为什么还暴露出皇帝如此的焦虑不安……”

“这儿的人,尤其是进宫去朝觐的那些人,即便是武官也大多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匈奴。”藤以宁摇头,“他们不会明白太业十七年北原那场大败有多可怕,那一败也才过去七年而已。”

“云中剑知道那一场大败的详情吗?”

“山庄有整理相关的卷宗,除了直接引自帝国史官的笔述,还有大量的当事者见闻与幸存者口述。”藤以宁说道,“况且你也是云州人,当年应该也有感觉到风声鹤唳吧?”

终陵弃点头,那是他童年为数不多的深刻记忆之一,母亲流着泪为十六岁的大哥披上戎装,送他前往云中大营。

“不说这些了。”藤以宁忽然表达除了终结这个话题的意愿,“放心吧,帝国军再怎么不济,据守坚城还是做的到的。”

“倘若真的到了男子当战的地步,荒芜也会投身行伍吧?”

“当然,粼泉战争的时候我们不就参加了在出云的战斗。”藤以宁坚定地说道,“哪怕皇帝不信任我们,我们也会为信仰拔剑的。”

终陵弃沉吟道:“被命令停止对忘川的行动,就是因为你们不受信任吗?”

藤以宁愣了一下,眼神一沉:“你也知道了么?”

“听到一些风吹草动。”

“原本山庄已经准备好将忘川的据点一一拔掉了,突然来这么一个禁令,就像让枕戈待旦的人卸甲归田。”藤以宁语气中也有了抱怨的意味,“昨晚发生的刺杀姐姐也根本没打算去追查,她嘴上说那是金吾卫的事,其实就是因为这道束手束脚的命令……”

终陵弃打趣道:“原来安左使是这么守规矩的人,如果换做你做云中剑的正使,只怕会随心行事吧?”

藤以宁瞅他一眼:“又不是在乌月,我心里有轻重的。”

“对不起。”他忽然郑重地道了句歉。

藤以宁仿佛没听见,转身朝宫门那边望去,见百官都已经走了,说道:“走吧,争取今天把那个邱逢春给找出来。”

朝会的时间吏部衙门几个主官都不在,但负责底下做事的小吏们都已经在了,照旧是昨日那个熟面孔为他们引路到内室。

终陵弃和藤以宁各自从架子上取下书卷,到一旁的桌上翻看。

“那个……”终陵弃试图和藤以宁交谈。

“什么?”她才刚刚翻开一卷书籍,听到他的声音后埋下去的头又抬了起来。

“昨天晚上我大概是喝多了……可能说了不太合适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不敢看着藤以宁的眼睛,实现虚浮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对面传来一声冷漠的“哼”声,终陵弃偷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正托着下巴等着,一副“你尽管继续编借口”的样子。

“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算了吧渡司大人。”藤以宁摆了摆手,“我能理解的,男人都这样虚伪不是吗?你又不是什么特别的……”

终陵弃眼皮一跳,“渡司大人”四个字从藤以宁口中以调侃的语气说出来,莫名让他想起小衣。

“不要说的好像你很了解男人一样啊……”

“或许我不是很了解男人,但是你终陵弃是什么货色我差不多已经看清楚了。”藤以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以后请不要再说那种话了,下一次我可能会拔刀的。”

“即便诚心诚意地道歉也不能被原谅吗?”

“够了,昨天你已经彻底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你无耻下流的样子已经深入我心。”丢下如此伤人的一句话后,藤以宁埋头下去翻书。

无耻下流……可怜自己明明行止端庄君子胸怀,昨晚连对着苏荨那样近乎投怀送抱的姿态都没有动不轨的念头。终陵弃心里万般委屈,他忽然想起了分别已久的孟渔舟。

一别逾月了,小孟,你在南州过的还好吗?

在彼此天涯相隔的这段日子,他很少会主动去想孟渔舟,因为这份思念一旦被触及就会像潮水一样漫涨起来。一旦想起她就会毫无理由地联想她最近是否过的好,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学到了不起的东西,有没有……想念自己。当然他还会想念她那过人的厨艺所做的羹汤,会想念她的一颦一笑和尖酸刻薄,也想念她的极尽温柔和刻骨缠绵。

有了这么多积累的想念,就会格外期待与她重逢的那一天,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想办法把精铁案给调查清楚,然后以毫无负担的姿态去和孟渔舟一起寻找忘川的出路。

“有了!”对面藤以宁一声惊喜的呼声将他从遐想中拉回了现实。

她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炸开,终陵弃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来到她身旁,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邱逢春,隆景四十一年生人,太业十八年同进士出身,太业十九年任云州提刑司秉笔郎,太业二十一年迁为云州提刑司主簿,太业二十三年平调朔州提刑司主簿,太业二十四年春……坐不察之罪,贬为铜牢军镇文书。”

“他是今年春天被贬的官。”藤以宁说道,“铜牢军镇在朔州北部边境,是帝国军的前哨,驻有一支边军的游骑,是个苦地方。”

终陵弃听她说完铜牢军镇的情况,不免心中担忧道:“那个地方不仅仅是艰苦吧,既然是边陲前哨,就有和匈奴人交战的危险……把人贬到那种地方,真是严苛啊。”

“朔州北部五个军镇,铜牢还不算最突出的一个,危险倒是没有那么严重。”藤以宁说道,“据我所知那是云朔边军为白马游哨建立的前进据点,应该是整个云朔幽辽防线上相对比较安全的一环。”

“我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铜牢去,见见这个邱逢春。”他迫不及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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